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生日
“抱歉。”段旬拉起江弋的手，动作随意，语气却有些认真，江弋有些不明所以。
段旬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盒子，很明显是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是什么？”江弋这段时间穷开心了，愣是完全没想起来自己的生日。
段旬把小盒子放到他掌心：“打开看看。”
精致的漆木盒子，看起来是和玄光的那个盒子出自同样的手艺，古朴大气，上面绣着江弋不曾见过的花纹，总感觉，这个小盒子看上去比当初的大盒子还要好看。
江弋接过小盒子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抬头去看段旬，得到了一个肯定和鼓励的眼神。
带着点不明所以地迷茫，江弋慢慢打开了小盒子。
那是一个白玉的戒指，唔，说是戒指，不如说这是个玉扳指，江弋曾在箭馆用过，他自己常用的那个扳指还是在当时的箭馆买的呢。
“这是……”为什么突然送礼物呀？
段旬迎上江弋有些雀跃，有些疑惑的目光，喉咙莫名有些发紧，他清了清嗓子：“小弋，虽然迟了一天，生日快乐。”
江弋的脑子正在高速运转，他正猜测是不是到了自己生日的时候了，就听到男人嗓音轻轻滑动着，一句温柔亲昵的“生日快乐”就那样闯进江弋的耳朵。
“好像，真的是诶。”江弋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的日期，换算成阴历，他的生日大概就是这几天。
“傻乎乎的。”段旬看着他努力思索计算之后恍然大悟的样子，“要傻也是我傻。”
他起身去冰箱取出一个小盒子，比巴掌大点，是个礼物盒，冰箱拿出来的话，应该是生日蛋糕？
江弋一时不知道该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珠圆玉润的白玉扳指上，还是该去好奇男人掌心的那个礼物盒子里的东西。
虽然他的鼻子已经率先揭开了盲盒，那是个桃子气息很浓的蛋糕。
“这里的人过生日都吃蛋糕，我们小弋也要有。”段旬放下盒子，江弋把装着玉扳指的首饰盒子放在蛋糕边上，也上手帮忙。
他一向不会应对这种场面，别说他自己没过过正经生日，以往参加别的什么人过生日的聚会，他也悄悄躲在最后面等着分蛋糕，的确是不会的。
因为那种视线落在身上的感觉，莫名就会被自己放大，然后紧张起来。
“接下来做什么？”江弋期待地问。
插好了蜡烛，自然是要点蜡烛，然后关灯许愿的。
段旬查过资料，两人一板一眼地走流程。
“希望我和段哥健健康康，希望……金猫和大鸟平平安安，希望甘泉村和全世界的大家都好好的。”段旬去关了灯，整个屋子只有餐桌前面几根细小的蜡烛照明，这样的光线并不妨碍段旬肆无忌惮地观察江弋闭眼许愿的每个动作，烛光昏黄地映照在他的脸上，眉眼都能显出另一种说不清的味道。
段旬的眸光游离了一瞬，若是在他的世界与江弋遇见，那里的照明的确只有这样昏黄的油灯。
“三个愿望ok，可以了吗？”江弋小声问，转过头来看着段旬的方向。
段旬伸手开灯，笑道：“可以了，很棒。”
然后两人一起吹熄了蜡烛。
水果蛋糕很小一个，是段旬在镇上唯一的蛋糕店定做的，在诊所休息室的小冰箱放了半天，又被他放在背包里神神秘秘折腾了一天一夜，如今在冰箱里还放了好几天，能不能吃还要另说呢，段旬跟江弋一起切好了蛋糕。
“还能吃，担心什么？”江弋尝了一小口，味道很好，就是奶油有点硬硬的，不过不影响它的香甜。
段旬自己比江弋还要先入口，品尝着这小镇上的蛋糕奇妙的口感，迟疑地点点头。
蛋糕有点腻，两人一人吃了一块，江弋就把剩下的收进了空间。
“现在该介绍我的新宝贝了，段哥，快告诉我这是什么来头。”生日流程似乎有些错位得乱七八糟，但是江弋不管是吃蛋糕还是许愿，或者是对礼物的期待，都报以十分纯粹饱满的热情，想象中的尴尬一点都没有。
“白玉扳指，戴着好看。”段旬的介绍一如既往地简洁。
江弋的视线落到那枚圆润透亮的玉扳指上，真正的水润有光泽，看得出被人精心打磨之后，似有若无地还散发着一丝灵气，这样的质地和成色，怎么可能只是区区的“戴着好看”而已。
但江弋也不强求段旬要用什么长篇大论去介绍他亲手制作的礼物。
“这是你亲手做的吧？”江弋小心把扳指套上自己的拇指，刚刚好，十分趁手，难得的是，原本有些坠手的玉石，套上手指头之后，竟然感觉没什么存在感了，合手得出乎意料。
段旬挑眉，微微颔首。
“玉料是很久以前就收到的，那时候想着做个章子，一直也没想好，就放下了，这玉好，留在我身边生了点灵气，再拿来做个闲章就有些不适合，却正好能与你做个礼物。”
江弋喜爱得套上手指就不放下了，只收好了空盒子，起身大力抱住段旬腰身：“真好啊真好啊，过了生日，还收到了这样好的礼物，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以前过得那些生日了，我还勒令卓仁忘记掉我的生日。”
段旬习惯了他时常突如其来的抱抱，稳稳站着搂紧了人。
“为什么？”他问。
“哎呀，感觉很累的，要承担别人的祝福，又要开启新一年的人生，哪一个想起来都觉得累。”江弋蹭了蹭段旬的肩窝，抬头笑道，“可能因为是你，所以天然的，我会放下所有的心理负担，就像世界上其他的人一样，就单纯地祝福自己，单纯期待每个明天。唔，我一会儿要给卓仁打个电话，他肯定也为我高兴。”
段旬静静分享着他的喜悦，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
他还记得当初江弋跟他提起后山湖泊的时候，那种期待的心情，所以后来，当他想要把江弋的生日包装在一次单纯愉悦的游玩中间的时候，就想着要去后山的湖泊了。
湖泊有些远，段旬前段时间提升了实力，刚刚把感知的触角伸向那样远的地方，传说的仙女湖竟然真的存在，他火速定好计划，自己还提前去过一次。
只是没想到终于还是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小弋就那样在他眼皮子底下遇险，一倒下就是好多天的时间紧闭双眼一动不动。
段旬前半生顺风顺水，战场出事之后在这边醒来，其实也还能算顺利，除了工作学习上照料病人，他从没有过这种全身心被一个无知无觉的人牵着走的体验。
说实话，这种感觉太差了，他一辈子不想再有。
眼下还能这样紧紧拥他入怀，段旬很难不摈弃自己过去从不感谢上苍的恶习，发自内心地在心中不知和哪方神灵诚恳道谢，谢谢祂将江弋全须全尾地还给人间。
江弋坐到沙发上，兴高采烈地跟卓仁发消息分享自己这一次过生日的奇妙感觉，不出意料地挨了段旬一顿呲儿。
“好兄弟，你就是这样当好兄弟的，礼物没收了！”卓仁打了电话，语气虽然嫌弃，却还是挺高兴，“哥们儿准备的生日小礼品前两天就发货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呢。”
“谢谢卓哥！卓哥长命百岁！”江弋耍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下个月卓仁生日的时候该送他什么了。
段哥的生日也是下个月，不过是在月底，他也要好好准备一下才行。
一时间，江弋被脑中充盈的生日计划塞得兴奋满满。
他也要给段哥一个这样开心快乐的生日。
不过，眼下这事恐怕还要往后稍稍，江弋第二天半夜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韩文舟打的。
“段哥，我们怎么办？”江弋在沙发背后转了两圈，问段旬。
“稍等一下，我们等等警方的回执电话，跨省报警效率没有那么高。”
江弋接到的，是韩文舟的求救电话。
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十分不对，江弋听了两句没听太清楚，喘息声太重，听起来十分吓人，他果断打开免提，开启了电话录音，和被声音吸引过来的段旬一起接听了这通电话。
电话里，韩文舟说他正在往山里跑，他老家的人病了，家里人愚昧，联合着村子要将他锁在村子里不让走。
韩文舟其实对于这样的场面已经很习惯了，一开始，他跟小的时候一样顺从着回了屋。
因为他很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应对，也知道该怎么逃走，他丝毫没慌，甚至他最不该显露出来的就是慌张和想要逃走的心思。
但是，和以前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一夜比一夜睡得更沉，直到自己胳膊上抽血的针眼刺痛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落入了什么极度危险的陷阱里。
推着他不让进门的叔叔和爷爷，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严肃面孔，呵斥他犯了错需要被关进村子的族长，还有路上怯怯看他的村人，眼神里除了好奇，还有一丝怜悯。
这不是好的信号，韩文舟慌了，他得报警，或者至少赶紧先逃走，下一餐饭，他不能吃了。
手机并不在身边，报警暂时不行，韩文舟循着小时候的记忆，把当初自己关禁闭的时候，开出来的狗道位置找出来，他开始了自救。
送的饭，他端进来倾倒在地窖深处，不过半日的功夫，他终于在当天半夜里溜了出去。
他先是趁着夜色去了一趟祠堂，祠堂夜里无人看管，他没走门，翻墙进去，在正堂箱柜底下找到了他的随身背包，背上就赶紧走了。
也就是这大半夜的，不留神惊动了狗，吠叫和苏醒的村庄，让他不得不一边跑，一边给江弋打了求救电话，并拜托他帮忙报警。
他自己也报了警，拜托江弋是希望双保险。
他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