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梦境

    “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秋恒拿来一把椅子在他边上坐下，偏头看看阿拉木斯，这个年轻的铁匠望着前方，眼神迷离，形同雕塑。

    “怎么，要我这个没什么文化的人来给你解梦”阿拉木斯笑了笑，烟雾在他面前缭绕，左边的眉毛挑了挑。

    水草如绿色的绸带般缠绕着一个由木藤编织而成的圆形拱门，散发着自然清新的气息。秋恒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这扇神秘之门，踏入其中。门后别有洞天，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景象。一个小巧玲珑的湖泊静静地躺在那里，四周雾气弥漫，宛如仙境一般。秋恒情不自禁地被吸引，慢慢地靠近湖边。

    当他低头凝视湖水时，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面容清晰地映照在平静的湖面上。正当他沉浸在这奇妙的画面中时，突然间感觉到手上传来一阵异样的触感。低头一看，只见一条身躯洁白、尾巴略带黑色斑点的白蛇正悄然爬上他的右臂，并紧紧地盘绕起来。这条蛇昂首回望着他，口中吞吐着红色的信子，似乎在与他对视。

    秋恒心跳陡然加速，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试图挣脱白蛇的束缚，但那柔软的身躯却紧紧缠住不放。惊慌失措之下，他脚步踉跄，失去平衡，最终整个人仰面倒入湖中。

    湖水看上去异常浅薄，仿佛只有表层那么薄薄的一层。当他跌入湖中时，感觉就像是慢慢坠入了一个空旷而略带尘土气息的空间。上方有一道光线，似乎是从某个小孔洞中投射下来的。他缓缓降落在地面上，但周围却空无一物，连脚下也是空荡荡的。

    他本能地向前迈步，突然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感受到蛇的存在，甚至连自身的存在感也变得轻盈起来，仿佛变成了一缕飘忽不定的微风。

    他就这样勇往直前，身体近乎贴地飞驰。视线下方，一条河流蜿蜒而过，河中隐约飘荡着奇异的流光。他试图回头张望，却发现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无法扭转头部。于是，他将目光投向河面，只见那些游动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混沌迷离之景。

    “说起来好像就这些，但我记得那是很长的一个梦，可能后面的我记不得了吧。”秋恒说着，感到心口一阵灼热，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有点奇怪。

    “嗯。”阿拉木斯取下烟斗，凝望着秋恒，眼睛中的血丝清晰可见，嘴角向下撇，“你知道我休息的时候最喜欢干什么事吗？发呆。手上什么事都不用干，脑子里面可以想以前的事，想一些有的没的，想去经历但没那可能的事，其中有一件里也有蛇。我面对一条蟒蛇，那家伙身体有碗口那么粗，布着一层细密的鳞片。它扑上来，咬住了我的刀。我发力踩了它的七寸，它把刀放开了，我一刀把它的头给劈了下来。”

    “蟒蛇也有七寸吗？”秋恒眯起眼略加思索，笑了笑，“你这想象的动作倒让我想起了一个猎手朋友，有点那意思了。”

    “每个打铁的最开始都不是想打铁过日子的。”阿拉木斯低下头，声音低沉，“他们想的都是给自己打一把神兵，拿着它就能所向披靡啊。”

    “嗯。”秋恒嘴角带着一丝弧度，继续说，“其实我那朋友可怕蛇了，本来我没发现，有一次遇见地上游走的小蛇，他低头看见那玩意儿碰到他鞋底，人像痉挛似的僵住不动，然后突然弹跳起来。他还怕蜘蛛，怕螳螂……怕好多东西，一点也不威猛。”他越说，嘴角的弧度越是挑起。

    “可是当他面对那些体型庞大的家伙，是一点也不露怯啊，用刀之凌厉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又快又狠，他要是力量再强些我真相信他能一刀斩下巨兽的头颅。”秋恒轻声说着，目光瞥向阿拉木斯，“我的朋友大都是些热血上头的家伙，平时不鸣则已，当危难来临就会拔刀而起，势同虎狼。你也一样。”秋恒拍了下阿拉木斯的肩膀，给了点力道。

    阿拉木斯干裂的嘴唇轻微开合，他正打算说什么，一声清脆的哨响划破了落雪中的安静氛围，有人纵马奔向远方。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去问问情况。

    他们到了马厩，不断有人在里面奔进奔出，马叫声、牵马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阿拉木斯拦下一个闷头往里走的人:“桑涛，怎么回事”

    “代洛萨去看看，前线可能有情况。”桑涛向他们招了下手，跨上战马离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秋恒耸了耸肩：“晚上再去趟牧赫家吧。”

    日光一点点泯灭在天际，秋恒迈入洛萨家。洛萨的父亲还是没有回来，洛萨说他大概在王那边，桑涛带回来消息，鹰国军的斥候被逮到了，正在连夜审问。秋恒拿起茶杯想喝一口，心脏突然一阵绞痛，茶水险些扑了一身，他捂着心口，慢慢把茶杯放下。

    “怎么了？”洛萨凑过来问情况，阿拉木斯咽了咽口水，目光凝重。

    “突然心脏疼，现在好了。”秋恒长呼一口气，拧紧的面容放松下来。

    “话说你还没有萨满身份，什么时候去一趟大合萨那边”阿拉木斯缓道，秋恒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过两天去一趟。”

    他们重新聊回战事，洛萨说假如鹰国不久后要发动进攻，战场还是会在穆仑平原。那里现在积雪很深，雪能没尽整个马蹄，骑兵冲锋会受到迟滞。阿拉木斯说，马虽然冲得慢，但人在雪地里行进更难，我们还是不怕他们的。洛萨觉得雪天作战占优势的还是燧发枪和火炮，那些东西的性能只要雪天不受大的影响，仗还是不好打。

    “在大平原上作战，成建制的骑兵只要冲的起来，总还是有优势的。至于燧发枪的问题，我回去之后想了想，感觉还是得恢复和外界的贸易联系。”秋恒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鹰国兵锋正盛，莱茵马上吓得不敢卖枪给我们了，仗不打完我看是恢复不了的。”阿拉木斯说。

    “不一定，莱茵切断对我们的军火贸易可能只是暂时的保守判断。凭莱茵和鹰国屡次交战，水火不容的关系，只要我们打的足够坚决，他们就会用军火来支援我们。有这么个挡箭牌立在他们面前，还能持续给鹰国放血，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还是得保持和他们的接触。”秋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