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2022年的第一天，顾黎很挫败。不过也没多想，只当左嘉身体还没缓过来，加上他这慢热的性子，他的习惯。
很快，顾黎就发现不对劲。
半个月过去了，他都没再见上左嘉一面。
左嘉在躲他。
他约了左嘉3次，左嘉找了3次借口。
微信也常常不回。
傻的都知道什么情况。
何况顾黎不傻。
又一个周五，顾黎给左嘉发微信。
顾黎：明天打球去？
左嘉：最近事情多，得赶论文
顾黎：行，那你总得吃饭吧，正好我也想尝尝你常去的那家餐厅
左嘉：明天我在家吃
顾黎：也行，那我去你家蹭饭
那头明显顿了好一会儿。
左嘉：我没空做太多菜
顾黎：你不做都行，想吃什么，我买过去
左嘉沉默了。
顾黎：你就是不想见我是吧？
如一记惊雷，劈得左嘉一懵。
顾黎：你要是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为什么不能直接跟我说
左嘉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他做不来这么直球的事，也不擅长应付这么直球的人。
他以为他和顾黎应该有这样的默契，或者说，成年人都应该有这样的默契，无需亮剑，兵不血刃，让时间去掩盖所有的难堪、去充当唯一的丑角，让事情不知不觉地过去，等到有一天回过头来，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真正的世界里，很多话，不会说出口，也没必要说出口。
左嘉不回复，顾黎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左嘉吓得立刻划了拒接。
微信显示新信息。
顾黎：左嘉，你在怂什么？
这句话刺到了左嘉心底。
顾黎：我不信那个吻是假的
顾黎认识左嘉10年，左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左嘉说一不二，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没有发展的意思，绝对不会吊着对方。
顾黎仔细回想，就是在跨年夜后，在那一吻后，在他以为他们的关系终于可以切切实实往前迈步的时候，左嘉忽然抽身。
就是从那时起，左嘉很断然地一直在拒绝他。
不再给他哪怕多一点点希望。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顾黎要憋死了。
他明白左嘉的意思。左嘉要让他知难而退，要不声不响地结束这段奇怪的孽缘。
他做不到。
换以前，对别人，他可能就算了，不强求。
对左嘉，不行。
他死也要死个明白。
左嘉依然没回复。顾黎不再追问，直接打电话给姜云。
“姜云，你帮我约一下顾黎，别说我也去。”
听完顾黎的话，姜云没有如顾黎想象的那样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而是在电话那头默然了很久。
顾黎突然意识到，姜云估计已经知道了。
果然，姜云说，“出来聊个两块钱的。”
姜云没带余星火，两人约在星巴克，顾黎到的时候姜云的咖啡已经喝到一半了，顾黎什么也没点，一坐下，姜云就一句质问怼他脸上：“你把左嘉怎么了？”
顾黎：“？”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姜云说，“但左嘉躲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姜云不傻，她是谈了10年恋爱的人。自她和余星火的蜜月旅行后，她就察觉两人不对劲了。一开始她以为两人是避开她和余星火，后来发现不是，她们是在避开对方。
即便如此，姜云也没往那方面想。她估摸着两人莫不是结下了什么梁子，又不想放到明面上说，影响姜云和余星火，才这么别扭着。
跨年夜过后，左嘉毫不掩饰地单方面避开一切团体活动。
一切顾黎有可能出现的团体活动。
跨年夜那晚，准备倒计时的前两分钟，姜云到处去找失踪的顾黎和左嘉。
然后，远远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面对着面，双唇叠在一起。
一瞬间，姜云理解了整个故事。
又不完全理解。
“所以你是怎么左嘉了？”姜云又一次问道。
顾黎竟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左嘉对感情很认真，”姜云说，“顾黎，你招惹谁不行，要去招惹左嘉？”
“姜云，你什么意思？”
气氛冷了下来。
“就是这个意思，”姜云不避不让，“我不管左嘉是什么原因不想见你，但要是他跟你掰了，咱这朋友也做不成了。”
“这点你清楚吧。”
姜云不是在威胁，也不是审判，她是在说事实。
单纯的分手还好，假如顾黎胆敢渣左嘉，她回头就一个托马斯回旋踢踹断顾黎的命根子。
没错，就是这么坚定地帮亲不帮理。
姜云话没说全。要是左嘉跟顾黎掰了，不仅她跟顾黎这朋友做不成了，万事以老婆为中心的余星火，也一定会站在姜云这边。
顾黎笑了，给气的。
“姜云，那你听清楚，”顾黎说，“我现在就认定他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去考虑。他要是在这里怂了，他就不叫顾黎。
姜云没立刻回应，只看着顾黎。
顾黎坦然地任他看。
姜云：“你认真的？”
顾黎：“很认真。”
姜云不太信。
顾黎情史丰富，最长的一段也就谈了两年。左嘉一段初恋从高中谈到研究生，跟顾黎那就不是一类人。
左嘉外冷内热，看着生人勿近高岭之花，可他一旦投入了，就会全心全意。
一旦受伤，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
姜云如果帮顾黎，到底是给他们俩一个机会，还是把左嘉推进火坑？
若是后者，姜云自然不会再和顾黎做朋友。那她又如何继续面对左嘉？
啊，烦死了。
所以说世界那么大，你们这些兔子为什么就薅着窝边草不放？
姜云脑内小剧场演了一轮，看着顾黎的眼神变化得很丰富。
顾黎：“你跟之前一样组球局就行，人我自己来追。”
姜云瞅着他。
顾黎：“我也不知道怎么发誓你才信——”
姜云嗤笑，“你怎么发誓我都不会信。”
呵，男人。
顾黎：“要不你录个音？”
姜云：？
这主意，妙啊。
姜云果断拿起手机，打开录音机，“来，你说。”
顾黎无所畏惧，“我，顾黎，今天把话放这了，我喜欢左嘉，以后在一起，只有他甩我，我要是对不起他，要杀要剐你们随意。”
姜云：“你要是对不起左嘉，就把这段录音发朋友圈，然后到东阳裸奔一圈。”
东阳是他们常去的羽毛球馆，老板、员工都认得他们，还有不少相熟的球友，等于是他们几人在工作以外最稳定的社交圈之一。
在那里裸奔，等同社死。
姜云：“你要是不发，我就替你发。”
他们有很多共同好友，顾黎不管是说得出做得到，还是说得出做不到，都一样社死。
杀人诛心。
顾黎尽管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心，还是被姜云这一通操作整得头皮发麻，“姜小云，你是不是对男人有敌意？”
好狠一女的。他简直要怀疑余星火其实是被她绑架了。
姜云面不改色，“你想多了，我只是对你有敌意。”顿了顿，把手机往顾黎的方向又怼了怼，“就说你敢不敢吧？”
顾黎：“成交。”
顾黎终于又见到了左嘉。
临近春节，大家都比着忙。姜云和余星火今年是婚后第一个春节，春节得跑两边，整个春假都不会在k市。姜云以“这是春节前最后一次聚会”为理由，把左嘉召唤了出来。
左嘉来到球馆，见到顾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他可能是被套路了。
左嘉的敏锐程度比起姜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知道姜云是知道了。
不算太意外，大家这么熟，要想人不知，除非绝交。
但他不想跟任何人聊这事。
左嘉很淡定地去换衣服，上场，开打。仿佛一切如常。
姜云拍了余星火一把，余星火秒懂，屁颠屁颠地从球网下钻过去，跟顾黎组队。
顾黎：……
没滋没味地打了两个小时，场边休息的时候，顾黎想去跟左嘉说几句话，左嘉拿毛巾擦汗，喝水，手上不停歇地忙碌完，抡起球拍又上场了。
顾黎一阵无语，索性也上场，久违地跟左嘉单打，往死里打，清脆的杀球声响彻全场，姜云和余星火心知肚明，在场边静静地看着。
两人一连对抽了半个小时，近乎都使出了全力，顾黎心里憋着一股气，左嘉也知道顾黎憋着气，一个在借机发泄，一个不留情面地反击，半个小时下来，均大汗淋漓。
还有15分钟到时间，左嘉按惯例留点时间拉伸。顾黎毛巾搭在肩上，还微微喘着气，看着左嘉的拉伸动作。他一边屈着膝，一边的腿伸直，线条被拉得很长，肌肉结实匀称，有一种生命力蓬勃的动态美。
顾黎忽然想到，他还没有完完全全地看过左嘉的身体。
那一晚，他摸到了，感觉到了，却从始至终没有清楚地看到过。
他想了解这个人。全方位地。
左嘉做完一套下肢拉伸动作，直起身子，不经意对上顾黎直直盯着他看的视线。
左嘉马上移开目光，本来还有一套上肢拉伸动作，他却拿起衣服，转身往更衣室走去。
顾黎咚地搁下矿泉水瓶，大步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