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寻找退路
回去，当然不能现在就冒然辞职，得找到下家才能走，这是跳槽的惯例。可是回去能干什么呢，这让子祥陷入一个尴尬的境地。当初毕业时他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家乡那座小县城里，除了考公务员事业单位，再就是进电力、银行、烟草、运营商那些个央企国企，其他既体面又稳定的工作少之又少，不像北京这种大城市工作机会很多。自己的专业是冷门的物理，别说回去找工作，就是在这偌大的北京，也难以找到对口的，加上现在已经不是应届生，光这一点估计就要错失很多应聘的机会。一想到这些，子祥心中就像被浇了一盆凉水，顿时又陷入到低落的情绪中去。“唉，造孽啊，当初为啥要选择物理，985硕士又怎样，还不如人家二本，一个专业不对口就把你拦在门外，你空有一身学识却无用武之地，回家无路，报国无门，你活该！”
创业现在倒是很火，那些创业的传奇故事比比皆是，要不试试创业？这个念头一出，就立马被子祥打了回去。别扯了，自己没钱、没经验、没资源，拿什么创业？虽然在这大北京呆了快十年，真要说起来也没啥见识，能创什么业呢？读书的时候闷在学校，出了学校被关到这荒郊野岭的园区，身边都是屌丝一群，日日夜夜围着学习和工作转，没有机会接触到在这之外的人和事，也没有留心过能有什么创业的商机，甚至就根本没有过那个念头。再者，自己多多少少也受了父母这一辈人求安稳不冒进的影响，凡事也都要考虑个稳妥。对于创业这种冒风险的行当，就凭自己那点胆识，哪敢就轻举妄动，万一要是赔了怎么办，就这么点儿家底，那还是拼了老命才换回来的，可不能就轻易的打了水漂，还要等着买房娶老婆呢！
那还能怎么办呢？
郁闷之后，他又冷静下来，他想起五狼不也转行跨进了金融圈，这叫跨得一个远，关键还跨对了，一个月就能挣三四万。再者自己学的是物理，不也干起了程序员的活嘛！所以管他专业对不对口，就像当初投简历海投一样，别自己先把自己困死，不争取一下怎么能有机会呢。再说自己也不是个花架子，学历摆在那，知识技能也不差，人品素质良民一个，就凭这些也要推销自己一下，万一人家就相中了呢。再进一步想，就专业来说，那的确不沾边，但又有多少工作能真正用到专业以内的知识呢，除了像医学、法学、电力、土木、建筑等这些行业要求专业的知识技能和素养之外，其他的还不是就写写画画算算，会用电脑就行。想到这些，子祥心里又激动起来，“对，老子在这种地方都能干，回去那种小地方，又有什么是干不了的呢！”
于是，子祥就开始在网上搜集家乡那边的招聘信息，地方人力资源网、各大央企国企网站、boss、智联招聘等等，凡是能沾的上边的他就投，此时大学秋招还在继续，如果错过校招这趟车，那机会就很渺茫了。
周末，子祥进城买了一套考公务员的书和一套银行笔试的复习资料，原本看不起制内工作的他现在也不得不低这个头，如果不考公，那就意味着少了一半的工作机会，多一个选择就多一点成功的机率，现在的状况容不得他挑三拣四。就目前来说，回去才是重中之重，至于干什么样的工作已经退居其次，回去了就还有希望，大不了再换一份工作，先就业后择业，两步走战略。
从此，子祥晚上就尽量在10点以前下班，回到住处后，马上打开书复习，一直到凌晨1点才睡觉，离明年的公务员考试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时间紧迫，他得抓紧时间复习。
从学校毕业已经快两年，现在重新拾起书本是如此的艰难，子祥感觉脑子像生锈一样转不起来。读了一遍题目却理解不来到底讲的什么意思，得逐字逐句的读上两遍才能搞明白，简单的数量关系题也得思索好一阵儿才能找到解题方法，要知道以前微积分、偏微分、求极限、矩阵这些是信手拈来。逻辑判断和图形推理也让他摸不着头脑，简直就像脑筋急转弯一样，完全找不到这个弯该怎么拐，有时候一看答案，简直能把他给气死，“这他妈估计也就只有出题人自己会做了”。
子祥复习得郁闷，不由得就加重了对公务员考试的反感，“为何经过高等教育的洗礼之后，还要折返回来参加如此呆板、脑残的考试，而且是一考定终生，考过之后就可以可高枕无忧，躺平享福，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现在高考也已经被世人所诟病，但这种应试简直比高考还要可恶。高考过后尚且还要经过大学的筛选，社会的检验，但这种考试上岸之后就再无失业压力，怪不得全中国人都热衷考公考编，这样选拔出来的公职人员对国家和社会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感慨之间，子祥突然回忆起了那次国庆出游，到南京夫子庙见到的科举考场里的“号舍”，“唉，原来老祖宗也已经考了上千年，也难怪，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不考试，还能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吗？”
子祥一边鄙视这种当代科举制度，一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准备复习考试，就好像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一样，嘴上说不要，身体倒很诚实，他为此而感到矛盾，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他妈愿意凑这个热闹！是呀，那你说就能怪这些考公大军吗？要是他们有路可走，还会挤破脑袋的往这门缝里钻吗？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公家饭、私家饭都是为了填饱肚子，既然公家的饭碗更铁，伙食更有保障，为何不去呢！想到这，子祥的内心平和了，他觉得心安理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咱也不是那种一入体制就混吃等死的人，不提那为人民服务的崇高理想，但至少能做到尽职尽责，绝对不会干那贪赃枉法、徇私舞弊、祸害百姓的勾当。
后面一个星期，子祥投了两家银行、电网公司和一所隔壁县的中学，结果只有这所中学打来了电话。
“你好，我是xx中学的校长，我看到你的简历，想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哦，您好，您好，您请说。”对方的身份让子祥受宠若惊。
“我也就开门见山吧，长话短说，我们学校还没有一名研究生学历的老师，所以我们很希望你们这种高学历的人才加入，所以只要你愿意来，我可以给你保证，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我有一点搞不懂，你为什么不好好留在北京发展，要回来呢？”
本来子祥投这所学校只是为了想检验一下自己有没有市场，但对方的开诚布公，把子祥逼到墙角，他是一个老实人，所以在这种时候也编不出什么弯弯绕的话，也就如实的回答。“呃……，这个也不怕您见笑，我是不习惯这边的生活工作的节奏，压力太大，所以才想回来。”
“这样啊，回来也好，家人朋友都在这边，再说回来也不代表没有前途。只要你来，我们就要，其他的你不用担心，你考虑好再给我答复，可别忽悠我啊！”
子祥本人是不愿意当老师的，他讨厌读书，更没耐性去教别人念书，他觉得前20年已经耗费在学校里，更不想再把后半辈子也困在这校园里。投这份简历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是出于病急乱投医的心理，他想抓一根救命稻草，拿到一份保底的工作，以便能够顺利回去。而校长的亲自出马又让子祥觉得自己有些身价，还是有市场的，所以这又提高了他的期待，决定先不着急把自己贱卖出去。只是他心中对这位校长隐隐有几分愧疚之情，他在电话中委婉的答复了对方，语气谦卑而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