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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神池为双,祭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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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白林看着盛意的过去,陷入了沉默。

    这个画面正是茶楼,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下圈着另一个男人,吻的入迷。

    窗外的帘子被拉上了,雅间里的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来,照在男人的背上,他将另一个男人按在桌子上,手指在他的发缝间细细摩挲。

    身下的人很是配合,盛意恨不得把他整张脸都咬下来。

    喘息间,对方好像清醒了一点,晃晃悠悠的轻声说了两个字:“小意。”

    盛意一瞬间僵住了,怎么会那么快清醒。他要怎么编好措词任白林才会相信。

    意外的是,任白林只是摸了摸他的脸,认真看了看他,才慢慢说道:“我就说吧,会长成一个大帅哥。可惜不符我胃口。”

    若是只听前半句,盛意也许还开心的起来,听到后半句,盛意想掐死他。

    盛意气上了头,也不管任白林到底有没有清醒,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但盛意还是留了个小心机,咬的地方靠后,不容易看出来。

    任白林在画外看着,从看见盛意按着他在墙上吻,到抱着他放在桌子上亲这段过程,任白林一直黑着脸,这段记忆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

    盛意真是王八蛋,要不是怕他看出来,估计再出格的事情盛意都干的出来。

    当时任白林好歹还是信任他的,而信任他的结果就是,被他吃了豆腐也不知道,还傻乎乎的觉得他人还好,送自己回来。

    但是,他当时明明有一点意识,知道亲他的人是盛意,却放纵着盛意肆意妄为。

    会不会潜意识早就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呢?

    而想到盛意现在的所作所为,任白林觉得越想这件事,越是在恶心自己,他的眼光真的很差,差到连那么简单的事他都没判断好。

    一股内疚感强烈的卷上他的心头,任白林觉得他对不起的人很多。

    倏地,一阵疼痛感充满全身,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任白林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不停的流血。

    接着,他从神池中醒来的时候,看见神池被他的血染成了红色。

    他一抬眼,看见盛意跟白木在打架,明显是白木占了上风,白木用封印困住了盛意,一剑向盛意刺过去。

    这一剑下去,灵力极强,盛意会死的。

    任白林想都没想,喊住了白木:“白木!你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阻止白木,白木杀了盛意,这不刚好符合他的心愿吗?他到底在干什么?任白林在心里狠狠骂自己。

    白木反过头,这时候任白林才看清楚了白木的表情,现在的白木就像是一个冷血的杀手,没有表情,刀尖都是血。

    她单手一个封印凝住了任白林,说道:“祭体就应该待在那里,别乱动。”

    任白林整个人呆滞下来,白木原来一直在利用他。祭体虽然任白林不知道这东西,但估计也跟祭品差不多。

    他任白林怎么那么好骗,他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能够亲手杀死族人的人的话?为什么?

    于是他傻乎乎的问道:“白木,你为什么骗我?”

    “白木是谁,和我有关系吗?”柳厌青反过头,继续杀盛意。

    忽地,玄孟突然出现了,一剑推过柳厌青的剑,说道:“这人你不能杀。”

    柳厌青不屑,皱着眉说道:“你又是谁?你一个卑劣的人族还想阻止我。”

    玄孟没有跟她继续讲下去,而是专心和她打了起来,眼神示意盛意快走。而盛意却走向了任白林,玄孟整个人惊讶起来了。

    “盛意!你不要再惹事端了,就算今天任白林他死了,你都不要管他。”玄孟骂道,怎么会有人那么笨。

    他又说:“盛意,不要靠近神池,会死的!想想你那么多年来受过的苦,盛家对你的态度,值得吗?”

    “你娘辛苦护着你一路活到现在,你又对得起百里锦歆吗?你对得起百里锦歆吗!”

    盛意对玄孟说了一声:“对不起。”

    而柳厌青眼见盛意要走过去了,要破坏封印了,她就立马飞了过去。

    任白林看着盛意走过来,心里不安感越发强烈,他看着柳厌青接近盛意的后背,大喊了一声:“盛意,小心!”

    那一瞬间,任白林从来没有那么痛苦过。

    柳厌青杀了盛意。

    封印由此解开,盛意的血和任白林的血混杂着,融入了神池,神池的水越发的红。

    盛意的背上好大一个窟窿,任白林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后背,为什么是空的啊?

    为什么

    任白林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大声哭了起来,抱着盛意不知所措,像个可怜的孩子,身体一颤一颤的,呜咽着,呼吸不过来。

    前一秒,他还在盛意的过去里,看盛意那么热切的吻着他,后一秒,他就看到盛意死在他面前,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玄孟这下子杀任白林的心都有了,盛意死了,他要怎么向百里锦歆交差。

    而柳厌青没有一点反应,只是厌烦的说道:“早知道就立马杀了,这下毁了。”

    柳厌青想起,好像还有一个办法,就立马离开这里了,离开前看了盛意和任白林一眼,冷漠的很。

    玄孟骂任白林:“你要死就算了,你还拉着盛意一起死,你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吗?好不容易苦到甘来了,要功成名就的时候,你出现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受过的苦,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不知道白木会利用我。”任白林说话一抽一抽的,抱着盛意不肯撒手。

    玄孟气到说不出话来,便对他说:“那你松开手,至少让我带着他的尸体向他娘交差。”

    “能不能再等一会。”任白林乞求道,眼眶都哭红了。

    “不能。”玄孟无情的说道。

    任白林还是不肯撒手,他恳求道:“求求你了,这辈子,我就见他最后一面了。”

    他就差当着面给玄孟跪下来了,但他太怕了,他怕一松手,盛意就没了,他抱着盛意还温热的身躯,就感觉好像盛意还在。

    “一炷香的时间,我会带走他。”玄孟实在受不了了。

    “好。”

    任白林这才认真看着盛意,盛意好像是睡着一般,任白林越看他越痛苦,他想起梦中看过那双如宝石般漂亮的蓝色眼睛,而如今却永久的闭上了。

    他自言自语道:“小意,你为什么不跟我讲你以前的事情呢?你知道的,我总是同情心泛滥,只要你讲一点,我就会很心疼你,我就会对你很好很好。”

    “只要你醒过来,我就相信,相信元霍和我叔叔不是你杀的,大不了我蒙蔽我自己。”

    接着,他很小声的讲了一句:“你是不是很爱我啊?爱我不应该快点醒来吗?为什么不醒来呢?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呢?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尝试去爱你。”

    “小意,如果你以前感受不到被爱,那么今后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爱的。”

    而后,任白林又从自己的世界出来了,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了,他还是无法接受现实。

    倏地,有人过来扒拉他,说:“盛意的尸体已经凉了,我该带走他了。”

    任白林狠狠的抓着盛意,不肯松手:“你说什么呢?他有我温暖着,怎么会凉?”

    说完,他连忙把盛意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

    “任白林你别疯了,死了就是死了。”玄孟说道。

    接着,玄孟感受到了另一拨人的靠近,警惕的看着来者,说道:“奚家的天知怎么来了?过来给任白林收尸吗?可惜任白林没死。”

    任白林看到奚茸来了,没有什么反应。

    奚茸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封离。

    奚茸还是一如既往的脸色苍白,对玄孟说道:“放心,盛意现在死不了了,我是来救任白林的。”

    任白林听到盛意死不了这几个字,连忙看向了奚茸,急迫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你先松开他,不然我怎么救。”奚茸看着他,无奈道。

    任白林摇了摇头,他虽然想救盛意,但是他现在看谁都是骗子,他害怕有人从他的手中骗走盛意,他太恐惧了。

    他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奚茸蹲下来,掂起裙摆,小声的说了一句:“我是你亲妹,我怎么会骗你。”

    看到自己没有遭到反噬,奚茸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一句直接震撼了任白林,任白林可没听过他有一个妹妹,他不是他爹的独生子吗?这哪来的妹妹?

    “啊?”任白林有些不太相信,这比奚茸的前一句话还不可信。

    任白林突然又有点相信了,他记得,在衡天的时候,奚茸和他同一天生日但是同一天生日也不能证明什么。

    任白林问道:“你用什么证明?”

    奚茸极其小声的说道:“天器就在你身上,天器已经告诉过你了,血脉不会骗人的。”

    任白林更加震惊了,什么天器,居然在他身上?他想起他原来那条吊坠就是众人苦苦追寻的天器吗?

    天器在他身上变成了红色奚茸的眼珠子是可以变成红色的红色?奚家的血脉。

    任白林有点相信了,原来他娘是奚家的吗?怎么他爹一声不吭,没告诉他他在奚家有个妹妹啊?

    但是既然相信了奚茸,对于任白林来说,第一要务就是救盛意。

    “那怎么救他?”任白林思绪回到这个问题上。

    “你把他放在神池里,走,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你再不离开,神池就拉着你不走了。”奚茸认真说道。

    “好。”任白林依依不舍的把盛意放在了神池里。

    玄孟拦住了奚茸,说道:“我在这守着盛意,若他没活过来,我会杀了你。”

    奚茸说了一个字:“行。”

    而奚茸带着任白林到了另一个神池,封离紧紧跟随着,封离眉头一皱,他总觉得奚茸要做一些危险的事。

    封离的直觉总是很准,于是他拉了拉奚茸的手臂:“你打算怎么救他?你不是说好,不救盛意的吗?你不是说救了任白林就走的吗?”

    任白林听到不救盛意这四个字就立马急眼了,质问奚茸:“你不是我妹妹吗?为什么还骗我?”

    听着两个男人一人一句,奚茸有些头疼,先安慰了她哥:“林哥,你信我,我真的会救盛意。”

    然后她又对封离说:“我怎么救他,关你什么事,我对你的利用价值不是已经走到尽头了吗?”

    封离扼住了,他头一次恨自己有时候对奚茸过于冷漠了。

    “林哥,你拿着天器,按照这上面符印的东西启动神池。”奚茸给了林哥一张纸。

    奚茸对封离说:“你走远点,不要待会耽误了。”

    封离顿了一下,说道:“奚茸如果是我不好,我以后可以改,至少你现在不要对我那么冷漠。”

    “你还不走?”奚茸问道,她就像是没有听到那番话一般,语气生硬。

    “好,我不拦着你。”封离失望的走远了,但没有离开,在远处观望着。

    任白林已经开始在地上用灵力画符印了,快画好了。奚茸走了过来,温和的说了一句:“林哥,可以把天器给我一下吗?你站在这里维护好符印就行了。”

    “好。”任白林毫不犹豫,掏出了天器,交给了奚茸。

    奚茸拿走了,然后拖着裙子迈进了神池,任白林惊道:“奚茸,你在干什么?”

    “我没事的。”奚茸笑道。

    她说罢,如同往常般割手放血,温热的血液一滴一滴的落入池水中,在水中慢慢晕开。

    接着,天器升入空中,将水幕尽收其中,水幕中的光宛如夜幕中的星辰,一点点拢聚,将光埋入天器中。

    神池中的水逐渐干枯,池底的阵印显现出来,奚茸蹲下来,以血喂印,狂风吹乱了奚茸的头发,掀起衣片。

    奚茸轻声念道:“我为人族,能言未来,以神之力,醒他族之躯。”

    最后这一声的声音十分小,小到任白林都听不清。

    她说:“神池为双,祭为生死,我,人族天知,甘为死躯。”

    说完之后,她低下了眼,再张开眼,眼珠子已经变得猩红起来了,神识闯进她的脑海,说道:“人族之躯,应当受罚。”

    天器突然破碎,灵力跑了出来,冲向了奚茸。

    奚茸痛苦的喊了出来:“好痛!”

    “茸茸,你真的可以吗?实在不行,你放弃吧。我并不是非得用你去换盛意的命。”任白林喊道,他现在根本过不去。

    他真的没想过用任何人的命去换盛意的命。

    “没事,噗”奚茸一大口血吐了出来,至此一瞬,一下子身体就变成了皮包骨,她的脸瘦的连骨头都看得出。

    任白林发现可以动了,他立马跑过去,跪在地上,一手揽住奚茸的肩膀,问道:“茸茸,你还好吗?”

    “你的脸”任白林看着她的脸,愣了一下,怎么会那么严重。

    “我还好,我还活着。”奚茸微微的喘息,脆弱的补道:“收好天器,哥,以后你要靠天器活着了,答应我,不要交给任何人。”

    任白林疑惑:“为什么?”

    他突然想起他的灵力有治愈的效用,连忙握着奚茸的手慢慢渡给她。

    “没时间解释,记得收好,我们先回去,封离知道怎么走。”奚茸说完后,就闭上眼了。

    “茸茸,你别睡,我怕你死。”任白林现在太容易被吓到了。

    奚茸硬扯出一丝笑来,闭着眼说道:“我不会的,我们快下去吧。”

    “好。”任白林看见原本裂开的天器又重新恢复了,他连忙收回,然后抱着奚茸离开了。

    封离在远处,根本看不清什么,直到任白林抱着人走近了,他才看到奚茸的样子,他的心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一样,钝痛无比。

    他长期护着的人一瞬间变成了枯草。

    封离气疯了,问任白林:“她这是怎么了?”

    任白林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封离想从任白林怀里夺过奚茸,奚茸却伸过一只手来,轻轻的说:“不用麻烦你了,我现在只想回去,快点回去,我还有事要做。”

    而封离却怒道:“奚茸,我说了多少遍,多少遍,你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你还想不想当奚家的族长了?你会死的!”

    奚茸甚至都没睁眼看他:“你想跟我吵架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死。”

    “行,任白林,跟我走。”封离很生气,但总是被奚茸拿捏住。

    到了主殿那一块的时候,任白林碰见了玄孟,他扶着盛意走了,看样子是活了,任白林放下了心坎。

    至少不应该让盛意欠他的,他不愿意。

    但任白林暗地里又在骂自己,他真的是一时感情蒙蔽了自己,他对盛意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胡话啊,呸,任白林他觉得自己真的狗。

    任白林偏头看路,而盛意却看到了他抱着奚茸,心绪复杂。

    抱着奚茸回去的路上,任白林坚定了一件事:这辈子都不要跟盛意搭上关系了,他要远离京城,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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