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感知

    大鸟来去如风，约么吃了几口肉，转身就展开翅膀振翅起飞，两爪子抓住剩下的肉块，扑棱棱飞进了雪里。

    江弋和段旬被扇了一脸的风，冷刺一样的风刮得人脸疼，江弋一脸懵地指着大鸟飞走的方向：“它它！”

    段旬也顺着方向看了一眼，回头道：“好了，赶紧清扫一下我们早点进屋休息。”

    雪下个不停，镇上诊所也越来越忙，两人能腾出来扫雪的时间不多，逮着空就要收拾一下，虽说这雪不大，但也怕多积几日，大门口直接走不了路了。

    小屋门口那条小路被清理干净，江弋取了些融雪剂，稀释之后把小路上都撒了一遍。

    “这就对了，虽说这路我们也不怎么走，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屋被埋起来嘛。”江弋满意地扫视了一遍清理干净的路面，伸手把段旬手里的工具取过来一股脑收进空间，拍拍手主动催着段旬进屋。

    “快快，快进屋，饿坏了饿坏了！”

    晚饭没有多费事，江弋取出之前段旬炖好的椰子鸡汤，当时他是直接把整个大砂锅都收进了空间，此时拿出来还是滚烫的锅子，直接出现在段旬放在桌面的卡式炉上。

    椰子鸡味道咸鲜清爽，椰味十足，江弋还特意取了几份涮菜出来，等一会儿喝汤喝得舒服了要打开炉子，把汤锅当火锅涮。

    他早想这么吃了，只是过去他吃的椰子鸡都是外卖，涮火锅也就只能脑中想想，如今总算是能想吃什么煮什么了。

    饭饱之后两人例行休息一会儿，晚上江弋要开始上他的课，这段时间受伤休养，他能干的活不多，索性就给自己报了个学计算机的班，毕竟以后还有断网的那天，世界停摆之后，人们在小基地里面，基本上都只能用上局域网，只做基础联系也够用了。

    段旬的做包子计划暂停了，他最近也挺忙，江弋问过一嘴，大致知道他忙的事情还是之前那几个来自华国不同地区的病人，这事情的确很蹊跷，上次实验室发文，二一推作五，把这事情含糊过去，看起来也算是给大众舆论刹了个车，但实际也就是“看起来”而已，也有网友能看得出不对，也还是有人在继续质疑，只是如今，那样的声量已经不足以引起大部分人的共鸣。

    研究还在秘密进行着，段旬作为实验室的编外人员，也在跟着忙碌，江弋给他现在的身份定义为“顾问”，倒是意外地有些贴切。

    因为具体的实验和数据段旬都是不了解的，他只是对病人的病因病理以及研究方向有更超前一点的认识，说是顾问其实不为过。

    江弋上完了课段旬还在忙，他就自觉关了自己这边的灯，盘腿坐上矮榻，闭上眼睛开始静息吐纳。

    自从当初第一次自行吐纳出了岔子，江弋就不敢独自一人冒险，段旬也不放心他，所以就养成了在书房打坐的习惯。

    闭上眼睛之后，五感敏锐到极致，江弋感觉自己能清晰感知段旬平缓的呼吸，手指轻触屏幕的声音，还有房间里静静蔓延的木质香气，那应该是书籍和木制品混在一起的气味。

    感知逐渐向外延伸，墙壁周围安静工作的排风换气装置，还有水管，还有电流，江弋的感知略过它们，艰难越过深厚的地基和土层，室外正在下雪，雪粒子落在雪地上，簌簌的，感觉与北方的雪已经很像了。小屋门口，他和段旬才刚清理过没多久的小道上，又落下薄薄一层积雪了，江弋知道，明早起来，路上又会结成薄冰，不过由于融雪剂的存在，薄薄的冰面非常易碎，清理起来也很容易。

    江弋自在地发散着自己的意识，新奇地用这种奇特视角重新观察周围的一切，乐此不疲。

    他很快来到后屋，几月之前，他和野猪还在那里有过一次打斗，那也是第一次，连鱼都没杀过的他杀死了七头活力旺盛的野猪，说来也奇，那满地的血污，没有给他带来一丁点的影响，他还兴致勃勃地回忆起小时候父母的好友拜访的时候还给他家送过一块野猪肉，他记得那个口感，非常的韧，极力清洗再用重口调制之后，依然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骚味，他并不喜欢。

    这里的血迹早已经清理干净，只是雪层下面的竹叶，还静静俯卧着几片沾着猪血的枯叶片，江弋兴致寥寥地收回意识，又去屋前大片开垦过的土地看去，暴雨之后他借着段旬的名义，与村里人签了种植合同，也约定好了定金和保底金额，那时候他就是打着帮村民一把的主意，顺便试验一下他和段旬两个人所在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有灵气溢出，能让植物生长得更好。

    结果很显著，江弋的小屋靠得最近的几片土地，的确要更耐造些，饶是在下雪之初，村民就组织了大棚保温措施，远处的药草还是一死一片，近处的情况就要好一些，只是也没能坚持多久，到现在，雪都下了一个月了，最后的药苗也失去了生机。

    江弋也遵守诺言，让段旬按照合同给所有村民都结了尾款，大伙虽说挺沮丧养坏了庄稼，但是种坏了还有钱拿，也没谁不高兴的，也就是当初死活不愿意签合同的几户人家忍不住有些酸言酸语，不过也不成气候罢了，他们没种陌生的药草，按照原计划给自己的地里种上了一些生长周期快些的萝卜白菜，刚长起来呢，雪就下来了，只能抢着收了，留着自家消耗，他们也想着，这总比大雪天里拿着钱高价去买菜的其他人强。

    其他村民却并不需要高价买菜，他们靠着聚居点楼房周围的一点自留地种出来的青茬子菜，入冬以来也够吃了，还有人因为自家土地种了药材，自发地在自家阳台安了种菜的盆子，无论如何，暂时都不太需要对外买菜。

    江弋操纵着意识在房子周边游荡了好一会儿，缓缓收回感知慢慢适应呼吸，睁眼之后就看到斜对面的段旬已经关上了电脑和平板，正拿着一本书翻看，先前“小李飞刀”那本书他已经看完了，结束之后段旬维持了刚开始看书的时候他对书中主角的评价——优柔寡断，现在他看的是另外一本同个作者的书。

    江弋的视线刚落到他身上，段旬就感觉到了，抬头与他对视。

    “适应一下四肢，慢些起身。”他叮嘱道。

    往往静息吐纳之后，人的意识才刚刚回到躯壳里，动作起来总会有些没轻没重，尤其是江弋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全，这要是再来一个大开大合的懒腰，再把骨头给“咔嚓”了，那他得哭。

    江弋当然不会哭，他现在的感觉十分奇妙，有一种自己是大力水手要穿上一件贴身塑料衣服的感觉，不管是抬手还是伸腿，都小心翼翼，轻拿轻放。

    段旬放下书，从书桌后面走出来，江弋这时候已经走到他面前：“段哥，我是不是长高了？”

    段旬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拉着人出门：“量一下吧。”

    健身区有个身高体重秤，江弋和段旬的数据都存在里面。

    “居然真的长高了！”江弋惊呆，他都二十一了。

    段旬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秤上的身高数据显示+15cm，半年时间长了这么多，他和江弋朝夕相处的，竟然没有察觉到过。

    “没有生长痛？”

    江弋一呆，回想了一下前面半年自己的身体状况，摇摇头：“没有诶。”他天天吃好喝好的，好得不得了，当然除了后来肩膀受伤那回事。

    段旬点头：“是我疏忽了，只是没想到你还处在发育期。”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在现代教育的深刻熏陶之下，成年多年的他这才发现自己跟个还在发育的小孩谈恋爱，没有什么时刻能比现在看到江弋身高上涨这么直观了，哪怕他确实会把小弋当个小孩看，不过好歹，那也就是个情趣。

    江弋看懂了他的眼神，眉头一拧，抬高手臂往段旬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反不了悔啦，小段同学，你可是跟着我去见了父母，我又见过柳教授的，嗯？”

    段旬失笑，抬手抓住江弋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捏着他的手指道：“是怕你反悔，小孩儿。”

    两人打闹了一阵，段旬顾着江弋的肩膀，收着力道，被活力旺盛的年轻人逼得节节败退，最终以江弋受不了胳肢窝被挠痒而狂笑着投降告终。

    段旬稳住江弋笑得站不稳的身形，伸手理顺了他乱鸡毛一样的头发。

    江弋甩甩脑袋，不在意地道：“没事，一会儿反正得洗。”他紧贴着段旬不愿走，又问，“你还看书吗？”

    段旬看着他精神奕奕的神情，故意思索了一会儿：“也可以看。”

    两人回了书房，不过最终没看书，而是找了一部江弋小时候就喜欢的老电影，熟悉的剧情画面终于让江弋亢奋的精神冷却安静下来。

    电影不长，八十来分钟，看完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半了，这会儿去洗澡睡觉也刚好。

    江弋打着哈欠回屋收拾。

    他最初学会静息吐纳的时候，精神亢奋地活跃了一整天，后面几天都还保持着饱满的精神，晚上不太容易睡着，白天还是该干嘛干嘛，一点影响都没有。

    那时候还是段旬发现他的不对劲，江弋连续几天的精神亢奋本来也不算什么异样，但他身体明显虚了一些，眼底也有了淡淡一层青黑，明显就是没休息好，这才让段旬重视起来，教他主动掌控自己的精力。

    到如今，也可说是有些成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