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合萨之位
一队人来到村子里打听秋恒的住所。巧合的是，秋恒恰好与他们碰个正着。这支队伍为首之人身着一袭棕灰色长衫，但依然能够从其着装细节处看出其服饰相当讲究。此人发量略显稀少，脸型圆润。他说他是萨满苏荣，特来此恭贺秋恒成为萨满。
当得知秋恒目前暂居于阿拉木斯家中时，苏荣连连摇头，表示不妥，并承诺定会替他寻觅一处合适居所；又或是在此地就地取材，新建一座房舍供其居住。秋恒道谢后，接过萨满长袍及象征身份地位的勋章。
阿拉木斯搁屋外喝酒也听到前面的动静，看清苏荣的面貌后请他进来坐坐。他说算了，自己很忙，马上就要走。
“老师亲自写的推荐信，我总要来见见是何方才俊。”苏荣笑着说，“遇到什么问题和我说就行，我住在……”
秋恒点头称是，把东西放回屋里，和阿拉木斯喝酒庆祝。
“看来你马上能住出去了，苏荣这人做事向来利索，言出必行。”阿拉木斯听说苏荣要帮秋恒盖房，笑得嘴咧到了一边。他显然很替秋恒高兴，也高兴秋恒终于不用住他家了。
“他是大合萨的徒弟”秋恒问道。
“是啊，也是最有可能接任大合萨的人，现在管军队后勤和民生。”阿拉木斯说着话的时候微微点着头，看得出他对苏荣的评价很高。
时间匆匆过去没几日，便再度有村民前来寻找秋恒，并向其介绍了数处闲置的居所，询问他中意哪一间。秋恒思考片刻后，表示能否在村庄内自行建造房屋。得到肯定答复后当日下午，秋恒便目睹着属于自己的住所于村落边陲破土动工，数位工人正扛运着石块，似是要铺设地基。而此处距离阿拉木斯的家亦不算太远，着实令人满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恒去了趟军营。萨满在军中的定位一般是三种，军法师、医疗人员或者后勤。苏荣就是干后勤的，不过他管的很宽，类似于足兵足粮的性质。秋恒看见那账本和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字不由得摇了摇头，苏荣却安排若定，运粮、兵员交替等等条分缕析的东西都落在那些字里。
“老师早年据说更厉害，一手管着兵粮，一手谋划军略。我一直向往能成为他那样，只是他说我不擅军略，让我去管后勤。”苏荣跟秋恒边走边说，他神色沉了下来，显得有些落寞。
“每个人总有擅长与不擅长之事，很正常。我就没法像你这样筹备兵粮，看着就头疼。”秋恒宽慰道。
“你知道大合萨的权力吧？”苏荣突然问他。
“知道。我去大合萨家中，进门就是一对斧钺，那是礼器，也象征着兵权。只要他下山来到军中，就能随时指挥军队的进退，形同王令。”秋恒说着，看向苏荣，他从那双疲惫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渴望，那让他眼中焕然有神，“我的朋友说你是最有可能继承大合萨的人。”
苏荣没有回应，他低着头继续往前走，秋恒跟在他旁边。他长叹了一声，又问道：“老师见你，一定教了你什么吧？”
“他教了我龙视之术。”秋恒如实说，看见苏荣的眼睛瞪大了一瞬，随后低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那会削减寿命，但也是天人之术啊。”苏荣抬头看着天空，“我当初向他请教过龙视之术，听到那就是他满头白发的原因，心里一惊，仰慕的同时也感到难过。我没有勇气去使用这种术法，我知道，我和老师的差距就像一道深沟横在那儿了，永远也跨越不了。”风此时大了，寒风阵阵，让秋恒都不禁拉紧衣袖。
“这也是你头发灰白的原因吗？”苏荣望向他，神情复杂。
“我的发色是天生的，和那个没关系。”秋恒摇摇头，“我们进营帐吧，外面风太大了。”
他们往回走，苏荣走在前面，风带着雪刮在秋恒脸上，使他不得不眯起眼，把脸埋进领口。秋恒放开声音，虽然也不是很大，但他想让苏荣听清楚：“你才能如此卓著，老师一定会选择你的。”
苏荣停下脚步，笑了笑：“我是很想成为大合萨。”他呆滞了一会儿，好像在回想很多事情。
“可是我也想率领我们的军队取得胜利啊……”他说完之后不再言语，秋恒跟着他进了营帐。
秋恒看着苏荣忙前忙后，自己也帮不上什么，而且他能感觉出苏荣对自己的一些纠结情绪，想了想还是回去吧。
尚未踏入家门一步，便听到屋内传来阵阵嘈杂声——那分明是洛萨与阿拉木斯两人正在高声叫嚷着些什么。走近一瞧，只见阿拉木斯正手指着桌面上的纸牌，大声催促着已然有些醉意朦胧、满脸通红的洛萨快快喝酒，莫要再胡乱辩解。秋恒连忙出声劝阻阿拉木斯，同时将目光投向桌面，心中暗自揣测：看这样子，这两个家伙多半又是在玩那输赢定胜负、胜者免饮酒的赌牌游戏。
对于阿拉木斯的牌技，秋恒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在这事上鲜尝败绩，连自己也曾被他灌吐过。此刻的阿拉木斯，正一脚翘起，脸上满是洋洋自得之色。秋恒无奈地轻拍了一下洛萨，但见他果真已是沉醉不醒，而以自己的力气，无法背他回家。
于是阿拉木斯当机立断起身，一把抱起洛萨，就这样径直朝屋里走去。待到他们回到家中时，洛萨的母亲不禁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还以为正值战乱时期，自家孩子遭遇了何种不测之事。
“还得是你啊。”秋恒跟在阿拉木斯后面感慨。
“洛萨这家伙闲不住跑我家，又觉得自己行了，结果呢”阿拉木斯嘿嘿直笑。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们就是这样，你俩在喝酒。”秋恒往手里喝气，大冬天在外走久了手都发僵。
“好像是的。”阿拉木斯想了想，肯定道，“你今天去军营了”
“是啊，见了苏荣，和他逛了一圈。军营里热闹，好像在过节一样，一点感觉不出在打仗的样子。”
“军人的一大优秀品质就是豁达啊，否则死亡的威胁如影随形，还没上战场心理就崩溃了怎么行”阿拉木斯说。
“也是。”
在入睡前，秋恒轻轻地翻开了那本由兰松赠送给他的书籍。当他翻开书页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圆形的图案。这个圆阵中的线条错综复杂，弯弯曲曲，犹如蜿蜒游动的蛇一般，充满了变化和神秘感。这些线条所构成的图形显然是某种阵术的示意图。他眯起眼，耐心地观察每一条线条的走向、交错以及连接方式。夜色渐深，他沉浸在对阵术的探索之中，不觉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