第18章 凤落鸾陨
“陈廷,给朕带人封锁凤泽居,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魏彰右手紧攥朝着门前待命的禁军统领吩咐道。他眉目锋利,肩膀微颤着,用仅剩的理智吩咐完这一切。显然是动了火气。
“滚开!”他环视一眼境况,见这些个女子都围在自己身边,而阿鸾倒在自己怀里不知情况如何,烦躁得很,吼了出来。
碍于先前他下过的命令,她们只好退到偏房,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哭到不知所以。
太医院的人终于是姗姗来迟赶到了。
“皇上!臣等来迟,罪该万死!”
“别废话,滚过来!”他耐心已经耗尽,不愿再如往常一般客套。
林鸾此刻缓缓睁开眼,撑着力气握住他的手,开口:“别,别……”
魏彰红着眼睛,眼里噙着泪水,就这般不顾形象地失了仪。
“皇上,臣观娘娘这脉象似是因多日吸闻异香过盛所导致。”
太医院的首席太医岳皓摸完林鸾的脉搏道,说完,他忽地闻到了什么,收回的手在空中顿了一瞬。
“这香,何人所制?”他突然抬起手指向摆放在桌案上的香炉,惊疑道。
“这可是莽族特有的香料摄魂草所能制成的特殊气体,宫中怎会有的?”
魏彰顺着他的手指处望去,一个低调色系的香炉此刻还正散溢着香气。
“这香炉,可是你宫内原有的?”他轻声问着林鸾。林鸾已然没有多少力气,只是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魏彰见状也不再问她,让岳皓先救治她才是当务之急。谁知……
岳皓思酌再三,还是如实禀告:“皇上,这摄魂香解丹非莽族王室不可有,眼下我朝国库并未有此解丹啊!”
“没有解丹,臣……也无力回天啊!求皇上恕罪!”岳皓说完就跪在地上朝他磕了三次,重重砸地。
魏彰当即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嘴角抽动半天才发出一丝声音:
“你说什么?她……”
见魏彰这般不敢置信的样子,岳皓也是不忍。平日皇上与皇后娘娘何等恩爱,他们这些臣子都看在眼里。只是眼下……
林鸾唇角微动,张口用了好久才发出声音:“当真……没有其他……”
她不甘心,也不忍心。
见岳皓保持着跪拜的姿势趴在地上,摇了摇头。她终是妥协,“有劳……都出……”
魏彰会意,当即摆手让其他人尽数撤出,但不得离开院内。
他抬眼看着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她此刻正虚弱的躺在自己怀里,马上就要……他越发不敢相信,不敢面对事实。
“明日就是你的生辰,本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善……朝臣那边我也搪塞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明明都已经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为何你却……”
他眼眶落下两行清泪,越流越多,索性埋在林鸾肩膀上,感受着她的体温。
“我刚还在与梁平说,让他不要先告诉你,要给你一个惊喜……”
林鸾越听越心闷,她何尝不想一直陪着他?没想到有人要置自己于死地。
“瞧你……又这般哭哭啼啼……什么惊喜,本宫不用猜……就知道。”她撑着身子,似是在耗着全身的力气开口说话。
“夫君。”
“我在。”
魏彰已经好久没听过她唤自己为夫君了,上一次这般还停留在她刚生下怀翼还有澜儿的时候。
“我其实小气的很,但一直……未同你说……”
“夫人,你说。”握住她的手越发紧了。
“其实……你纳妃……我是在乎的,不是……”此刻的林鸾已全然不顾骨子里的傲气还有坚毅,自己就是妒恨。
换位思考一下:你心爱的夫君在除了你之外,又纳了其他妾室。尽管他是一国之君,理所应当。可谁又能在情爱上如此大度?若能,那便只是不爱罢了。
魏彰何曾不懂?他此刻深情的注视着她,心下感触:她果真不是如那日所说,满不在乎。到底是他负了她。
“是我负了你,阿鸾…是我对不住你……”
林鸾摇了摇头,感觉越发心悸。
“照顾好怀翼……还有澜儿,往后要……给澜儿寻个……好人家,不可委屈了她……”她最后交代着。
“我还未享福呢……你倒是清净了……”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有些看不清他的样貌了。
魏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摇着头双手紧紧握着她,祈望她不要离开。
林鸾眼神往外瞧着,不知看向哪里,眼神愈发柔情。
他跟着她的目光往外看,瞬间会意。抬手抹了下泪,抱起她走向凤泽居院后的桃花林。
“阿鸾,你瞧,这里好似我们相遇那般,你抬眼看看。”他抱着她,轻缓的摇晃着,企图让她不要昏昏睡去。
“花开……花落…人去……无迹……”
魏彰蹙眉听着她说完这句话,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觉怀中人已无声息。
“阿鸾,你说什么?”
“…………”
回答他的不再是往日的欢颜笑语,而是一片死寂。
“怎这般就离我而去……”
“…………”
“怎会无迹?日后,梦中所见都是你,便算不得无迹。”
刚刚干涸的泪痕,此刻,泪,又落一滴。
…………
“所以……最后?”
贺之谨听他说完这件事的经过,不免有些唏嘘。但最后究竟是不是唐妃所为,他不敢轻易下定论。
魏彰吐出一口气,给他解释:“是那些个妃嫔联手,不知从何处弄来了摄魂香,在阿鸾不知情的情况下投入香炉,假借送礼之名顺理成章地送给她。”
“阿鸾她自小身子体虚,连风寒都受不得。这摄魂香被她连月吸入,已是深透骨髓无可医治。”
魏彰顿了顿,接着说:“事情查明后,我……朕索性遣散后宫,给她一个交代。”
“只可惜,一切都于事无补。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听完这些,贺之谨渐渐把头低下,有些感慨:没想到皇上曾经如此这般痴情,都说帝王家最是无情,可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绝对。
没想到自己居然跟一个臣子说这么多。也罢,这些已经不算秘密了。
魏彰心里想着,忽的释然笑了。
是真的释然吗?或许不是。
大抵是终于可以把这件事陈述出去,心里好受了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