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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千金(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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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处的时日久了,沈萝就发现一件事——沈楹其实很害怕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从不去参与沈萝和母亲关于育儿的谈话,即使沈萝引出话头,她也只会避而不答或者转移话题。

    光是以上躲避的行为可能是单纯的不喜欢。可是有一次,沈萝相信她竟真是害怕小孩子。

    她的月份渐渐大了,胎儿在腹中活动起来,她惊喜万分。拉着沈楹的手放在她的肚皮上,感受着小生命活动的迹象。

    可是沈楹如同触火一般的缩回手藏在身后,她的神情紧张,如临大敌。

    天知道,沈楹可是面临流民之乱和名声扫地都不会惊慌的人。

    沈萝不悦地问:“怎么了这是?她咬你了?”

    沈楹悻悻地说:“她在踢你。”

    “我知道啊。这证明她很健康,活蹦乱跳的。”沈萝不以为意。

    “可你不会痛吗?”沈楹目光瑟缩,是因为看到原本平坦的小腹隆起,像一条大虫子在腹中蠕动。

    “不会啊,你不要那么大惊小怪。”沈萝翻了个白眼,“等你有了孩子大概就会懂了。”

    沈楹抿唇不语,目光落在别处。

    她是有点害怕生孩子。

    眼看着沈萝的肚子一点点变大,人却逐渐消瘦。她的双脚浮肿到需要人搀扶才能走,有时会呕吐到什么都吃不下。

    这些天里她一边提防着安信侯派来的人,一边又绞尽脑汁地想法助力远在天边的沈焕。沈楹早已经身心俱疲。

    不过就算两种疲累加起来也不及沈楹担忧沈萝分娩能否顺利的情绪。

    怪不得人常说,女人生孩子就像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里。

    高嘉岚看在眼里,姐妹二人虽然打打闹闹,但都卸下了过去的防备和偏见。

    富贵权势浮云一般地散尽了不留痕迹。她们之间的浓雾消散,才看清了彼此真正的心。

    谁又欠了谁,谁又偿了谁。说不清道不明地痴缠着搅弄着。

    沈楹好声好气求着沈萝教授给她医术,沈萝才勉强出山教给她一些药材名称和功效。

    可惜沈楹天生没有点亮医学这门天赋,学起来笨手笨脚。

    院子里撤去了奇珍异草,代替的是一竹筐一竹筐的中药材。

    沈萝面色严肃,让她辨认药材。

    沈楹憋的面目通红,半天才指着说:“这是肉桂。”

    “你是不是傻啊?这是黄柏!”沈萝气道,“佩兰!你来说它的效用 。”

    佩兰振振有词,“清热除湿,解毒疗疮。泡水喝能够燥湿止痢……”

    越听沈楹越难过。

    “这明明长得一模一样。”

    “你呀,朽木不可雕也。”沈萝皱着鼻头说。

    沈萝小住娘家的一段时间,顾惊澜也曾上门过一两次,带着珍宝礼物,话里话外是沈萝该跟着她回王府了。高嘉岚和沈楹便装瞎扮傻以对,顾惊澜实在是无法忍受,最后一次直接去找了沈萝诉衷肠希望她回来。

    沈楹正担忧她会不会动了恻隐之心,沈萝却淡淡地推开了顾惊澜。

    她说:“我过得不错。不如等你处理好一切,再来找我吧。”

    沈楹在暗处听着,简直要为她鼓掌喝彩。

    顾惊澜灰心丧气,临走前恰好看到了藏匿着的沈楹,他也不忘狠狠扎她一眼。

    沈楹冷哼一声,不甘示弱地给他比了个中指。

    顾惊澜不懂什么意思,他气极拂袖而去。自此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登门造访。

    沈楹再回头看沈萝,只见她弯腰无声哭泣着,沈楹长叹一声,上前几步安慰着她。

    不消得几日,坊间就有了流言和绯闻。

    沈楹心道,这是软的不行就来大造谣攻击逼迫人回去呢。

    汀兰苑里,佩兰步履匆匆,她掀开帘子边走边说:“外面的人真是疯了,你都不知道她编排大小姐什么……”

    她的话哽在喉头,因为瞧见了坐在椅子上绣花的沈萝。

    沈萝面色一冷,她将手中的绣花针搁置一旁桌上。她站起身,“她们都说我什么了?”

    佩兰见她气势汹汹,她投给沈楹一个求助的眼神。

    沈楹摊开手表示无能为力。

    “说什么?”沈萝又重复一遍。

    她只好嗫懦着声音说:“说您长住娘家是因为身有隐疾,命不久矣。”

    “只是这些?还说什么了?”沈萝不怒反笑。

    “还说……您霸者王妃的位置,其实德不配位。”

    “胡说八道!”

    流言气得沈萝把桌子拍的震天响,不成想那根绣花针刚好扎在她掌心,她连声喊痛,龇牙咧嘴的。

    沈楹拉她坐下,“你消停会吧。”

    沈萝怒目圆睁,她愤愤地说:“难不成我就安然坐着,任由诋毁谩骂吗?”

    沈楹低头仔细瞧着她的掌心,柔嫩而光洁,一小孔血汩汩地流着。

    “别喊了,你都不知道痛吗?”沈楹抽出帕子按住伤口止血。

    “这点痛哪里比得过我的心头恨意!”沈萝叹道。

    “所以你动摇了?你打算回去了?”沈楹手下力道没个轻重,按得沈萝抽回了手。

    “啊,痛……”她秀眉微蹙,“可是她们这传的沸沸扬扬,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沈楹解释道:“就是此刻才更要定得住。有人吃准了你焦急慌张,在王府下好了套等着你回去呢。何必逞一时之意气,反令自己陷入危难?”

    她接着说:“我虽看不惯顾惊澜。但你一直喜欢,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沈楹认真分析道:“你们之间毕竟是皇帝赐婚,任谁都明白此中的威压。所以你们无法和离或是休弃。你们的婚姻关系只能等一方身死才能真正地解除。”

    沈楹还有一句隐在心口,怕只怕往后皇宫里传来的旨意让她回去。

    她的话转了个弯,“你不死,他不死。你们之间犹如蒸不烂、煮不熟、炒不爆的铜豌豆。”

    其实还真是棘手。

    沈萝被她的一番豌豆论逗得笑出声,“你哪里学来的?比泼皮还泼皮。”

    沈楹笑笑没说话。

    倒不是沈楹太乐观,她心有预感很快就会有更重要的更厉害的来了,到那时谁还会在意阴私流言呢?

    她望向窗外,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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