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女子
虽然已经自知毫无胜算，可是黄烈拾还是有所坚持：“妖孽！不论你盘算着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这两条人命的帐我也会跟你算清楚！”
只有一位死者，才死不到二十四小时绝不会产生尸气。
为保受害人全尸，他全力追赶跑到窗边，结果惊觉手上的符咒只有止病符、保身灵符，再努力掏袋子，却也只拿出了旺坛符、旺店符、动土符、招财符，甚至还有给孕妇用的保胎符，独缺攻击用的符咒！
“这个嘛……”
“那……出事前，陈嘉帆有说过什么吗？”
“我叫黄顺英，教的是中国古代社会与文化，跟田野实习与方法这两门课呦。”
萧于珊眼睛红红的说：“昨天上午才跟她一起谈减肥经而已，想不到……”
讶异之余，月音已经伴着黄顺英走开。
黄烈拾冲到门口，拉开门拎起安全帽正要踏出门外，却又猝然止步。
被人轻视到这种地步，黄烈拾也不管什么戒律了，直接认定她是妖魔鬼怪，不客气的下手！
少女动都没动，剑光一到身前竟自行消失！
“你这小子又来找你高中的狐群狗党啦？真是的，既然这么喜欢大学，当初又何必不选填志愿呢？现在看人家过着快乐的生活，活该羡慕忌妒！”
黄烈拾举起八卦明镜，往门缝里照，发现尸鸟正在用餐，略调角度，地上竟是一截小腿！
她大方的出现反而叫黄烈拾错愕。
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妖魔鬼怪！
突然少女止步，回过头来。
这已经不能用轻视来形容了。
“月音？好特别的名字，姓什么？”
这一折腾，黄烈拾也没兴致再到女生宿舍检查安龙符法阵的状况，打了个大哈欠，正想回家补眠，眯眯的眼睛突然瞄到意外中的人物。
“早知道就先回去，将爷爷的法宝全搬出来再来找她算帐！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我怎么会这么激动失态呢？这下可好，可把自己送到仙山卖豆干了……”黄烈拾暗骂自己。
他虽然不是那种见到妖怪就要赶尽杀绝的人，可是它爪下捉的是重要证物！
“难不成那位女子是千年妖尸！”
高傲到极点的态度，黄烈拾当然无法接受：“站住！想逃吗？别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死白骨精，有种的就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可是少女竟又是一脸狐疑的问：“你真的是道士？”
“没错！”大叱一声，暗持神诀，跴着文武步打算要折寿驾云扶鸾，降请仙灵附体。
黄烈拾急忙追赶上去。
这样子虽然滑稽，黄烈拾却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追赶！深怕又失去“她”的踪影。
尸气越加浓厚！这种只有修道人才感受得到的气息，弄得黄烈拾非常难受，不过只要朝着更难受的地方接近，就是妖怪所在！
“原来如此。”
眼见对方能力不明，不知有着什么奇特的力量，反观自己准备未周，猝然突袭又不见成效，这下撕破脸，一场凶多吉少的恶战恐难以避免。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这里是魔窟，到处都是妖怪？”
黄烈拾再次仔细打量“她”，此时的她穿着虽然入时，一副现代人的打扮，可是骨子里依然透露出强烈的古典之美。她的目光像月光清彻，又如星空般的广阔，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灵魂都会被吸进去似的！
这下子黄烈拾整个人的斗志与气势全都没了。
“这位？”黄烈拾转过头，才发现“她”竟然跑到身旁，还摆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shit！”黄烈拾气得大骂，结果还引来办案的警察。
就算第一次见到“她”时，黄烈拾的神识已经相当模糊，但“她”给人的印象实在过于强烈，使人永远无法忘怀。
命案发生在表演台上，粉笔画出死者陈尸的位置。台上画的人形是被拉长的，还有其它地方也被圈起来。
“不就是一起研究仙芝茶健身减肥法的妙用。”
“可恶！”
眼睛瞄过，突然看到难以解释的画面！月音的影子竟然搂住黄顺英的影子！
“你是道士？”少女质疑地看着黄烈拾。
“该死！她到底想干嘛？”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黄天师！我们在这！”吴国斌与萧于珊出现在旁边的树荫下。
他看了几眼便偷偷地转回后方，凭着直觉来到后台的准备室。
“呦！姓月？世上有这姓？我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姓月的。还有别号？那么‘名’呢？好歹我也是学校的讲师，怎么可以只对我报上你的‘字’呢？”
这怎么可能！两人站的位置，影子根本不可能重迭！
黄顺英也没生气，还很有兴致地说：“原来你信奉着真名不得告知外人的信条啊！想不到现代还有像你这种人。小石头，你这位同学真有意思。”
匆匆忙忙再次来到海大，校门口已经停了不少电视新闻的采访车；短短不到半个月内，校园内连续发生凶杀案势必成为新闻重点。
“不能再多说了！”心中虽然这么想，却还是忍不住想多说两句，好不容易暗持定心神咒，才让自己闭嘴。
黄烈拾气得七窍生烟！不停谩骂，只差没把三字经都搬出来问候人。
少女瞋目视之：“多事之徒。”
“英、英姐？你怎么会在这？”黄烈拾吶吶的问。
黄烈拾又是挫折，又是一股怒气无处发泄，正想离开海大，“她”却突然冒出来，挡住去路。
这么推算下来，她是白骨精的机会就很大了。
一听到有人对她的研究成果有兴趣，黄顺英马上绽放出兴奋的色彩，连声道好，就拉着月音往研究室走。
她又绕过活动中心，消失在墙角。
都已经对她施展发兵符，竟然还这么问？再怎侮辱人也该有个程度，气极的黄烈拾豁出去了。
“喂……”
幸好这只尸鸟道行不高，生性胆小，被八卦明镜一照就吓得飞走，不过也把食物带走了。
“好的，我一定会去。”
“没错！你想怎样？”
奉请的仙灵乃是有着荡魔天尊之名的真武大帝，更是誓愿除尽天下妖魔的镇北神君。这样的一位神灵岂会在降临之后，不战而去？
警方画的陈尸图中，那具尸体不正好短少一截小腿……这代表着？不可能！尸鸟只吃腐肉，才遇害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人，怎么可能会腐坏到成为尸鸟的食物！
黄烈拾突然想到古籍中记载的白骨精！难不成那些尸鸟是她叫来的！
三道发兵符迅速完成，虽不如事先准备好的符箓威力，不过能够不升坛，凭空完成这三道发兵符的人，恐怕用两只手就能数得出来。
“可恶！”黄烈拾咒骂一声，踹开门，拿八卦明镜朝尸鸟照去！抽出符咒，就往妖怪身上抛去！
黄烈拾在后头追得辛苦，因碰撞而频频向人道歉。眼见她又要消失，黄烈拾心急却没办法。
可是少女表情诧异，那好奇的目光竟像是落在他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黄烈拾心中惊慌不已。
“我是方阳仙道的道徒，黄烈拾……”黄烈拾回答到一半，突然想起两人的立场不该是这样才对！
她连续两次失踪在活动中心旁，配上那种古典不似现代人的气质与脸孔，不得不让黄烈拾将她当成由古代留存至今的女子。
“怎么会这样！”黄烈拾心中大骇。
“谁死了，别乱咀咒人！”萧于珊又瞪了黄烈拾一眼。
月音打蛇随棍上：“真巧，我也喜欢各种民俗。”
黄顺英回头喊道：“小石头，不到我那坐坐吗？”
异常浓烈的尸气竟充塞于活动中心！
神像转了一圈，指向活动中心里头，黄烈拾依照指引前进，神像却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反指相反的方位！
“活动中心，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尖顶的大礼堂，我会在正门等你。人就是死在那里头！”
在某些地方受到尊敬与礼遇，但也因为它出现的地方常有兵祸、死亡的灾厄，大体上是被人误解为带来灾难的妖鸟。
黄烈拾停好车，快马加鞭，跑入校园，到了活动中心才发现人山人海。
由门缝中瞧去，一只黑色状似乌鸦的巨鸟在里头！
学校的驻卫警正努力阻挡采访的车辆进入校园，挡得了sng的现场联机采访，却无法阻止记者带着摄影机渗透校园。
黄烈拾不客气的顶了回去：“此乃我辈当为之事！”
“听说她的尸体还被分尸，砍得乱七八糟的真是残忍，好像还有许多尸块没找齐……真是惨吶。”吴国斌叹了口气，又道：“珊珊原本跟嘉帆相约晚上要一起去吃饭，这下子饭也不用吃了。”
“当然！我马上过去……”
能这样舒缓修道人情绪的人只有一位！
骂得起劲的黄烈拾脸跟着僵掉了；他这才想到对方要取自己的性命，是易如反掌。
说完话，她从容转身就想离去，不把黄烈拾当一回事。
“烦吶！”人暴怒，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才发现是手机在响。
黄烈拾双手结印，紫微在右高举顶天，小泰山在左气沉丹田，脚踩实不停踩踏，心中默诵呈表，欲请仙灵。
“我会的，请问你是……”
看到堂姐跟着月音离去，黄烈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后又再度转变方向，时而东、时而西，竟无法提供一个确定的指引。
铃声未有终止的倾向。
明明就用尽道法意图攻击，可是对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少女的态度就像在对待路边的一颗石头那样，因为难得的偶然停下脚步而注意到石头。
“是这样啊？你也是海大的学生吗？”
“咦？这位是？”
“什么叫没别的重要的事情！这可是大事耶，等会我还要拿盒仙芝茶给她呢！”萧于珊生气地吼了出来。
“斩邪师、急如风火，五、雷、令！”口诵、手绘，符胆祭出，降下的神灵之兵随即发动，天兵化为剑光快如闪电！
“可恶！都怪我太大意了。啊！忘了问是谁出事，会是逊斌的女友，还是她的同学呢？不管了，先赶过去看看再说！”
这很有可能，据黄家古籍记载，白骨精修炼有成之后幻化人形，能隐其尸气阴氛，并以高雅之貌示于人前。
“这一急都忘了！”黄烈拾咒了一声，回过头黄布袋上身，拉开抽屉胡乱抓了几把灵符，这才整装完毕，跨上保养良好的野狼一二五，呼啸而去。
“是吗？那好，有空可以来我的课旁听一下。”
被人这样瞧不起不吭声，还能算男人吗？即使没带攻击用的符箓出来，黄烈拾还是捏起剑诀、踏起禹步，以指代笔在空中画出决斗用的神符。
竟然被“妖怪”这么看不起，黄烈拾强烈的感受到侮辱！
黄烈拾由活动中心后方进入，走上二楼的观众席，看到警方正准备收队，只留少数的鉴识人员还在拍照。
千年的白骨精还拥有腐化、保持尸体的能力，可以吸尽人之生气使其腐坏，亦可加诸生气于尸使其千年不坏，力量强大的白骨精偶会豢养尸鸟，因为白骨精快速修行的方式就是吸食生气，吸食生气之后的残留物，正好是尸鸟的食物，尸鸟则可以帮白骨精湮灭害人的证据。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黄烈拾发觉自己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可是看她们臭味相投，相谈甚欢的模样，只能在心中干著急。
眼见黄帝神像无法发挥效用，黄烈拾只有收起神像，小心谨慎地前进。
黄烈拾连忙返身，靠着墙壁大呼一口气。
即使没有使用符箓，发兵咒的威力亦不容小觑，可是她连动都没动就将天兵给送走，这种能力更是前所未见。
思绪至此，心情即刻转变为斩妖伏魔的谨慎态度，取出八卦明镜与黄帝小肖像，奉请黄帝神像为他指引妖魔方位。
“不，姓月，字音。别号玄水天子。”
少女再次开口：“你是何人，跟着我，有何目的？”
“这么说来，那栋房子的灵气是你招来的？”
术法顺利完成，一股浩然仙气由玄关窍打入，黄烈拾只觉一阵通体舒泰，可是仙气随来即去，又由玄关窍迅速离去。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即使少女的穿著与当天完全不同，只是件合身淡紫衬衫，搭上及膝的牛仔裙，头发也只是梳个辫子，黄烈拾依旧能确定这名少女就是当日的“她”。
黄烈拾大惊：“给陈嘉帆？她不是死了！”
黄烈拾瞧了瞧萧于珊，安龙符法阵作用良好，四方守护的神力为她提供一层完善的保护，这层神圣的灵气相当饱满，不似犯煞也没冲阴，更没有遭到妖魔鬼怪袭扰。
黄烈拾跑过去哀伤的说：“很遗憾，发生这种事……可以请教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黄烈拾暗干在心中，可是深怕她会对堂姐不利，只好陪着圆谎：“同校啦，因为活动认识的。”
黄烈拾不能动作，也无法说话，就见月音代为答道：“他还有事呢。那篇乡土水文的论文就是黄老师上次提出来的吧？相当有趣，我可以再多听听您的见解吗？”
原来是搞错了，害我白紧张……不对！都是逊斌那家伙，一大早就把人挖起来，话也不说清楚！该我白白被骂，真是够了！
“谢谢你的体谅，知道这些礼俗的人也不多了。”月音竟然乖巧的应道。
这大义凛然的态度非但没激怒少女，她反而点头称道：“确实理当如此，但此事并无你插手的余地。坏我事，可一不可二，好自为之。”
她看起来走得并不快，活动中心外头人虽多，但她保持优雅地在人群中穿梭，彷如行云流水般，丝毫不受阻挡。
“同学？”黄顺英疑惑地问：“二中不是男女分班吗？”
少女完全不甩他，好像把黄烈拾的叫嚣当狂犬吠车，将他的行动当螳臂挡车似的，毫无理会的必要。
“尸鸟”，又名“天葬神”，是一种专门吃尸体与腐肉的妖怪，原则上是属于无害的一种妖怪。
一般正派的降灵附身之术无须折寿，可是黄烈拾并未长期供奉某尊特定的仙灵，就想降下仙灵附体，自然要付出代价。
“什么！”黄烈拾睡意全消，急问：“什么时候的事？”
黄烈拾转身，果然看到堂姐黄顺英。
四下搜索之际瞧见活动中心后门未关！虽然里头警方还在搜证，禁止无关人员进入，不过这里并未拉上封锁线，黄烈拾想也不想就进到里头。
“什么？”好文雅的用词，黄烈拾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睡，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又死了人吗？”
八卦明镜反射的清灵之光照得尸鸟相当难受，可是真正用来攻击的符咒却没发生效用！
咒骂声后，手伸出棉被，朝闹钟敲去！
黄烈拾赶到，却见活动中心后头没半个人影，以她的脚程不该就此消失，这里都只有新植的小树，不可能藏人。
幸好他平常烧香拜拜都非常诚心，在道家诸位神仙的保佑下，总算让他成功的溜出活动中心。
黄烈拾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吵死人了！逊斌……你也行行好，我昨天到南部帮忙，坐夜车回来，到家都天亮了，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吗？”
她坦然的回答：“是的。我叫月音。”
也许妖魔鬼怪只针对陈嘉帆一人，那么等会到女生宿舍外头，看看镇宅的四方圣灵状况，也许可以找到些蛛丝马迹。
因为有尸鸟的出现，难怪会有浓厚的尸味；可是问题又来了，尸鸟这种妖怪并不会主动袭击人类。现代化的都市根本没有尸鸟存在的条件，不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不会随意暴尸任其腐坏，没有腐尸就没食物可吃，尸鸟也就不会出现。
“就这样？没别的重要的事情吗？”黄烈拾皱了皱眉头。
“尸体是今天早上才发现的，你要过来吗？”
“道士？”少女眨了眨又问：“算你是好了，你找我所为何事？”
此一法术并非黄家正宗的法术，不过黄烈拾的爷爷黄天治年轻时好学博闻、广交道友，不但研究各家术法，还去芜存菁的全传给了他。
黄烈拾仔细一瞧，随即大骂：“臭爷爷！竟然把招财纳福的符咒混在一起，想害死人啊！”
少女露出冷傲的神色，黄烈拾更加紧张，觉得自己已经把左脚踏入棺材之中，可是依然还是表现出无畏无惧，绝不退缩的样子。
“咦！活动中心死的人不是她吗？”
“我是月音，他的同学。”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杜撰。
“啊！呜……”一个紧张，倏地闭嘴下巴扭到，痛得他嘴巴歪一边，合也合不起来！
“死神棍！都几点了还睡！”
黄顺英自傲的说：“小女子社会人文的准博士，对民俗算是小有研究啦。”
可是身体动弹不得，又能怎样？
铃声起。床上之人非但没爬起来，还卷起被子裹住脑袋，可惜铃声不放过人，越响越急，越响越大声！
“这是什么问题！我在这有很奇怪吗？这里是海大，我是这里的学生兼讲师，出现在这里，怎么也比你这位校外的社会人士来得正当吧？”
少女并未散发出灵气或是妖氛，可是这样她却像是走过时空隧道来到现代的古人。
这回他看清楚了，月音的影子又回过来压住他的影子！
正当黄烈拾迟迟无法决定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她时，少女先说话了。
“仆欲为何？”
而且为什么要乖乖回答她的话？应该是要探她的底，而不是反过来服从她啊！难不成她的话中带有咒力！
“哈……是啊……”黄烈拾只能苦笑。
她笑嘻嘻的看着黄烈拾，等他回答。
可是少女却只是好奇地看着，感觉上就像是在看人杂耍一般。
黄烈拾也觉得奇怪，跟着感受到一股舒泰之气，气愤、紧张与害怕的心情跟着消去一半。
黄烈拾眨眨眼再瞧一次，影子却又好端端的分得一清二楚。
黄烈拾想要追上去，身体却突然僵直无法动弹！
月音只是微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