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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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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文舟原本是想回来带走姐姐的遗物。

    他的姐姐是在十二年前过世的,姐姐和她的母亲一同葬身村里莫名的那场火灾,这件事在哪里都算是天大的事,唯独好像他们村寨的人见惯不怪了,走流程一样报警调查,起火点在靠墙的窗帘底下,是蚊香不小心引燃了窗纱。

    意外,事情就是这样了结了。

    但是韩文舟害怕了,姐姐死了,世界上恐怕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其中的蹊跷。

    意外发生的前一天,姐姐刚回家,跟爸爸和她妈妈一起关在屋子里聊了很久,后来就吵起来了,韩文舟被家里那个瘸着腿的二爷爷带走,去帮他找草药,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只是夜里,姐姐被关了禁闭,他摸着黑带着馒头去找她,才知道这一遭究竟是为什么。

    原来还是当初说过的那档子事儿,家里给姐姐又相了一门亲事,那时的韩文雯才十七,他们那里,荒唐的是,早在那三年之前,中考都还没有,就已经相看过了。

    那天夜里,韩文舟和姐姐聊了很久,两姐弟商量着一起逃走。

    对于韩文舟来说,韩家更不是好待的地方,他除了占个男孩的身份,本身明面上,他是爸爸的私生子,而实际上,韩文舟是爷爷抱回来的,到现在,他也不敢去想,自己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时间想,计划生育管得严,韩文舟在村子里养到七岁还没有户口,十岁那年,他才去学校上了一年级,家中的田地却分了一半给他打理,父亲和爷爷并不管他做得好不好,地里的苗不好了,就揪着他打就是。

    和姐姐长谈的那个晚上,韩文舟才四年级,这个名字他也才用了四年,是四年前要上学的时候,他自己照着姐姐的名字起的。

    姐姐是他最喜欢的人,她对他,态度上并不算多好,但是也是家中对他最好的人了,她不常回家,每次回来却都会给他带些小东西,小时候是陶罐子装的薄荷糖,大些了就给他带些本子,姐姐总记着他的。

    那天长谈,他们约好一起走,姐姐让他先回去睡,等晚上,鸡叫第一遍的时候,韩文舟去灶房边的土坑里刨钱罐子,那是二爷爷的私房钱,韩文舟之前不知道里头有东西,但他知道那个小土坑。

    而韩文雯到时候就从狗洞出去,两人约好前面山头上见。

    意外是在韩文舟刨土坑的时候发生的,外头突然嘈杂起来,像是爸爸在骂人,又有女声夹杂其中,很像是姐姐的妈妈。

    韩文舟不敢再妄动,停了手从后面绕去地窖找姐姐,地窖离家并不算很近,来回也要二十几分钟。

    可怖的是,那里已经没有人。

    火急火燎回村子的时候,柴房火势大起,他到处找韩文雯,始终没看到她的身影,爸爸那时候站在起火的房子面前,冷眼看着,一双被烟酒泡坏了的眼睛里,闪烁着名为狠厉的凶光,韩文舟突然发自内心感觉到了一阵寒意,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起火的房子,热浪扑面而来,根本不能靠近。

    他想冲进去,但紧接着,他被人抓起来,挨了人生中最重最狠的一顿打。

    姐姐是自杀的,悬挂在柴房的梁上,她的妈妈起夜的时候发现了,回去跟爸爸大吵一架,她是那时候被打死的。

    但两人都在火海中尸骨无存,乡镇上并没有深究,就算韩文舟当时信誓旦旦举报父亲,也没查出来结果,他毕竟没有证据,只有一串“臆想”的逻辑。

    真正的真相是后来长大一些,韩文舟跟爸爸喝酒之后聊起来的,也就是那天之后,爸爸永远坐上了轮椅,大伙儿都知道他是喝多了不小心摔下田埂的,只有韩文舟自己知道,那时候他原本想要他摔死。

    不过,也不能确定爸爸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真相,毕竟在那之后,他寡言很多,照旧摔东西丢板凳,却不想着打他了。

    那一年他十七岁,跟姐姐走的时候一样年纪。

    这些年,他始终保持和家里的联系,为的是拿走姐姐的骨灰,他知道家里收起来了,姐姐连坟都没有,当年配阴婚的事情被他搅黄了,后来就再没看到过,他到处找过,却始终没找到在哪里,这次回来,他带着筹码,想直接花钱买走。

    去年今年,老家一同遭灾也十分严重,交易很顺利,只是没想到他一回来就被带进了小黑屋。

    取血是为什么,韩文舟根本想不懂,谁知道村里那帮人究竟是在做什么邪教仪式,这么多年都没有了,今年大灾,故态复萌也说不定。

    韩文舟一口气跑到当初和姐姐约定好见面的那个山头,这里有个很深的草坑,里头连通着一个溶洞,那是村子最大的溶洞,几乎贯通了整个荒山,他记得,最底下的其中一个出口,是连着村子外头的一处崖底。

    不出意外,这个地方到现在都还只有他和姐姐知道,自从发现这里以来,他们只把通道挖开过一次,后来迅速填回去,如今看这里的土荒草丛生的样子,这些年根本没人来过。

    韩文舟冷静了一下,把自己埋在草底,极速思索着后续。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他现在赤手空拳,不能跟村长那帮人硬碰硬,尤其是他始终还是想拿走骨灰,这是他能为姐姐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论怎么样,入土为安也总比永生永世留在这样一个吃人的地方好些,何况按照习俗,未婚的姐姐在村子里根本没有坟冢。

    但是可疑的地方他已经四处找过,这些年他总回来,基本上就是为了这个。

    六月份乡村的夜晚,还算凉爽,韩文舟就窝在草坑里一动不动,静静等待四周围的动静来来去去,最后消失,他不放心地继续等待,半小时后,他终于慢慢掀开了身上的厚草。

    草是最普通的蒲草和拉拉秧,厚实是厚实,但是盖在身上人也实在遭罪,韩文舟此时脸上身上全是细碎的伤口,尤其是拉拉秧,伤人之后伤口奇痒。

    顾不得许多,他要去房子后山竹林后头的松林里,只有那里面,他还没有找过。

    月亮从云层后面出来了,小心走在路上,韩文舟能看清自己的影子,汗水划过身上四处密密麻麻的伤口,疼得人龇牙咧嘴。

    松林是他们家以前丢死猫的地方。

    小时候家里养的猫总莫名其妙地死,松林的枝子上拿袋子挂着不少的猫尸。

    韩文舟刚才突然想起来以前听过那人骂过姐姐,养她不如脚底下那只猫有用。

    现在想来,猫在那人手里能随意凌虐,姐姐却不失逆来顺受的个性,只怪他没早点想起这事。

    韩文舟站在松林深处月光照亮的地上,周围的树枝都挂着小小一个袋子,只有他面前这个袋子最大。

    他颤抖着手小心取下被岁月风化侵蚀过的袋子,里面的塑料袋已经腐朽了,一碰就能破,好在外层的麻布袋还很结实。

    最里面的陶罐已经破了个缺口,看起来是因为在这里风吹雨淋,在树上撞破的,形状还维持着,保护着里面的骨灰没有进水。

    韩文舟没再逗留,他悄悄绕回自己老家后门,取了一把腐朽的柴刀,以及灶屋后窗台上那个已经放了十几年的老式打火机,在越发嘈杂明亮的村子发现他之前回到了草坑。

    他奋力挖开那道不算很厚的土门,钻进去之后还不忘把草盖回去,尽力藏好痕迹,当然也只能是尽力藏,究竟痕迹明不明显,他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去检查了。

    手里的松枝和火机只能用来短暂照明,溶洞四通八达,对于小时候走惯了的韩文舟来说,找路和应对蝙蝠还不算最难的,最难的是小时候能通过的一些通路,现在作为成年男人身材的他,已经走不通了。

    这一晚上,没想到最最消耗体力的竟然是这条他最熟悉的溶洞通路。

    到出口的时候,月亮都西斜了。

    出口被村里人封过,当时是用的石头和砂浆,但刚封好没多久,爱玩的小孩就在旁边又一次挖开了小口,眼下这个小口,韩文舟钻不出。

    他叹口气,用仅剩的松枝点火照明,四处摸索着能轻易挖开的土块,从最上面硬挖出一小部分空间,肩膀一路划开血流如注,不过总算还是出来了。

    这里离山下的镇子,还有一个小时的脚程,对于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镇上的小超市已经开门了,他借了充电线,刷手机买了老头衫和短裤,也终于再次联系上了警察以及江弋。

    村子上的事情并不是韩文舟原本想的搞什么不正常的仪式那么简单,警察半夜上门去,没找到报警人韩文舟的踪迹,却顺着蛛丝马迹在村里宗祠找到了一具新死的女尸,盘问调查一个晚上,没查出更多的消息,就把包括村长,以及韩文舟爷爷在内的几个嫌疑人都带下了山。

    韩文舟的血包也找到了,一并带了下来。

    一夜的奔波,韩文舟已经身心俱疲,他找到器具店买了个新的陶罐,又用数字身份证在小旅馆定了房间,在等待警察过来接他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直接倒头睡了过去,麻布袋子和新陶罐放在床头柜上,静静在空旷安宁的房间里注视着荒唐的人世间。

    江弋大清早接到韩文舟报平安的电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一半。

    他昨晚上和段旬商量着要不要直接两人一块儿去一趟韩文舟老家,但那边实在有点远,就算飞机直达,开车进山,都需要至少一天半的时间,等他们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段旬劝他不用太忧心,警察已经到了,果不其然,清早就收到了平安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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