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调教
见他如此，马春花的得意也消散了，“噢”了一声，也拿起一本书，倚着栏杆，小手轻轻挠明月的脖子，明月舒服无比，眯着眼睛，似是睡过去。
“先生，我爹爹跟你切磋，是不是输了？”马春花放低声音，缩着头，悄悄问。
萧月生所传导引之法，精妙绝伦，他对身体通晓，又元神强大，能看透她身体内部，因材施教，创出这套心诀，命之抱虚诀。
抱虚诀运行开来，十几年打下的根基便显威力，内力突飞猛进，仅是几日功夫，已颇有根基。
太极十年不出门，太极乃内家功夫，欲想得其精髓，需得苦心钻石，悟性极佳，光凭苦练，却是没用。
“一定是输了！”马春花抿嘴笑道：“若是赢了，他可不会这个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又气喘吁吁的回答，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暗自叹息，竟没听到女儿脚步声，是自己太过专注，还是自己老了，耳聋眼花？！
“不妨事，可能是今天练得太久了。”马行空笑笑。
两脚略宽于肩，膝盖微曲，腰松塌，如坐椅子，两臂环于胸前，如抱一棵大树，双手萁张，是一个站桩姿势。
“是呀，爹爹也这般想。”马春花笑道，坐到萧月生身边，带来一阵幽香。
一拳击出，呼呼作响，他成心挫马春花的锐气，免得她这般骄傲，总要压自己一头，这一拳使出八九分功力。
“去搬桌椅，开始讲课！”萧月生淡淡一瞥她。
马春花轻轻一笑，左手再画圆，又准确的套上徐铮右拳，搭上他小臂，顺势一捋。
“先生，听师妹说，你太极拳极好，我想领教！”徐铮抱拳，大声说道。
半天功夫，他方才爬起来，泥土沾染衣衫，脸上也沾上泥，显得狼狈不堪。
他毫不客气，也不想掩饰，所谓韬光养晦，乃实力不济时无奈之选，这些日子暗自观察，他已看明白，如今世界，好似每人都没有了内力，论及招式之精妙，他敢自诩第一。
马春花忙不迭点头：“当然，当然，便是爹爹问，我也不会说！”
二人来到萧月生的小院，门是虚敞着的，敲敲门，直接进去，明月黑狗呜呜叫了两声，没有大叫。
马春花也从中受益，一天三顿，她一直是亲自下厨，然后陪着他一起吃饭，怕他孤单。
马春花告辞而去，步履轻盈，快活得像一只小燕子。
任凭你如何聪明，练太极拳，没有深厚的内力，也是无用，武当没落，太极拳也跟着落没，如今江湖，没有太过出名的太极拳高手，还不如师父的百步神拳呢！
徐铮拳头被她按住，顿觉手臂被朝前拉去，力气甚大，忙用力往回扯，想稳住身形。
萧月生道：“你身上既湿，便打一套原本的拳法罢！”
马春花白他一眼，转过身，朝左右一扫，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径直往里走。
“是真的？！”徐铮敛去笑，正容问。
他心中百般滋味，既为女儿高兴，又觉几分不自在，不仅自己输给观澜道长，自己的徒弟也输给了他徒弟了！
马春花明眸一转：“我也要强身健体呀，太极拳软绵绵的，不费力气，再好不过！”
徐铮忙侧身让开，疑惑看她背影一眼，不知何人惹师妹生气了。
“你要跟着一起？”萧月生淡淡问，茶盏递过去，马春花伸手接过来，放到石桌上。
一个月后，萧月生传她招式，仅教了一招，这一招有三式，一捋一按，或一捋一靠，或一捋，再捋。
“不知。”萧月生摇头，叹息一声，道：“是一些野路子，……山上一个人，是为了防野兽，没有跟人打过。”
“爹——！”马春花跺跺靴子，秀脸飞霞，娇态动人。
萧月生笑了一下，点点头，淡漠如水，转身回到了屋里。
随后的日子，萧月生只是让她站桩，其余功夫，一概不传。
这一招看着简单，她越捉摸，越觉其妙无穷，似是而非，难尽窥见全豹，冥思苦想数日，仍难想明白。
她暗自叹息，看来拜了一位严师，日后可有苦果子吃了，自己真是自讨苦吃！
一个清秀窈窕的丫环进来，奉上茶，马行空盯着这个丫环，直到她退出房去。
萧月生微阖眼睛，身形倏动，右掌猛旋，划出两道圆，套住了马行空右拳。
徐铮冷笑，右腿踏上一步，止住前冲之势，手臂劲力蕴着，含而不发，应付她的一按。
萧月生瞥他一眼，微微点头，自榻上下来，二人来到院中央，台阶下有一片空地，是马春花上课处。
萧月生摆摆手：“去罢！”
他负荆请罪，是被师父所逼，一直咽不下这口气，有机会出这口气，自然极好。
他手掌不知不觉搭到马行空手臂上，轻轻一扯，马行空前冲之势陡增，更快撞向他。
“是，师父！”徐铮重重点头，眼神坚定。
马春花一看天色，秀脸一变，忙不迭答应一声，一溜烟儿跑开，冲向内院。
“怨不得你！”马行空笑了笑，叹息一声：“春花她熟知你的武功，你却不知她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怨不得你！”
萧月生道：“是家师所传，……可惜我身子骨太弱，练得不勤，火候差得远。”
待他放下碗筷，舒服得的个饱嗝，马春花干净利落的收拾好了碗筷，坐到旁边。
演武场上，人们纷纷停手，围成一圈，马行空坐在太师椅上，大马金刀，目光凛然。
“是，师父，徒儿定当努力！”徐铮用力点头。
萧月生讲完，起身便要进屋，又被马春花拽住道袍袖子，软语娇求，非要拜师。
徐铮的院子西边是一些花草，东边则是平坦的小练武场，场中一个兵器架，几个石锁，还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墩。
敲敲门，扬声叫道：“师兄！师兄！”
萧月生将灯点上，柔和的灯光渐渐充满屋子，马春花的脸庞娇艳秀美，越发白皙如玉，皎皎动人。
又说了几句闲话，他起身告辞，临走时，笑道：“日后免不了再请道长指点一二。”
他满脸通红，如猴子屁股一般，一下撑起，大声喝道：“好！再来！”
萧月生转身，神情冷漠，瞥一眼马春花，马春花明眸躲闪，不敢与他直视，似是做了亏心事。
“我骗你不成？！”马春花白他一眼。
他腿边是明月这条爱犬，它正将头枕在他腿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透着舒服。
“嗯。”萧月生点点头，不予置评，摆一个奇怪的姿势，道：“跟着我做。”
转眼之间，秋去夏来，一年时光匆匆而过。
“师父……”徐铮无奈，对于萧月生，他一直暗生敌意，隐隐觉得，师妹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你——！”徐铮怒瞪她。
她恼怒的瞪一眼萧月生，娇嗔道：“先生！”
马春花一怔：“嗯，爹爹不知，……不过，我能拜师父你为师，爹爹想必是高兴的！”
“哼，你去试试便知道了！”马春花娇哼。
马春花站七日桩功后，实忍不住，询问什么时候教自己太极拳。
萧月生眉头一皱：“想象有人追杀你，不起来就没命！……快去罢！”
马行空想了想，点点头：“嗯，比一比也好。”
萧月生摆摆手：“你既入我门，须知我的根底，我姓萧，名观澜，后来出家为道，有了观澜道号。”
见二人进来，点点头，没有理会，伸出剪刀，慢慢剪了一段儿玫瑰的枯枝。
马春花一身淡粉色劲装，在萧月生的院里练功，动作利落，舒展大方，如舞如蹈，看着是一种享受。
他转向马春花，笑道：“师妹，听说你拜了观澜道长为师，可是真的？”
如今，萧月生稍一点拨，她顿有拨开云雾见明月之感，一气贯通，得其精妙。
所谓名师出高徒，果然如是！
徐铮极不服气，觉得自己冷不防，身子前冲，又是一拳冲出，与刚才一般无二。
他知道，马春花天不亮就来了，等了一个多时辰，却一直静静站着，没有闯进来。
萧月生则坐在小亭中，斜倚着栏杆，一手拨着檀珠，另一手拿着一卷书，看得入神。
萧月生一捋一按，马行空退后一步，脸色凝重。
“春花，去给你师父做饭罢！”马行空道。
萧月生冷着脸，淡淡道：“马上起来，去换了衣衫！”
他不屑故弄玄虚，先学桩功，练上一个月，初有根基，再学招式，仅是学两招散手，练好了，再学其他。
“爹爹想请师父也一道跟着，做到万无一失。”马春花不好意思的笑道。
“道长哪里的话！”马行空哈哈大笑。
马春花毫不畏惧的瞪他，哼道：“我到今天只学了一招，对付师兄你，已经够用了！”
萧月生道：“你入我萧氏一门，也没有什么规矩，练好武功，不能为恶便是。”
将衣衫换上，又是一身汗，她站在榻前，不敢坐下，皱眉想着心事，想着师父萧观澜。
她已经理好衣衫，灰尘与泥土都不见，罗衫洁净如新，一身淡粉色，妩媚娇艳。
他一直苦练武功，虽然悟性不行，却有苦练之功，基本功极扎实，一拳击出，颇有几分精气神。
“师父！”马春花留下来，欢喜的叫道，屋里只有两人，温暖的灯光照着。
马行空道：“铮儿，你的百步神拳，初有火候，还要加紧！”
房门是虚敞着，他一撞，马上陷了进去，“砰”的一声闷响，自屋里传来。
萧月生走上台阶，慢慢往里走。
徐铮眼睛一亮：“好啊，我去会一会他！”
马春花瞥他一眼，轻哼一声，转脸不理会他。
“师父，弟子给您丢脸了！”徐铮低着头，羞愧说道。
他自觉摸熟了观澜道长的性子，他看似冷漠，心却并不冷，只是对世事淡漠一些，可能是修道人的通性，不理俗事。
“师兄，你知不知道，先生他是会武功的？！”马春花没有进屋，只坐在院里的石墩上，抬头问，明眸善睐。
马春花汗如雨下，娇弱的身子颤抖，萧月生负手于后，冷着脸，淡淡说，若是撑不住，便逐出师门，不必再学了。
见此，马春花心下明白，爹爹一定是输了。
萧月生将丹药融于饭菜中，马春花不知不觉吃下，内力大增，只以为是所修功法玄妙故。
马行空进得门来，抱拳笑道：“道长，小女得蒙收录门下，实是幸事，老夫感激不尽！”
马行空微眯着眼睛，认出这一招，正是萧月生当初施展的拳法，只是略加变化。
马行空顿时一怒，断喝一声：“接拳！”
“多谢师父。”马春花脆生生道。
他端起茶盏，笑道：“老朽自愧不如，咱们飞马镖局，如今也是藏龙卧虎呀！”
随即，她又想到萧月生的武功，明眸闪亮，似是想到了什么妙事，嘴角翘起，弯弯带笑。
年纪大了，最怕的便是衰老，纵使神功盖世，也是无能为力。
萧月生摇头：“我的武功尚没练好，岂能误人子弟？！”
徐铮也是喜欢狗的人，极喜明月的聪慧，常带一些好吃的给它，对明月远强于萧月生。
“铮儿！”马行空开口，摆摆手。
马春花心中有数，觉得师父所说有理，便认真埋头苦练。
她颇为聪明，读书进展甚快，没有徐铮拖累，一天可学八句。
萧月生坐到台阶上，娓娓讲起了三字经，一部入门读物，被他讲得趣味盎然，吐字如珠，马春花极喜欢听。
石桌上红泥小炉，汩汩做响，白气蒸腾，茶香袅袅，在小亭内缭绕不绝。
马春花见他眼神渐冷，忙答应下来，转身出了屋子，跑去马行空那里。
马行空目光炯炯，气势威严，在众人身上不停转来转去，自豪满怀，闻呼唤声，转身过来，手上铁胆仍转个不停，呵呵笑道：“春花呀，练完功了？”
十日之后，她感觉到了气如蚂蚁，在身体内游走，萧月生授她导引之法。
“嗯，莫要太过招摇，关键时候出手。”萧月生点点头，看着书，漫不经心。
萧月生摆摆手：“去罢！”
“师兄，师妹！”徐铮走了过来，赤着上半身，肌肉雄健凸起，蕴着力量，虽有满脸的青春痘疤，仍难掩英姿勃勃。
他忽然改变打法，饶着萧月生转动开来，脚下干净利落，身法迅捷轻巧，却是少林的梅花桩功。
马春花大是不忿，斥责他几句：自己不争气，便找师父，真是丢男人的脸面，像小孩子。
她将小菜放到小亭的石桌上，歪头看着萧月生吃。
萧月生淡淡一笑，端盏轻啜一口。
……
又酸又麻，痛苦不堪，却强撑着，眼泪却忍不住，簌簌而下，滑过白皙秀美的脸庞，落到地上。
徐铮顿时飞了起来，飞出一丈开外，“砰”的一下落在平坦地上，打了两个滚，一下弹起来。
马春花缓缓收势，明眸一闪，恢复如初，她轻盈来到亭中，斟满一盏茶，送到萧月生身前，笑道：“师父，爹爹接了一单大生意，三十万镖银。”
……
萧月生静静站着，点点头：“总镖头，我练的是太极，后发制人，你先出招罢。”
第二日清晨，萧月生自榻上起来，吐纳行气一个时辰，解座下榻，到了院中，扬声道：“春花，进来罢！”
武功一脉，入门之法，多是站桩，乃是普遍的培养元气之法，但其中导引之法，却是各有各法，高下不同。
马春花的资质，只能说是一般，但他历经三世，对于调|教弟子，大有心得，因材施教，倒不担心。
萧月生摇摇头，闲庭信步，踏前一步，双手同时画弧，各圈其一手，如给徐铮戴两只手环。
她又去问马行空，是不是跟先生切磋武功了，马行空点头承认，却也不肯多说。
马春花明眸一转，忽然一笑，哼道：“好啊，咱们切磋一下罢！”
徐铮抱拳喝道：“师妹，你小心了！”
“哈哈，果然是好拳法！”马行空自屋里出来，抱拳大笑，脸色如常，不见尴尬。
……
一套拳法打完，马春花气喘吁吁，白皙额头有一层细密汗珠，脸庞娇艳如春花。
“道长何处学得太极拳？”马行空在栏杆旁坐下，感兴趣的问。
萧月生看她一眼。
他对面五步远，马春花与徐铮对面而立。
马春花左手托着矮几，右手拿着绣墩，放到台阶下。
马春花推门进来，身上宽松的黑缎练功服贴在身上，呈现美妙的曲线。
“嗯，也好。”萧月生点头。
萧月生神情不动，暗自一笑，马行空虽称百步神拳，论及武功，委实算不得一流高手，在他眼中，破绽百出，随手可制。
说罢，他脚下一蹬，飞身扑向萧月生，如苍鹰展翅，俯掠而下，双手成爪，直扑过去。
“还是道长你眼力好！”马行空呵呵笑道：“当初那么一个小叫化子，不成想却是个美人胚子。”
她喜欢做菜，也极具天份，常亲自下厨，给爹爹做饭，练得一手精妙厨艺。
萧月生收臂侧身，肩膀朝前一靠，撞上徐铮胸口，他再次飞身而起，飞出三丈远，“砰”的一下落地。
“噔噔噔”他踉跄后退三步，屁股着地，坐到地上。
马春花脸皮薄，一向不来徐铮的院子，是为了避嫌。
……
萧月生正拿着剪刀修理花草。
马春花秀气的眉毛蹙起来，转头横徐铮一眼，不说话。
萧月生生受她九个响头，点点头，迈步进屋：“进来罢！”
萧月生朝西边厢房一指：“那屋子给你，用来换衣衫处。”
马春花兴奋的道：“师父，我昨天跟爹爹切磋一场，仅是三招两式，便败了爹爹！”
“师父！”马春花无奈叫道，挣扎一番，摇摇晃晃站起，两腿似是不好使，笨拙僵硬，不像她自己的身体一般。
这一招，她已暗自揣摩了很久，自从见到，见威力宏大，便一直暗自琢磨，想学会它。
他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温声道：“你仓猝拜师，没跟总镖头说一声罢？！”
萧月生微微一笑，娓娓道来，跟她讲了练功之计划，先站桩，乃是入门之法，她体质弱，力气不足，不打好根基，先学拳法，反而有害无益。
盛夏的清晨，阳光明媚。
徐铮冲步上拳，右拳呼的击出，叫道：“看拳！”
众人散开，脸上兴致盎然，纷纷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并不知马春花已经另拜他师。
萧月生所授之术，自然极为精妙，仅是三两日功夫，她便觉丹田温暖，氤氲如霞蔚，周身暖洋洋，如浸在温水中。
马行空缓缓点头，苦笑道：“唉，她拜了一个好师父啊！……铮儿你去吧，用心练功莫松懈，武功都是人使的，便是少林罗汉拳，高手使来，也是威力宏大！”
……
“是。”马春花低眉顺眼，恭声应道。
萧月生摇摇头：“你一个女孩子家，相夫救子便是，何苦要学武功？！”
“请——！”马行空抱拳，撩起衣襟，扎到腰间，左手伸出，右手按在胸前，做一个起手势。
“师父，观澜道长医术尚可，至于武功嘛，谁知道会不会误人子弟！”徐铮伸着脖子哼道。
马行空点头，笑眯眯问：“那道长学的是何门太极？”
萧月生毫不客气，吃得津津有味，很久没有吃得如此美味。
他们头上如悬一柄剑，以一缕青丝所悬，如此刺|激之下，他们个个拼了命的练功。
他点点头：“嗯，今天与他切磋一二。”
徐铮哼了一声：“拜他为师做甚？！……师父的拳法，你若练好了，足够使了！”
马春花泪珠越急，滴答滴答往下流，她咬着下唇，满脸倔强，强撑着回了西厢，屋里榻上放着数件衣衫，却是男式。
“师父？！”马春花不解。
“先生，我拜你为师，好不好？”马春花拉着他的袖子，撒娇一般，紧盯着他。
徐铮双手不由张开，如伸臂拥抱萧月生，身子前冲之势仍在。
“爹！”马春花轻盈走到马行空身前。
她既吃惊，又兴奋，便想到了，要拜萧月生为师，修炼太极拳。
马春花并不怕师父，好似看穿了他冷漠的外表。
他动作看似绵软，似是缓缓，徐铮却只觉眼前一花，胸口传来一股巨力，顿时身子飞起，落在两丈开外。
又退后一步，两手各搭上徐铮手腕，再一画弧。
既如此，他岂能甘卧于地，受人轻忽？！何不活得畅快淋漓，潇洒从容？！
萧月生一手拿着剪刀，左手划一个圆弧，套住徐铮，一捋其手腕，跨前一步，肩膀一靠，撞在徐铮胸口。
“见笑。”萧月生抱抱拳，淡漠笑了笑，进了屋，二人在屋里坐下来。
萧月生不仅武功高明，更有一身绝顶的医术，他心中打定主意，让女儿学得医术，自己百年之后，她不必再混镖局这碗饭。
“师父，我动不了了！”马春花有气无力，动了动手臂。
萧月生一想，摆摆手：“先读好书罢！”
萧月生放下茶盏，露出一丝笑意：“当初她倒在路边，不能见死不救，也是无奈。”
马春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转身把门关上。
萧月生笑了笑，不再多言。
一会儿过后，四句讲完，马春花收拾好矮几与绣墩，便离开萧月生小院，未如平常一样磨蹭，赖着不走。
他侧身一让，右掌已按在马行空腰间，轻轻一送。
“叩见师父！”马春花大喜过望，直接跪倒在地，“砰砰砰”，一口气磕九个响头，白皙额头印一块儿青斑。
马春花遵命，摆开架式，开始演练拳法，刚猛矮健，英姿飒飒，萧月生却暗自摇头。
“老夫技痒，咱们推两手，如何？”马行空呵呵笑道。
她如今模样已变，脸庞越发白皙如玉，明眸闪闪，黑得发亮，内蕴光华，整个人仿佛发着光一般。
马春花跟着站桩，萧月生矫正她的姿势，站在花园旁，一站便是两刻钟。
“嗯……，既如此，也罢，便收你为徒罢！”萧月生点头，神情无奈，脸色仍旧淡漠。
她虽知自己武功差，却不愿在他跟前落下风。
站了一个时辰，露水打湿了她衣衫。
隐隐的，她总觉得其中别有关窍，自己是想不明白，只要点明了，便能学会这一招。
萧月生淡漠一笑：“还是先去禀明总镖头罢，……若他同意，你再过来！”
这一年来，他调养身体，有丹药之助，进境甚快，内力浑厚，虽有些驳杂，却不妨碍。
……
徐铮的小院隔着演武场只有十几米，是一座简单的小院，远不如萧月生的清雅。
这一日傍晚，她出了萧月生的院子，因为时间甚早，没急着做饭，便去了演武场。
马行空脸色一沉，随即松下来，笑道：“是呀，我年纪大了……，呵呵，等你与铮儿成亲，爹就颐养天年，不管镖局的事了！”
萧月生点点头，没有多言。
马行空飞起来，撞到房门上。
其招式源自太极拳的劲力，正是萧月生当初所施展的，马春花兴趣大生。
萧月生摇摇头：“你武艺差得远，莫要行走江湖，免有杀身之祸，……搬书案来，准备开讲！”
萧月生装作不知，温声道：“站桩之后马上坐下，乃是大忌，与受内伤无益，切记！”
萧月生又道：“我的俗家姓名，不得说与别人听，明天早晨，过来随我练功罢。”
萧月生一动不动，面朝西方，迎着夕阳站着，周身虚松，似是一顶钟伏在地上，周身毫无破绽，浑然一体。
演武场上，仍旧如常，马行空大马金刀，坐在太师椅上，其余镖师与趟子手们热火朝天的练功。
却不防臂上力道陡变，由前扯变后推，加上他原本的回扯，两力相加，他无法抵挡。
“呵呵，观澜道长，听我那不成器的徒儿说，道长的太极拳高明得很。”马行空开门见山，也不拐弯抹角。
马春花顿时住嘴，吐吐舌头，去了屋里搬出矮几与绣墩，来到台阶下坐着，奈着性子听萧月生讲课。
……
“师兄，你出招罢！”马春花静静站着，招招手。
“道长宅心仁厚。”马行空笑道。
观澜道长最讨厌转弯抹角，喜欢率直，有什么事，开口直说，效果最好。
……
他创立镖局，能支撑到如今，心胸气度却是不缺，若败了一次便恼羞成怒，镖局早已关门。
他也想知道，女儿究竟学得如何，观澜道长是不是尽心教她，还是敷衍。
马春花顺势踏前一步，右脚贴上他左腿，侧身一撞，香肩撞上他胸口。
……
徐铮很快出来，脚下飞快，拉开门，笑得眼睛成一条缝，道：“师妹，你怎么来了？！”
收她做弟子，大半却是因她的厨艺，还有便是想省一些麻烦，习惯有江南云替他挡下麻烦，想调|教出江南云第二来。
徐铮顿时抬头，恍然在悟，双眼恢复几分神采，又摇摇头：“师父，我便是知道她的招式，也防不住。”
萧月生无奈叹息一声：“你可能守秘，不得传与他人？！”
傍晚时分，马行空亲自到来。
她身后，跟着马行空，气定神闲，一袭干净的青衫，虽然干瘦，却双眼炯炯，极为精神。
马行空身形转动不停，难以下手，萧月生摇摇头，慢慢的阖上眼帘，遮住阳光照射。
她皱着秀气眉毛，选一件淡青色的，咬牙切齿换上，手脚迟缓呆滞，指挥不动。
萧月生坐在榻上，叹息一声，微微一笑。
萧月生淡淡一笑，道：“总镖头不嫌我误人子弟，我就知足了！”
徐铮脸红，眼也红，狠狠瞪着马春花，被她连绵摔两个跟头，他实在抹不开脸。
“铮儿，好啦！”马行空一摆手，沉声道。
“是！”马春花应道。
萧月生坐在小亭的榻上，跏趺而坐，双手结印。
“停。”萧月生负手踱步，忽然止步，吐出一个字。
徐铮颇是迟钝，未觉马春花的不悦，哼道：“来来来！师妹，你跟他练了一阵子，让我看看你都学了什么！”
“先生，你答应啦？！”马春花用力摇晃他胳膊，兴奋的问。
“千真万确！”马春花用力点头，贝齿紧咬，哼道：“他的太极拳打得极好！”
她的厨艺极好，自小没有母亲，马行空又是个武人，性子不细，她七八岁时，就要照顾自己。
“嗯，练完了，”马春花点头，明眸一扫：“爹爹，你脸色不好，歇一下罢！”
“是先生你的太极拳练得好！”马春花哼道，迈步进了屋子，去搬书案。
马春花露出微笑，心下暗哼，看看他还能不能藏着掖着，不露真实本领！
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瞪大眼睛，道：“不算不算，再来！”
“嗯，好罢！”萧月生眉头皱了皱，点点头。
她出了小院，径直来到演武场上，转了一圈，露出失望神色，又去了徐铮的小院。
“好！”马行空应一声，弓步出拳，呼的一声，击萧月生左肩，拳风凛凛，气势不凡。
清晨，萧月生练完拳，马春花推门进来，手上提了一个篮子，打开取出四道小菜。
马春花白了他一眼，这个师兄，说话一点儿不会转弯，鲁莽率直，直接将自己卖了。
但这一次，拳势却略减，没有先前的凌厉，仅使五分力气，留以防备她变化。
“师妹，他那小身子板儿，还会武功？！”徐铮忍着笑，摇摇头：“不可能嘛！”
“嗯，是真的。”马春花懒洋洋答道。
“是！”马春花抬头，明眸闪闪。
昨天傍晚时分，她听徐铮说，已经告诉了师父，会去替自己讨回场子。
“春花！”马行空喝道，沉下脸：“莫要胡闹！”
徐铮低头叹气，来到萧月生跟前：“先生，我服了，你武功比我高明！”
……
“大伙儿各忙各的罢！”马行空冲众人摆摆手。
武功是他们保命的手段，若是偷懒，行镖时遇到盗寇，打起来，定会没命。
说罢，转身进了屋。
马春花小手捂着樱桃口，明眸瞪大，怔怔看着。
萧月生点头，放下收，接过白盏，道：“嗯，做了这一趟，今年算是有着落，不必再接镖了。”
马春花踏前一步，白皙的左掌画出一个圆，准确套中徐铮拳头，轻轻搭在他小臂，一捋，一按。
“爹，你年纪大了，不能跟年青人一样啦！”马春花轻声劝道，随即吐了吐舌头，自己忘了，爹爹最忌讳说老。
马春花毕竟出身武人之家，自小练功，虽然练得不得法，却身体强健，血气充足，远甚寻常男子。
“爹爹，师兄一直瞧不起我师父，不给他点儿厉害瞧一瞧，他不会服气！”马春花哼道。
“师父，我的拳法如何？”马春花笑盈盈的问，状甚得意。
萧月生对他不甚热情，一直是淡淡的，马行空颇有眼色，说几句话，便告辞离开。
马春花顿时瘫软在地，素有洁癖，却直接坐在泥地上，一动不动，绸衫贴在身上，将她身体美妙的曲线呈现。
徐铮松了口气，笑道：“是用来健身的吧？”
呼的一声，百步神拳施展，身与拳合为一，如流星斜坠，直撞向萧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