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除祟
日上三竿,两位白花花的狗男女,被乡亲们绑在竹笼里,扛着向山间走去。
太阳本来就晒,照在毫无遮拦的身子上,像是烤乳猪似的。
这二人,被民风淳朴的乡亲们招待了大半宿,此时哼哼唧唧,眼见出气多,吸气少,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倒真像是乳猪。
越过一座小土坡,庄子上百人的队伍,来到一处植被茂密的山坳坳里。
这地界两面环山,乍看上去像是一把张开的镰刀,崖壁上满是陡峭、尖锐的岩石,初入其中便给人予不适感。
再深入点,便觉得阴风阵阵,气场紊乱,慌躁的感觉更加强烈,有年纪大的老农,被风吹的头晕目眩。
“镰刀煞。”
苏铭低喃一声,伸出手去感觉风势走向。
山风从谷外吹来,沿着峭壁,直达这“镰刀”刀刃处,又经反弹,最终落在刀刃下一处小土丘上。
感觉上,就像每有风吹过,那土丘便要挨上这镰刀一斩。
“山反背,水奔走,风不归堂,云不留迹。当真是大凶之地啊。”
秋玲掏出经纬盘,面向小土丘,眼神微闭,表情露出少有的凝重。
“就是这,没错了。”
随着黄老汉一声令下,十几个庄子里地位最低的苦哈哈,挥起锄头,冲着土丘挖起来。
其他人,则在一旁壮胆。
上面一层的土质湿软蓬松,显然刚被人动过。
至于被谁动过,众乡亲心里都有数,于是弓着步、身体后仰,挖得小心翼翼,害怕那行子又窜出来似的。
挖了不一会儿,众人便感觉锄头触到了什么硬物,哐哐作响。
黄老汉上前,命人小心翼翼地挖开泥土,一件锈迹斑斑的铁杵逐渐显露出真容。
这地方邪门,他可不敢上手去抓,于是故意扯着嗓子道。
“哎呀,这是个嘛玩意儿?”
秋玲闻言,放下了手中的黑马血罐子,走上前去,用脚蹭掉铁器上的泥土。
“这…镇魂杵!难怪…”
“镇魂杵?”苏铭面露不解。
“嗯,这玩意能镇住冤魂游秽,令其永世不得超生,相对的,被封印之物,自然怨气越攒越多。”
“又有这大凶之地不断孕养,当中邪祟凶戾程度可想而知,难怪能养出旱魃。”
“此物一套共有九根,应该还有八根埋在地下。”
秋玲言语间,狠狠地看向那对奸夫淫妇,眼神中,竟罕见地露出杀意,又轻声道。
“只是,这镇魂杵就像一把锁,只要封印不破,邪祟是冲不开的,我怕…”
剩下的话,她不敢说。
秋玲只是莽、不是傻,没有外人介入,这旱魃根本不能被放出来。
似乎有人在刻意纵容?那事情就大条了。
至于是谁、意欲为何,便是另外一码事。
几人只是除邪祟,并不想被卷入其他纠纷,只要把旱魃烧了,令其不能再为祸人间,就够了。
苏铭点点头,心领神会,突然想到大愣子口中,那位会看事的外乡师傅。
正欲问个清楚,却见不到那两个竹篓子了。
“那对狗男女?”有乡亲见他问,便兴高采烈地指着山下道。
“在那呢!俺亲手扔下水的咧。”
顺着望去,只见两个大号竹篓,正顺着小溪向山下冲去,正前方,有着一道深邃的悬崖。
“嘶~”
“下手真他么快,这才多大会啊…”
苏铭挠了挠头,一时无奈。
他想问清楚那外乡师傅的模样,要是见了面,能多防着点。
午时三刻,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
此时,翠花的棺材,与剩余八根镇魂杵,都被挖了出来。
“都让开吧。”
驱散完人群,苏铭提着刀,进入战斗状态。
照理来说,旱魃在未成气候前,白天不能行动。
但毕竟是传说中的诡怪,谁知有没有后手。
秋玲也早在周围摆好了一道道法阵,此刻,她正坐在祭祀瓷罐前,准备好随时请神。
“吱呀~”
刀刃撬开棺材板,发出刺耳难听的声响,一股黑漆漆的阴气随之冒出,它浓郁至极,将欲凝成实质。
苏铭大惊,连忙掩住口鼻,跳去一边。
果真还是要做过一场吗?
心念一动,刀刃燃出几道细小火花,聚精凝神,全身肌肉紧绷,只等那行出来,给她一记狠的!
可等了好久,棺材里也没动静。
先前的黑雾,就像是翠花的最后一股怨气,随着那对狗男女被水流卷入悬崖,浓郁的心结,也终在阳光下消散。
眼见午时就要过去,苏铭无奈,硬着头皮上前,将棺材板彻底掀开。
没有暗中暴起,也没有突脸杀,昨日还杀气冲天的女鬼,此时正静静地躺在棺材里,没有一点反应。
她身体干瘪、焦黑,遍布灼烧的痕迹,面容也已融成一团,怎么看,也不会与昨日那惊悚红衣联想到一起。
只有断掉的半截手掌,与高高隆起的肚子,在证明着她的身份。
“哎,也是个苦命人呐。”
“生前死后,都如此凄惨。”
苏铭叹了口气,挥挥手,宋重基便抱着一个坛子走了过来,里面掺杂了烈酒与油膏,向那棺材里浇去。
接过火把,往那女鬼身上一凑,火苗便嗖地一声燃了起来。
仿佛被某种力量催动似的,烈日下,这把火烧的异常旺盛,而那尸骸残骨,也像是一团干枯的稻草,五息不到,便被焚烧殆尽。
火焰啪啪作响,滚滚黑烟直达半空。
而周围的乡亲们,此刻彻底振臂欢呼起来。
他们饱受干旱摧残已久,本就瘦弱的脊梁被压得弯了又弯,当中有不少亲眷,再这场旱灾中饿死、或是被邪祟吃了。
更有不少耐不住的,拎起行囊背井离乡,被迫流浪寻找其他安置地。
人群对着三人跪地叩拜,口中喊什么的都有,乡亲们淳朴,不管是谁解救了他们,这人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神。
“三位大师傅真是福星降世,救了我庄子上下几百口的命啊~老头我给师傅们磕一个~”
黄老头感动的热泪盈眶,也不管苏铭阻拦,一把推开他,梆梆就往地上磕了几个,弄得三人好生尴尬。
“老汉这又是何必…”
苏铭连忙将他扶起,内心有些过意不去,暗自道。
“说实在的,此行我并没有出多少力,连汗都没出,稀里糊涂的就把事办了,倒是秋玲……”
“也不对,这妮子还不如我呢,那三脚猫的功夫,和混吃等死差不多,也就淋黑马血的那一瞬才像点样。”
“至于基哥,更别提了,这次连捧哏与外置大脑的身份都没做好…”
苏铭思来想去,总觉得少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