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坟
白玉堂揉了揉脖子,刘方真的抽了一晚上的烟,现在终于知道这人为什么这么瘦了,白玉堂真难想象他的肺究竟是什么颜色的。
“乔伟明呢?”展昭问。
白玉堂回忆了一下,点点头,“猫儿,你的意思是,刘方很肯定陈建先不会杀他?”
两人将车子开到了公墓前,下了车,走上公墓的台阶。展昭准确地记得刘方刚刚站着的地方,而且那里还有一堆烟蒂和一束雏菊。
终于,在太阳缓缓升起的时候,刘方将最后一根烟扔到了地上,然后踏上了一脚踩灭烟蒂,转身下山。
“乔伟明住在公墓前旁边的理由就是看他么?”白玉堂摇摇头,“这小子在想什么?”
展昭笑,“理由呢?”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
“……刘方。”展昭稍稍沉默了一下,回答。
“呵……”展昭摇摇头,道,“不知道他要站多久。”
因为展昭说今天主要是观察,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所以白玉堂在路过体育场的时候买了两个望远镜,上车,开到了公墓一旁地理位置绝佳的一个山坡上面,停下车,两人拿出望远镜看远处的公墓。
“他非常快地就排除了陈建先会去杀他的可能性。”展昭道,“按照他的说法,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陈建先了,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地对一个很久没见的人做出判断?”
“来了!”白玉堂突然指着山下的路口,就见一辆宝蓝色的丰田车缓缓地开进了公墓里头。
两人走到了墓碑前低头一看……都愣住了。就见那不是一座墓碑,而是一座双碑,一块上写着陈建先,另一块上,写着刘方……
展昭沉吟了半晌,“如果这墓碑是陈建先的……那哑大叔究竟是谁?”
白玉堂靠回座椅上,“猫儿,这些都是猜测啊,人心难测么。”
展昭傻乎乎地看白玉堂,“嗯?”
“嗯。”展昭点点头,“我更在意的是刚刚我爸说的。”
“嗯。”白玉堂点头,“妄图用尼古丁杀死自己。”
白玉堂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道,“窗帘也拉上了。”
展昭却静静地摇了摇头,道,“雏菊是放在便右面,应该是陈建先的坟前的……而烟蒂则在刘方的坟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展昭和白玉堂就静静地在车子里看着,刘方只是在墓碑前不停地抽着烟。
白玉堂给展昭放下座椅,“这小子大概还得站一阵子,猫儿,你先睡一会儿,等他走了我叫醒你。”
白玉堂看了看,“窗帘开着,但灯却没开,你猜他人在不在?”
白玉堂摸摸下巴,笑,“这倒是。”
“这倒是。”白玉堂架起腿,“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他们两人是怎么会有交集的。”
展昭顺着白玉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乔伟明别墅的窗户里透出了一点微弱的光线来,像是什么东西的反光——望远镜的镜片。
展昭点点头,“合情合理。”
展昭接过纸巾擦脸,小声嘀咕,“厚皮老鼠。”
白玉堂摸着下巴,“的确够怪的了……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说到这里,白玉堂挑眉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猫儿……你猜,有没有可能,哑大叔,不是陈建先?”
“猫儿!”白玉堂叫了一声,指了指乔伟明的别墅。
展昭点头。
“你的意思是,刘方和陈建先的关系可能不是那么简单?”白玉堂问展昭,“你怀疑他们是情人?”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指挑挑白玉堂的下巴,“你看起来还花|花|公|子呢,谁知道你情深似海啊?”
展昭耸耸肩,道,“公墓前面一辆车都没有,看来那人还没来。”
“呼……”大概等了一个小时之后,白玉堂摇头看着展昭,“这人……原来上公墓来自杀来了啊。”
“这并不构成陈建先绝对不会杀他的理由!”展昭道,“他说的是‘不可能’,而不是‘不会吧’或者‘不太可能吧’。”
展昭不解,“自杀?”
“你也有过这样的怀疑?”白玉堂看展昭。
“嗯……”展昭的觉的确是醒了,无奈地咽下那口水,看一脸促狭的白玉堂,“我都没有刷牙,你不是有洁癖么?”
“猫儿。”白玉堂轻轻地推了推展昭,“刘方走了!”
“的确令人费解。”展昭打了个哈欠。
“刘方并不太会掩饰自己,他不想乔伟明那样的刻意,但即便如此他透露给我的信息还是不多,所以我说他已经没什么情绪了。不过他说的一句话,还是让我觉得很怪异。”展昭道。
“不可能。”白玉堂回答,“态度很肯定的否定了。”
白玉堂一愣,“你这算换了一个话题?”
展昭也点了点头,笑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就是看今晚上能不能证实了。”
此时,刘方已经熟门熟路地走到了一块墓碑的前面,低头盯着墓碑看了良久,随后,他放下了手里的雏菊,掏出烟,站在墓碑边抽气了烟来……一根又一根。
展昭笑,“老实回答。”
“除非他把外衣脱下来了。”展昭叹了口气,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同学,会冒死冲进火场里,然后脱下衣服,拼了性命救一个关系一般般的同学么?”说到这里,展昭伸手撩开白玉堂的衣袖,道,“这可是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不觉得普通的同学会做到这份上。”
展昭想了想,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对他说,如果陈建先是这案子的凶手的话,很有可能下一个被害的人就是他?”
“猫儿!”白玉堂看展昭,“这小子真的来扫墓了啊!”
“哪句话?”白玉堂伸手捏了展昭的后脖颈一把,“说话说整句。”
白玉堂凑过去,“猫儿,你怎么跟我都那么多秘密啊?”
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笑了笑,道,“因为……我其实很久之前就疑惑了,那哑大叔装聋作哑的可能性很大,为什么?还有就是,在我们问到他名字的时候,他的回答很闪烁。”
随后,白玉堂靠在座椅上,一会儿看看身旁展昭的睡脸,一会儿看看公墓里的刘方,又看看乔伟明的公寓……就这样机械地看着,直到天蒙蒙亮。
“为什么?”白玉堂皱眉,“现在一想,真的很怪异啊!”
白玉堂点头,“这一点我也有疑问,他烧伤得非常厉害,而且几乎是整条胳膊,连内侧都有……着火的时候并不是夏天,怎么会烧成这样?”
“的确。”白玉堂想了想,点点头,“如果真的很怕寂寞,那养狗会比养猫热闹一些,但如果是很怕吵闹,那估计连猫都不会养。”
“有关于陈建先突然撤诉的事情?”白玉堂问。
“下车了!”展昭拿着望远镜看着,就见那两车子的车门打开,一个男子走下了车,手上拿着手电筒,手上拿着一束白色的雏菊,缓缓地沿着台阶走上山坡,按身形看,真的是刘方没错!
展昭点点头,“记住他祭拜的那个墓碑的位置。”
白玉堂皱眉,“他是站在刘方的那个位置上,陪了陈建先一晚上吧?”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良久,面面相觑,这什么状况?
“起先想排除一个的……这下依然还是二选一。”白玉堂哭笑不得,“这刘方还给自己上坟啊?”
展昭笑,“那是。”
“你看那边乔伟明家的房子。”展昭伸手指着前方乔伟明的别墅。
大半夜去公墓,在一般人听来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事情,但是对于展昭和白玉堂来说,却都觉得有一些有趣,你要问为什么,他俩也说不上来。
白玉堂想了想,“因为他救过陈建先的命。”
白玉堂摇头,含了一口凉水在嘴里,凑过去,全灌进了展昭嘴里。
展昭笑眯眯,躺下,白玉堂从后座拿了个靠枕给他塞在脑袋地下,拿过毯子盖上。
“嗯?”展昭睡得迷迷糊糊的,但还是赶紧地坐了起来,往山下望去,果然,就见刘方走到山下,开车离开了公墓。
又等了一会儿……
“猫儿,你究竟说哪个人?”白玉堂问。
展昭一愣,看白玉堂,“为什么做这种猜想?这可不是推理啊,不像你会说的话。”
“刘方?”白玉堂微微皱眉,“我看他玩世不恭的,你还说他心如止水?”
“黑漆漆的也看不见什么啊。”白玉堂拿着望远镜望了几眼。
展昭摇头,想了想,道,“养猫的人,大多是既怕寂寞,又怕吵闹的。”
白玉堂笑着用矿泉水打湿一张餐巾纸,递给展昭擦脸,道,“我洁癖对你免疫,你就算是只泥潭里打过滚的脏猫,我都乐意亲你。”
展昭看了良久,道,“乔伟明对刘方,似乎很执着啊。”
展昭点耸耸肩,道,“我们不妨假设他们是,这也是一种可能么,对不对?如果刘方真的深爱陈建先到死也不顾的程度,那就算他毁容了,也会爱他。再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刘方的生活条件这么好,哑大叔又不是特别的严重,完全可以去整容,什么方法都可以……为什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呢?”
展昭点点头,“你有没有注意到他手上的烧伤?”
“还不错吧。”白玉堂想了想,“就是太瘦了些。”
“他是怎么回答的?”展昭问。
“嗯。”展昭点点头,想了想,问,“小白……那个刘方长得怎么样?”
展昭点点头,道,“嗯……我们去公墓……”
白玉堂见展昭还是一脸的迷糊,就知道他觉还没醒,伸手捏了捏展昭的腮帮子,打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先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