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宫
西京位于版图西北地区，一半领土为荒漠草原，一半领土为山岭湖泊。汴凉城作为国都，恰好卡在二者的交界地带。因为地理优势，矿产资源和牧业成为了经济的主要来源。
西京自是称得上富庶的，只是物资相较他国而言还是匮乏了些。外加徵祁联盟，国立发展受限非常。
那些送不出去的东西，便只能自己利用，故而才有了这座占地面积极大且遍地玉石珠宝的皇城。
沈箩是见识过荷花池中那个镶砌着祖母绿宝石的凉亭的，王之奢侈是自己做梦都不敢有那种念头的程度。
就是工匠水平不好，轻易便被她不小心抠下来一颗滚入池中，幸好没人瞧见。
玉衡殿多了个主子，倒也没多大变化。许是殷升晏不喜热闹，平日里前后几乎没几个宫人走动。
没人管，沈箩正好落个清净。
这般相安无事地过了两日，这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沈箩习惯性地下床推开窗，寒气迎面袭来，她瞬间清明不少。
这坏毛病被十七抱怨过多回，自打不再喝药，十七对一切可能导致她生病的事情都如同惊弓之鸟。
殿外有一片冻得很结实的湖，平日里几乎无人，这日却有好几位宫人提着红灯笼在往柱子上挂。
许是新奇，沈箩只披了件长袄立在窗前，竟未觉得冷，还是十七在远处看到自己早晨合上的窗打开了，这才急急跑了过来。
“姑娘，你怎么没穿好衣服就起了？”
沈箩懒懒打着哈欠，“他们在干什么”
十七拿来外衣，瞧了一眼外头，“听说是要将没过成的祝祷节补上，晚些时候想必就会有宫人来通禀了。”
“嗯。”沈箩兴致不高，困意涌来，她觉得自己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这身份也就好在这了，几乎无人敢置喙她什么时候起身。
“遭了！”十七忽然喊道。
沈箩被吓得一个激灵，安抚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语气无奈，“吓我一跳。”
十七一边抚着沈箩的背一边急道：“一个时辰前李公公传话，若您想出宫巳时前可在正殿外候着。”
沈箩闻言睡意去了大半，殷升晏要带她出宫出宫好，比睡觉有意思多了。
“现在何时了”
十七虚虚地地看了一眼沈箩，抿唇道：“巳时一刻……”
其实也不能全怪她吧，姑娘平日醒的就晚，她不过忘了这么一小会儿……
沈箩露出失望的神色，看来已经走了，她揉着后腰，认命地叹了口气。
“娘娘可起身了”
忽然有小太监的声音在殿外传来。
“起了的，公公您这是”
“王上问娘娘可还要外出。”
沈箩心下一喜，忙扯着嗓子道：“要的！”
她匆匆忙忙催促十七打来水 ，洗漱更衣完便一刻不停地往承天门跑。
十七紧张兮兮地跟在身后，想让她小心路滑，奈何又不敢大声喊怕多生事端，只好同李德海似的，一边低头小跑，一边注意着沈箩脚下的路。
路很平坦，所以沈箩不仅跑的很轻松还有空在心里盘算一会儿的说辞，想得太过专心，竟然没注意到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啊！”沈箩一时间没刹住脚步，狠狠撞了上去。
那人闷哼一声，她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语调，丝毫不客气地调笑她道：“急什么”
沈箩这才迷茫地抬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你……王上”
殷升晏身材颀长，沈箩纤瘦却并不高挑，并肩而立也只及他的肩头。因此二人面对面站着，偏偏给了沈箩一种对方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感觉，莫名自觉气场弱了几分。
“担心我不等你”
“嗯嗯！”沈箩很开心他还在，于是答得很诚实。
殷升晏笑起来，眼角眉梢浸着肆意的明媚，看得众人一愣，就连沈箩也被晃得有一瞬凝滞。
他并非不苟言笑之人，但平素挂在嘴边的笑都很淡，笑意也不达眼底，还是头一次见他笑的这般纯粹，故而难免惑人，仿佛他身上那些骇人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就只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
世人口中的他阴毒狠辣，杀伐果断，他能以一人之力从万人之下到九五之尊，并在短时间内让那些口诛笔伐之人敢怒不敢言，她从未觉得他会是善茬，但到目前为止，在他身上似乎还找不到任何关于那些传闻的影子。
“走吧。”
李德海撩开车帘，殷升晏兀自抬脚先行上了马车，然后弯腰向沈箩伸手。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五指葱白，沈箩只犹豫了半秒便握住。
很凉，按理来说冬日里男人的体温较女人高些才是，可他似乎异于常人，难道身体不好
沈箩乖巧地坐好，小心思不敢叫人发现。
其实她只乘过两次马车，寻常的马车有很多缺点，比如坐榻硬、颠簸、空间窄…但眼前的这辆，车中陈设均由金丝楠木炮制而成，车顶的高度足够她站起来行走。坐榻上铺了厚厚的软垫和白狐皮，一旁还有个半大的檀木桌，上面摆了零嘴和茶具，若是没想错，主位下还有个箱格，大小看上去似乎够一个成年人躲藏，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在里边。
殷升晏瞧她一眼，嘴角勾了勾，兀自摆弄起茶具来，用料是上等的金丝翠玉，虽不是泡茶的最佳选择，却是他平日用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