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爆发
算着日子,于家兄妹两个也该到了海市了,几个朋友连着回家都有事情,韩文舟甚至差点丢掉小命,江弋不免有些担心于家兄妹身上的官司。
这种事情在不同地方不同时间,甚至不同的人,都曾出现过不一样的裁判,没人能完全确信于家母亲的上诉完全没有用。
她要是铁了心要女儿陪葬,至少也会给人带来许多的麻烦。
果不其然,两人带着小棉花刚回海市没有多久,江弋这边专门改了海市定位的手机上,就看到了当地新闻,无一不是以“弑父”“母亲上告亲生女儿”之类的噱头作为震惊标题,江弋看得十分无语。
这些事情他是帮不上太多的忙,倒是段旬,帮着找了个靠谱的律师团,让江弋别担心。
“好吧,我还是见识少了,她看起来这个不死不休的态度,我隔这么老远看着都挺怕。”这样的人,别说她做什么事情会不会成功,光是这阵势,就有些光脚不怕穿鞋的意思了,虽然在江弋看来,目前官司的两方都算是光脚的。
甚至作为母亲,她还拥有家里所有的财产,财力上也比两兄妹强些。
唔于信这些年虽然能攒钱,但总感觉还是不如他父母双职工攒起来钱多吧。
官司的整个逻辑和证据其实都很简单,花费时间最多的还是在于等待开庭,或者整理资料整理证据这些事情上,于昭时常跟江弋保持着联系,有时候通电话,有时候是打字,能看得出有些疲惫,但是说话做事却意外地比她待在村子里那段时间还要清醒精神些,大约是因为本来应对这堆事情就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小棉花怎么样,还好吗?”
“她好得很。”于昭笑,“小孩子也不知道随谁,安静得不像话,我哥说我小时候可闹腾了。”
“那倒是挺好,不吵闹的小孩子是人间天使你还不知道吗?”
一句话说得于昭呵呵笑。
缓了一会儿,她道:“不过我们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回来了,这边除了应付我妈告状,我哥打算把分家的官司一起打了。”
“分家?”
“就是财产继承嘛,弄完得好久,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于昭那边有电话进来,就挂断了和江弋的通话。
岳深和男朋友收拾好东西准备回鸡山镇的时候,突发奇想转道来了海市,两人跟于家兄妹先见了个面,得知他们暂时走不了,终于还是订票先走了。
“感觉鸡山镇,甘泉村,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于昭有些恍惚地看着门外重新喧嚣起来的城市,对于信说。
于信话不太多,闻言想了想:“可能也是缘分。”
想想他们这几个人,家里都不太平,有一个算一个,六七个人加起来凑不齐两对父母,唯一活着的那几位长辈,也都不是什么好人,就看前几天发生在韩文舟身上的事情,那真是光听着就能给人吓出一身冷汗来。
那时候韩文舟跟他们通电话的时候,说过甘泉村是他自己给自己选择的故乡,其实这话对于他们来说,何尝不是一样呢。
于家的事情耽搁了太久,江弋兴致勃勃在家里泡果酒,又自己研制小咸菜,都尝过一轮了,他们还没回来。
他捅了捅身边坐着看书的段旬:“诶段哥,你现在不是老板了,于哥这么久不回来,会不会直接被诊所开除啊?”
段旬掀了掀眼皮:“会。”
“啊?”
“上次不是说了吗,请假时间过了没回来的就要重新找人填补空缺了。”
“那,我还以为这就是缺人手而已。”
“确实是的。”可不就是缺人手嘛。
“那于哥怎么办?”
“有手有脚的,大不了回来面试就行,医务人员,这年头都算是稀缺人才,他只是暂时失业而已,回来再面试也可以,诊所毕竟现在也得按照流程来继续运转的。”
“也对。”江弋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不过日子是不可能就这么太平下去的,眼看着临近段旬身份证上的生日,江弋正悄么么地准备生日礼物,某天早晨起来,特大新闻就席卷了各个软件的头版头条。
汛期的洪水止不住地泛滥,本来近段时间类似的新闻非常多,但是就算各大城市内涝也好,洪水也好,好在总算伤亡真的不多,今天的这个特大新闻,是关于瘟疫的。
老生常谈的问题,从回暖开始,瘟疫问题就一直被所有人高度关注着,始终把各地瘟疫尽力控制在小地区范围内,且因为灾前准备充分,这个举措的成效也十分明显。
今次爆发的瘟疫,却是传播性极强的新病毒,可怕的是,它应该是全球范围内都在极速传播蔓延。
目前还没有有效解决方案。
段旬也开始加班,而且,加班也就是三两天的事情,很快,他就选择住在诊所的休息室了。
诊所重新装修过一部分,休息室这里的格局并没有改变,依旧是两间的单间休息室。
从卫生院转过来的医护人员,在这边是直接租住了楼上楼房里的空房子,价格很便宜,卫生院的住宿费可以覆盖。
江弋在段旬的车里再次放了许多防护服和相关的药品食物,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这次跟先前雪中那次流感不一样,问题要严重很多,有卫生院的人带着头,资源和药品,以及食物,暂时都会有发放的,江弋给的这些被段旬暂时放在了休息室。
在华国大地上,瘟疫四处开花,北边有一套辐射蔓延圈层,南方各地都有自己的一个蔓延趋势。
江弋坐在客厅沙发,突然想到,那这样的话,于哥和于昭真的暂时回不来了。
短时间内,手机通讯信号都堵塞了,新闻刚刚全国性头条那会儿,江弋试着给自己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无一例外都暂时没能接通,跟当初经历地震的时候相似,大概就是因为同时段打电话的人实在太多了的缘故。
江弋送走段旬之后,坐在沙发上试着发信息,也都是红色感叹号,试了半天终于放下了。
回头再打吧。
岳深这会儿正在飞机上,等落地,一系列的检查正在等待着所有人。
飞机是中午落地的,岳深小两口是半个月之后的中午才到达甘泉村的。
隅省,要开始封控了。
江弋这段时间陷入到巨大的焦虑当中,这么大规模的瘟疫,他是没有经历过的,他有些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梦里难道都还不是完整的记忆吗,好奇怪啊。
一开始,他就算是看到了跟梦里不一致的特大新闻标题,也想当然地以为那是跟冬天流感病毒传播一样的,仅止于可控范围的病毒。
显然这场新型瘟疫不一样,它跟那场雨,那场雪,还有即将到来的极寒封冻一样,是平等面向全世界的,可是为什么梦里没有。
对于自己的奇遇,不管是预知梦也好,还是身上这个巨大空间也好,甚至他现在最亲密的伴侣段旬,这些带着点神秘色彩的情况,他并不是没想过深究,只是没办法。
想想就连段旬那么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乡,研究了那么久的桃儿七,不也没有什么成果。
他只是想,如果梦里有这场瘟疫,那他是不是也能梦到一些那时候人们的应对方式,乃至于当时瘟疫的伤亡人数或者影响深度,有一点信息也好,透露给上层,他们总也会想办法营救更多的人。
但是他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瘟疫之初,各地死亡人数都在不断累加,医护人员每每告急,每个人都在连轴转,就连江弋,也开始在村里帮着照顾感染的病人,他装作在城里采购的样子,拿出了一些防护服,用于村子里临时组建的医疗队。
医疗物资消耗得很快,半个月的时间,这是医生建议疑似病毒接触者隔离的时长,村里已经有三个人不治身亡。
都是老人家,身子骨本来就格外脆弱些,一旦染病,病发到死亡几乎没什么抢救机会。
何况不管是镇上的诊所还是卫生院,或者是城里的医院,都只有人数爆满的,没有他们这里农村人插队的份儿。
就算被接诊了,救不救得回来还得另说。
这就是最绝望的地方,瘟疫半个月,染病的人,全球范围目前还没有一例治愈,有一些国家的媒体倒是大着胆子有过相关的治愈报道,在这样极度紧张的时候,也被很快打假,事实就是,目前还没有治愈病例。
病,是最给人带来绝望的,刚刚从暴雨,暴雪寒冬中走出来的人们,都以为劫后余生,都以为自己面对了世界上几十上百个世界以来最蹊跷,最不可预控的自然灾难,大家都在歌颂人类生命力的顽强,都在庆祝人类一次集体的胜利。
一场突如其来,找不到源头,找不到解决办法的瘟疫,不打招呼地席卷全球,存在于每一口空气中,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就吸入带着病毒的空气。
有人甚至因此窒息身亡。
段旬却突然给江弋打了个电话,别的话没多说,只说别担心,会有办法的。
没头没脑的一个电话,真的就没有别的提示,却意外带着江弋看不懂的笃定和确信。
也许又是因为什么保密协议?
江弋没多问,又开始翻看公开新闻。
这几天,他和卓仁两个憋闷在各自的家里,化身话痨也聊过这些新闻,新的旧的都被翻了个遍,除了新增感染数据之外,的确没有什么向好的消息。
江弋有些气馁地扔下手机,闭上眼睛养神,他开始神游,用自己越发敏感强大的感知触角伸向四周的世界,那种化作一缕风的感觉,比最初轻轻探知的感觉要轻盈许多。
空气中夹带着与以往不一样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