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威武炮阵中扬武威，腐贪处陵寝处贪腐
听见外面噼里啪啦一顿响，保罗就知道又是崇祯皇帝跑自己这边来捣乱了。
他隔着半透明的窗户纸望向窗外面，看着自己的大炮露出了它应该有的威力，保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火炮是他和崇祯共同商量着来的，在原本的历史线当中，明军火器数量不少，但难得有统一口径，而且多数都是佛郎机那样打实心炮弹的大炮。
像红衣大炮，虎蹲炮，灭虏炮这一堆炮都是，口径大，费火药多，而且多半携带不方便。
那有没有一种威力大，制作方便，还能让士兵携带方便的东西呢
崇祯忽然想起了二战时期，小鬼子手里的那个东西，基本每个小鬼子步兵班都会携带不少那玩意。
那就是掷弹筒啊!
这玩意完美符合皮实，便宜，耐超的特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崇祯不知道爆炸的小型炮弹怎么整出来。
保罗一听崇祯要整这个，立马两眼放光了，他早就意识到火药的重要性，以及一些开花炮弹的确是比实心铁弹威力要大很多。
看着崇祯意气风发的样子，保罗忍不住回想起了崇祯是怎么把他从公司里面挖出去的。
当时是一个早上，门卫过来跟保罗说道。
“先生，外面有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来参观一下我们的武器制作。”
保罗一向对这些东方贵族没什么好感，毕竟他们实在看不起保罗他们的火器制作技术，但毕竟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借用中国的一句古话，就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保罗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修身的制服，出到外面去接待这个年轻的明朝贵族。
与他印象里的那些身上带着陈腐气息的明朝贵族不同，眼前的年轻人身上好像一轮明媚的朝阳，散发着活泼的气质。
这个时候的朱振若正兴奋的把玩着保罗公司出产的火器，里面虽然没有填装火药，但这可是实打实的真东西。
没有一个男人会拒绝这种战争机器的魅力，尤其是来自几百年后禁枪禁武器相当厉害后代的朱振若，来这里把玩开了刃的刀剑都是一件新奇的事，别说玩火枪了。
“唉唉唉，这位朋友，可以不要乱动我们的商品吗？”
保罗伸手拦下了把火枪往自己身上背的朱振若，他明显看见自己制止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身后的侍卫眼睛瞪向了这边，手掌按在腰刀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拔刀出鞘，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看来这个年轻人来头不小，有这样龙精虎猛的侍卫贴身保护着，家里至少是个伯爵往上的水平。
保罗心里默默念着，停在了朱振若面前。
“久闻保罗先生以制造火器而闻名，但朕，啊，我想知道，保罗先生为什么要把火器制造作坊安到我大明境内？”
保罗听了之后，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原本，是你们的皇帝陛下邀请我们来这里，仿制弗朗机炮，说好给我们分配匠人和火药器械，但是你们的皇帝换代以后，就不在管理我们这里的事务了，现在的我们火器产量锐减，也挣不到什么钱。”
朱振若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了这帮人的来历。
万历三大征以前，明军需要一支新式的火器部队，这个时候兵部对弗朗机炮这种新型的炮十分感兴趣，于是就高薪聘请了一部分洋人来京制作火器。
朱振若瞅瞅保罗头上的白发，再看看那张充斥着皱纹的脸皮，断定这个人年岁不下六十，倒是保养的不错，精神抖擞还能派任务。
再瞅瞅四周，虽然是火器的制造小作坊，但里面的洋匠和大明本土的工匠相处的倒是十分融洽，双方一片其乐融融的样子。
看来这个保罗不单是个技术人才，还是个管理人才，朱振若如此想到。
“先生的情况我知道了，只是这两年朝廷内部混乱，无暇顾及咱们，不知道保罗先生最近在做什么方向的火器啊？”
保罗将信将疑地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在他的印象里，大明那些掌权的人多数都是银发飘飘，一副老而不死是为贼的样子。
最主要的是，他们对技术的发展和兵器的迭代并不上心，他们只在乎自己统治下的地区打了几个胜仗，以及这些胜仗到底能成为自己怎样的政治资本。
“我们最近，在试着开发一些爆炸威力大一些的火药。”
保罗怕崇祯不懂，比比划划的给他讲述了这帮人最近在做什么。
“这个火药，只需要一半就可以爆炸出之前全部的威力，你懂吗？”
保罗比比划划的又是画圆又是画方，他完全不指望眼前这个年轻人懂什么，大明连个完整的化学体系都没出来，更不要指望他们懂什么实用化学了。
“我懂我懂我懂！”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年轻人不但做出了一副听懂的样子，还两眼放光，双手抓住他的手上下摇了起来。
“这种火药现在能量产了吗？”
崇祯的想法是，这东西虽然比不上后世的硝化甘油炸药，在爆炸威力还不是很大的现在是够用了。
而且这东西只要能量产，给掷弹筒准备的弹药也就有着落了。
“这个东西，好整，好整，但是要这个，这个。”
保罗当时是一只手比着钱的姿势一边跟崇祯讨价还价的，毕竟当时的他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青年，竟然已经是东方大国的一国之君了。
“好，保罗先生，按照你们的话来说，我代表大明王朝兵部来跟你们签一份合同，这份合同确立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你们要在我们大明的兵部待十五年进行研发和制作。”
保罗迷惑了起来，这年轻人一个中国人，怎么会对合同这些西方的东西了解的这么多。
迷惑归迷惑，他们的火器作坊一天不如一天也是事实，再这样下去他们就只能回国或者在这喝西北风了。
“尊敬的先生，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保罗不自觉的对眼前这位金主爸爸用了敬语。
“我是大明王朝的统治者崇祯皇帝，你就叫我皇帝陛下就好了。”
“啊？”
回到现实里面，保罗脸上挂满了微笑，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他实在很喜欢崇祯身上那份冲劲，而且时不时会跑到这抛下皇帝身份来问他问题。
那戏剧性的初遇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尊重，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能像这样不耻下问，脚踏实地的办事情，国家想不好都是个难事。
在他们两个的合力下，一款新式的步兵手炮被发明了出来，这个手炮采取的是纯机械结构，虽然不如后世的掷弹筒那么精准，还比那个掷弹筒大了一圈，但对这个时代的大炮来说绝对是降维打击。
掷弹筒用的火药弹是薄铁壳加混大量铁片加大量火药，效果颇类似于后世的破片手榴弹，虽然爆炸有效半径不超过十步，但这些大量喷射出的破片能有效杀伤无甲步兵。
对轻骑兵来说，当这些掷弹筒出现在战阵上的时候，噩梦就来了。
没有穿甲的马挨上十几发破片，那场面简直太美不敢想象，这东西量产在即，一旦出现在战场上，将成为无甲步兵和轻骑兵的噩梦武器。
“这东西，是给我的？”
秦良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在爆炸中心的铁甲已经被炸的找不出来铁甲的形了，威力极大还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而喷射而出的大量铁片甚至能扎穿他们身边十步以内的稻草人。
西南的那帮贼人们，十个人里面能有一个人穿着布甲都是烧高香了，这玩意放到西南，妥妥的大杀器啊，秦良玉甚至能想到这东西排成一排，对着地方中心开花的那个样子了。
画面实在有点太美，令人遐想。
“朕今天就把这东西赐给你，秦将军和徐先生，拿了朕这三样法宝，你们有信心平定西南吗？”
崇祯收起那副游侠气质，换上了威严的口气问道，这次的他是以皇帝的身份向面前的两人发问，而不是以朋友的身份。
徐霞客和秦良玉一听，心中震动，秦良玉单膝跪地行军礼，徐霞客双膝跪地叩首行文人礼。
“臣必不辜负陛下所托，竭心尽力，克复西南！”
“好，朕命徐霞客为西南巡抚，领从一品，秦良玉为西南将军，汝二人一文一武，朕限你们三年之内克复西南，朕要看到一个稳定的大后方！”
秦良玉和徐霞客只觉得一股力量流满全身，本以为重归盛世再无希望的他们，此时又对这个时代重新燃起了迫切的渴望。
“领命！”
西南问题暂时不大，接下来就是如何打击东南的官僚士绅了，崇祯在心里盘算着，和东林党的交锋是早晚的事，自己今日在朝会上的表现已经让东林党人们对自己起疑心了。
一场迫在眉睫的政治斗争避无可避。
这边崇祯给徐秦二人升官升爵不提，王承恩此时在东厂快跑断了腿。
在宫里，崇祯的面前他是无话不说的大伴，也是崇祯的好奴才。
在外面，尤其是在东厂，他王承恩是首席大太监，兼任西厂提督太监，至少这点威严感是要撑起来的。
自从崇祯大笔一挥，把原来人员迁到西厂，负责巡查各地之后，如何保持东厂和西厂之间的联系就成了王承恩工作的重中之重。
西厂不能用刑倒也是个好事，冤假错案一下少了不少，西厂的人待遇按照从前不变，就是不用再审理案件，没有以前那么大的权柄便是了。
而东厂这边总理情报，一些小的案件板上钉钉的，他们也就收下了，这也是崇祯默许的，毕竟这样更高效，他崇祯也不是铁打的件件案件都能看的过来。
“公公，这是这个季度西厂和东厂提交上来的报告，望公公过目一下。”
王承恩忍着头疼，一页一页翻着这些黑暗的报告，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要掉脑袋的，这些龌龊事真的报上去的话，这些官员就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崇祯砍的。
“公公，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着一脸想说点啥又不敢说点啥，怂样的小太监，王承恩忍不住在心底骂两句自己是怎么把这样的人提拔上来的，就他这样怎么做好东厂的工作。
“有话快说，说什么当讲不当讲。”
“嗯，那小的说了。”
小太监斟词酌句地开口。
“工部尚书张凤翔，不知公公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有？”
王承恩头脑风暴了一会，终于想起来这个天启年间的进士，他脱口而出道。
“这位工部尚书怎么了吗？”
小太监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工部尚书张凤翔，贪污皇陵寝修建银两百万之巨，其顶头上司，正是前任东厂大太监魏忠贤！”
这回，轮到王承恩沉默了，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这事，还有哪个知道？”
王承恩那双眼睛难得爆发出几丝怒意来。
“回公公的话，除了那几个放出去的探子，没人知道了。”
王承恩开始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他知道这个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阉党啊阉党，自己作死做的这么大，这行为就差没在崇祯的皇宫里面光屁股跳舞了，狠狠地打崇祯的脸啊这是。
东厂知道的事，那些神通广大的东林党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张凤翔，真是把魏忠贤往火坑里推啊。王承恩不仅如此感慨到，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现在这个情况。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崇祯登基后对阉党的态度，偶尔敲打，但也不是完全不给甜枣吃。
从崇祯没有办掉失势的魏忠贤就知道，崇祯还是很想给阉党留一条退路的，魏忠贤只是没了实权，被架空了，但待遇什么的一切保留着。
“快，加急把这个送给皇上，让皇上一定加急看，顺道叫你手下那几个探子把嘴闭严实了，要是闭不严实走漏了一点风声，咱家的家法你们是知道的。”
看着王承恩满脸严肃的样子和这不容分说的口气，那小太监吓得噤若寒蝉，打一个寒颤，小跑着诺诺去了。
“魏忠贤啊魏忠贤，这次就是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你啊。”
回想起白天的朝会，王承恩不禁苦笑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