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打架
政府的资源调配一直在稳步推进中，刚开始剧烈降温的时候，工作重点都在于保暖设施的推广和补助，如今雪已经如预料之中那样不停歇地下了一个月，第二步恢复生产和社会秩序也要开始行动起来了。
甘泉村也接到了通知，乡镇政府牵头，有适宜寒天生长的大批庄稼种子可以平价出售，依旧是以身份登记，每人可以购买的量都有上限，基本上也都可以满足农村人自种土地的种子需求。
雪天庄稼不能直接露天种植，此前已经在各地农村聚居点宣传和铺排了一次保温大棚的修建，甘泉村的人这个冬天都不差钱，自然配合地按照官方的指示走。
有人配合，当然也有人疑虑。
眼下这个冬天确实比往年更冷没错，但本来冬天也不用种什么庄稼吧，来年暖和了也照样来得及。
疑虑归疑虑，能底价购买高科技保温大棚的机会确实不多，大伙招呼着，互相劝说着，基本上能买就还是都买了，稳赚不赔的事儿，就当上头那什么，帮企业解决产能过剩的问题。
当然了，对于统揽全局的政府来说，现在的国家财政只能说也算还好能支撑着运转，如果之后的天气状况都依照预言中那样恶劣，他们还需要寻找其他出路才行。
整个国家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寥寥无几，而他们在面对这场大雪的时候，心底都不由自主地去想象，大雪之后那些冰冷的文字写下的生灵涂炭，比这场突如其来的全球降温更令人不寒而栗。
知情人中心态最稳的还数江弋和段旬两人了，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末世之中不添乱地保全自己就是最好了。
江弋也分到了大棚，他照旧把除了屋前土地之外的地方租给了村里，让陈课作为中间人再分给有空闲的村里人去种植，他只要最后收成的一成作为租金。
村里已经适应了签合同的模式，也不会因为怕江弋反悔之类的变数而不愿意接手他的土地了。
江弋乐滋滋地规划着这个大棚，经过几个月乱七八糟的学习，他觉得他在种地这件事情上已经是手到擒来，强得可怕，早在地里的药草被冻死那会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其实江弋除了幼年时期跟着长辈下田里玩耍过，跟小伙伴种过一次佛手瓜以外，几乎没有什么种植经验，至于当初那株佛手瓜，在隅省这边温度适宜的地区，可是拥有着堪比生物入侵的存活能力的，种在肥沃的紫土地里，几乎没有不能成活的理由，就今年新年，江弋跟着舅舅上山放鞭炮还看到它了，藤子爬了大半个山坡。
但也架不住差生文具多，江弋的空间里堆放着大量眼熟的眼生的叫不上名字的新型或者经典款农具，段旬看他把种植计划列了又列，好几天了进度都还停留在认识新科技农具的阶段，也就对他的手艺了然了，只耳提面命地叮嘱了要时刻记挂着肩膀的骨头，恢复情况虽好，却还是不能特意地使用重物，那样很容易前功尽弃。
江弋乖乖点头，转头接着满腔热情地投入到了种植研究中了。
他也不好高骛远，屋门口大一亩的土地，他是打算种点小水果，普通的蔬菜，黄瓜青菜之类，再穿插搭配一点辣椒蒜苗的，想想就十分丰富。
科技助力就是不一样，江弋虽然开工慢了村子里其他庄稼好手好几天，但是谁叫他从翻土到播种和施肥都有相对应的机械帮忙呢，种植真的变成了在土地里来回走几趟这么简单。
江弋挑挑拣拣地配了两套工具交给了陈课，让他可以借给村民使用，陈课也是老庄稼人了，自然识货，他也不推辞，只是提出要用市价购买，俩人拉扯了半天，最终陈课以村里的名义，给大伙儿以五折市价买了这两套农具。
大棚就在家门口，江弋现在每天下班回来都是在路边就下车，他要先去棚里看看自己亲手种下的那些种子们，再检查一下棚里的恒温和监控，一切没问题了再回家跟段旬一起清理积雪，然后两人一起说笑着回屋打理一下，准备做菜吃饭。
雪天好像也没有以前江弋想象中那样难熬了，自从第一次跟段旬一起铲掉门口小道上的积雪，江弋就很清楚地能感觉到，他铲掉的不止是积雪，也是预见未来这件事给他心里蒙上的阴霾。
“家里来人了？”江弋从大棚钻出来，正好一阵强风吹过来，刮得他帽子都歪了一下。
江弋用手压着帽檐，皱着眉仔细感知着，好像来的不是人，但段旬跟来者一起站在大坪上呢。
跟段旬在大坪上悠闲对峙的，赫然是一只毛色斑驳的……动物。
江弋有点认不出来这是个什么动物，看身形，四脚站立跟段旬膝盖差不多高，别是什么虎豹吧？
段旬倒是一点“对峙”的自觉都没有，见江弋站在小路尽头发愣，招招手叫他过来。
“段哥，他是谁啊？”江弋见段旬随意动作和说话，那动物也依旧气定神闲，也就照着正常音量开了口。
那与虎豹如出一辙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新来的人类，脚步轻灵，边走边抖掉落在身上的雪，尾巴在细雪里高高扬起，轻轻摆动着。
“金猫。”段旬言简意赅，几步上前牵着江弋的手。
“啊？这是金猫啊？”不管是上网搜索的图片，还是陈课或者段旬给他科普过的，金猫的颜色都是金红，棕红，或者花斑，更稀奇一点的也有黑色毛发的金猫，唯独没见过眼前这一只近乎与周围的雪融为一体的白色斑驳金猫。
“也是有灵性的，身上的花斑是近些天变浅的，先前陈队长他们找人来调查的那只金猫就是它，当时说是灰色花斑，后来出现在后面的山上，我也辨认过，的确就是它。”段旬指着金猫高高扬起的尾巴，它的全身上下，也就是尾巴还带着能肉眼轻易辨认的灰色，“所有毛色的金猫，尾巴尖下方都有大片白毛，这只的白毛有两个很好辨认的锯齿形状。”
“真的啊？”江弋看着这只大号狸花猫，觉得就连面相都跟宠物猫很像，反倒是没那么像虎豹这种典型的大型猫科动物，“那它，为什么来这里啊？跟大鸟似的饿了？”
段旬摇头：“不像是饿了，走吧，我们先回屋吃饭，晚上开着灯扫雪。”他们没必要在这只目的不明的猛兽眼皮子底下非得扫这个雪。
“行，一会儿进屋先给野生动物管理局打电话吧，虽然这时节，他们大概率来不了。”尤其是他们家这只金猫没有伤人前科，也没有正在进行时的犯罪，就连村里人养的家禽宠物的，都没再霍霍过了。
不过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大猫在两人开了门准备进屋的时候，轻盈地几步跑到门口，在廊下两人脚步边逡巡了一会儿，竟然转身退到了门廊尽头的拐角处，身体一矮，就地趴下了，一只高扬的大尾巴也顺势放在地上，就像一只真正的家猫一样，用尾巴尖圈住了自己的半个身体。
“你是来借宿的啊？”江弋来劲了，问它。
那大猫半眯着眼，轻拍了拍尾巴，很有分量的大尾巴在地上砸出了声音，在江弋看来，这就是应了声的意思。
“怎么我们家周围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动物植物，都这么有灵性啊？”江弋感叹。
不管是家里那株已经享受上了植物专用培养灯的桃儿七，还是那只神出鬼没的大鸟黑鸢，乃至于现在又出现的这只大猫，都给足了江弋跨物种无障碍交流的体验感。
别说，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感叹归感叹，回屋之后，江弋还是依言给管理局打了电话，不出意料地，管理局只是给他们排上了队，什么时候能过来却不一定，江弋表示理解，并且也主动表示，如果第二天早上大猫离开了，也会再给他们去个电话报平安的。
其实这种情况换了过去，就算动物第二天走了，管理局也是会抽时间去当地考察处理的，但眼下显然非常时期，情况不紧急的地方他们很难再像以前那样一视同仁了。
变故是在后半夜发生的，江弋被一楼小屋外的打斗撕咬吵醒，他现在五感灵敏，自从学着控制自己的精力之后，他也已经习惯了把意识陷入沉睡的同时，留着一股精神力笼罩着小屋，以保证自己时刻的警觉，以前知道段旬的这手本事，那时候他就十分羡慕，现在总算学过来了。
江弋穿着家居服，在客厅看到了正在穿衣服的段旬：“怎么回事啊？”
听着江弋睡意浓浓的声音，段旬皱着眉：“穿上衣服鞋子，我先出去看看。”
“噢，噢。”江弋迷迷瞪瞪地听从指令回屋穿衣服穿鞋，穿到一半才清醒过来，忙加快了速度，噔噔噔跑到楼上去察看情况。
段旬打开了门廊的大灯，大坪上亮如白昼，具体什么情况是一目了然。
正在打架的赫然就是那只优雅休闲的白色金猫和……大鸟黑鸢。
江弋表情梦幻地观战，段旬见他出来了，也从雪地上走了回来，和江弋一起站在廊下默默观战。
大坪上一时间猫毛和羽毛满天飞，就连簌簌落下的雪粒子都似乎避开了那俩的所在一样，江弋哪见过这阵仗，眼睛都看得发直。
“他俩……谁能赢？”
话一出口，天地间空气似乎都静了一瞬，远处打斗的两只动物的动作齐齐一顿，随后两只都越发凶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