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低等
“算了，茉洁草花味的留给夏沃蕾吧，先用瓶盖重新封好。”
因涅斯看着恩伯快走到门口的背影，沉吟了一会，还是拿起赤果合味枫达喝了一口。
“嘶——!”清凉的液体入口，他舌头瞬间有点刺辣辣，留在口中的味就像香皂水，然后液体迅速钻进肠胃里，很快发出“滋滋”的声音。
果然对肠胃有强烈的刺激性，不过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而是一种——让人感到很爽的感觉。
没错，喝起来很爽！
“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很带劲？”恩伯听到后面的响动说。
“额，还行吧。”因涅斯快速喝完枫达，然后跟上恩伯的脚步。
临近夏初，午时刺眼的阳光落在走廊处晒得路过的人有些发烫。
原本走在前面走廊内侧的恩伯忽然顿了下脚步，等因涅斯快来到身边时，默默移步到走廊外侧，用高大的身躯为因涅斯遮挡阳光。
因涅斯显然注意到这一点，他好奇问恩伯为啥要这样做？
“因为以前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做的。”恩伯在心底默默说。
见对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因涅斯也不去纠结了，转而观察起路过的门牌。
新型发条机械研究组、始基动能核心研究组、实验性场力发生装置研究组、水文监测研究组，振晶实验研究组
“这些都是目前科学院主流研究的项目，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安排你去进修一下。”恩伯说。
“安排我？你在科学院里的职位是什么？”因涅斯好奇问。
“午好，院助先生。”
“中午好啊，路索先生。”
走廊路过的人向恩伯打招呼，接着一个抱着大量文件的女士匆匆跑来。
“院助路索先生，原来您在这，我能请求您帮我调测一下实验数据吗？”女士小声问。
“抱歉瑟维妮，我现在要接待客人。”恩伯摇头。
“客人？一个小孩子嘛。”瑟维妮瞥了一眼拄着拐杖的因涅斯，“我想新型发条机械研究组的实验更加重要”
“或许吧，等我有空了再去。”恩伯带着因涅斯往前，却被瑟维妮拦住。
“可是博絮埃先生”
“那你跟博絮埃说，我现在要忙着处理布托尔院长下发的任务。”恩伯冷冷说。
“还有，如果他包括你们这整个团队如果只能靠外人完成新式奇械机芯构型实验的话，那么我不介意上报给布托尔院长，让他知晓这个情况。”
“我敢肯定你们这个团队会被拆散，我想博絮埃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毫无创造力的研究员、自我感觉良好的荣誉衣服架子，和离开手下的研究员就一无是处的论文吸血虫应该不愿看到这个结果吧。”
说完，恩伯领着因涅斯绕开瑟维妮。
“路索先生——”瑟维妮看着对方的背影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勇气去挽留。
她还是第一次听一向温和有礼乐于助人的院长助手会说出嘲讽高阶技官的话，可偏偏这些话都是实话，身为新型发条机械研究组的组长博絮埃就是一个只会窃取他人科研成果的研究员。
因涅斯回头瞄了一眼，发现瑟维妮在原地垂头丧气。
“不用在意这些废物，他们不值得关注。”恩伯淡淡说。
“嗯你不是叫恩伯嘛？他们为啥喊你路索？”
“那是我的另一个名字，算是别名吧。还有刚才你也听到了吧，我的职务是院助，主要工作是协助院长完成研究。”
说着，恩伯带着因涅斯度过一系列复杂的安保门禁，来到了实验室门口。
因涅斯抬头看了眼门牌——机械进化实验研究所。
门牌下边还有一小行枫丹语句子：chair et sang amer et faible, vol mécanique
“意思是血肉苦弱，机械飞升。”恩伯解释说。
“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因涅斯忽然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了小丑托马斯·姆佛那仿佛用金属构成的侧脸。
“你应该跟小丑见过两次面了吧，我不知道他是否告诉你，他已经完成了一半的机械飞升。”
“这就是你的实验？托马斯·姆佛他是你的实验品？！”因涅斯猛地盯着恩伯的面具，那里只有一双幽深的眼睛显露出来。
“bingo！你说对了。”恩伯打了个响指。
“你竟然在做禁忌实验，你这是在犯法！你怎么能用人体来——”
“魔鬼先生。”恩伯打断说，“请不要这么应激，我知道是你心中的正义感涌上心头了。”
“但你要知道，我的实验对象都是自愿的，他们无不感激我愿意帮助他们。”
“自愿的？”
“没错，因为他们都是得了不治之症的人，一群濒临死亡却不想死的病人。”
因涅斯不敢置信，“你实验成功了？”
“当然，不然小丑早在一年前就死去了。”恩伯语气自信。
“不单是他，还有一些坐在沫芒宫高层位置的官员，一些被流放在梅洛彼得堡的犯人，以及一些要死但不该死的人。”
听到恩伯的话，因涅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砰砰地直跳。
原本他只是想来科学院这里来解开自己为何是启蒙会成员之谜，现在他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谜团。
启蒙会的创始人让·雅克·恩伯为何要进行禁忌实验，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拯救他人吗？还是说他要借此完成某件重大的事情？
而恩伯为什么愿意告诉自己这个秘密，难道他不担心自己泄密给枫丹廷的执法人员吗？
创建邪教和进行禁忌实验，其中任一行为放在其他国家里都是属于最极端最恶劣的事件，犯人会被要求立即公开处刑。
也就是枫丹这几百年来庭审里还没出现过死刑，但恩伯被逮住的话，他终生被流放梅洛彼得堡肯定是铁板钉钉的。
“不过你不用在意这些人，虽然他们成功机械飞升了，但终究是低等造物，因为他们本身就很低等。”
“低等。”因涅斯愣了一下，“那本《论枫丹人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不是你写的书吗？”
“对啊。”
“那你怎么会说别人是低等”
“哈哈哈。”恩伯摇摇头，颇为好笑说，“我想你肯定没有仔细看过书中的内容。”
“只要你认真阅读过，你就会发现这本书主题是探讨枫丹社会不平等的原因及克服的方法，还有批判封建等级关系。”
“诚然，社会之所以不平等的原因就是人类不平等，但我写这本书并不意味我认为人人应该平等。”
“相反来说，正是我觉得不平等，才会写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