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家人
浴室门被晏青燃反锁。
慕白的手被放在水槽处，水龙头打开，晏青燃帮慕白一点点清洗。
“这个楼，地下有大型发电机和抽水泵，这是最适合一家人过日子的好地方。”晏青燃声音闷闷的。
慕白看着镜子里的男人，知道他这副绝望的表情绝对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晏青燃继续说：“我们三个，不是一家。”
慕白笑了，眼眶发红，“所以说让你带舟舟走。”
晏青燃摇头，“不走。”
“我没那么弱，不需要你保护。”
“等你异能恢复。”
意思很明确了，迟早要走，但不是现在。
慕白突然觉得自己竟成了拖累晏青燃的累赘，低着头笑出声来，“哈哈……”
“慕白。”晏青燃已经给他洗干净了，用毛巾擦干，松开了他。
两个人都看着镜子里的对方。
慕白知道他等不到晏青燃说句好听的话了。
“你还是叫我凋零吧。”
晏青燃愣了愣，一低头，“凋零。”
对慕白来说，呼吸只是一种形式，窒息并不致命。
但听到自己被全体人类默认的代号再次从晏青燃口中说出，慕白严重怀疑那几秒的窒息感，是能让他丧命的。
[零，确实是个很凄美的数字。]慕白转个身，打开门锁，出去之后听见舟舟喊他。
他没看舟舟，直接开公寓大门走了出去。
关门瞬间听见晏青燃嘱咐舟舟在家乖，等哥哥们回家。
慕白听见晏青燃跟出来的一瞬，右手往另一间公寓门上砸过去。
坚硬的保险门被慕白一拳卸了，飞进去撞在这间空置房对面窗户上。
玻璃碎了，窗户开了。
晏青燃追过来几乎要抓到慕白肩膀的时候，慕白却在他眼前嗡的闪了下，下一秒已经蹲在了公寓窗台上。
“这里是十六楼！！！”晏青燃要疯了，“你想干……”
慕白兀自绽放个笑容，轻飘飘往外一翻。
“慕白！！！”
晏青燃扑到窗口伸出脑袋。
看见慕白像要入睡一样安然躺平的样子，含笑下坠。
轰！！！
地面上一辆废弃的面包车被慕白砸的凹陷下去，扬起大片的灰尘。
晏青燃咬了咬牙，用最快的速度往楼梯间跑去。
一步跨五六级台阶，他嫌慢。
撑着扶手旋身直接跳到下一层，然后重复不断这个动作，做了十几次。
终于冲出楼门，他看见慕白已经从砸扁的面包车残骸中走出。
身上戳着块三角形的铁皮，从后腰贯穿到肚子。
慕白没理会身上扎的东西，麻木的往前走。
他要回a区的教堂去看看，是他妈什么玩意儿竟敢替他对丧尸群发号施令！
不管那玩意有多强，慕白必须要手刃了它！
【我可爱的小慕白，兰不该劝你继续攻略好感度……其实，其实黑化值攻略完，我们就该离开的。现在好感度已经有进度了，兰没办法停止，也没办法带我的小慕白中途放弃。】
[与你无关。]慕白心语，[a级位面，肯定有难度。]
他只是没想到，困难居然是出在晏青燃的想法上。
哪怕丧尸全部叛变，不认他这个王，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的来跟他叫嚣，他都无所谓。
为什么是晏青燃？为什么会是晏青燃！！
晏青燃亦步亦趋跟在慕白身后。
他不敢说话，他怕他一发出声音，慕白又嗖的一下闪去更危险的地方。
前方有几只藏在暗处的丧尸。
晏青燃刚拔出枪，慕白就从背后扯出身上那块铁皮，倏地甩向几只丧尸。
回旋镖式的铁皮把那几只玩意的脑袋给削了下来。
而那几只丧尸本该倒地死了就算了，却莫名从它们尸体升起几股黑色烟雾。
慕白张手一抓，那些烟雾就像有了生命，争先恐后钻进了慕白的手掌。
紧跟着从废墟中冲出一只浑身没有皮肤覆盖，拖着血淋淋的强壮躯体朝慕白吼着奔袭而来的变种。
晏青燃瞄准那只的脑袋，噗噗两枪。
变种脑壳很硬，子弹对它造不成任何影响。
慕白轻巧跃起，在阳光下轻轻落足在变种的肩膀。
而后右手握拳下蹲同时砸下一拳。
变种坚硬的脑袋被生生砸进了胸腔。
又是一道浓重的黑烟，被吸收进慕白手掌。
变种倒地，慕白踩着它的尸体。
面朝晏青燃，他张开手，从他被罐头割破的手掌生长出几根藤蔓，垂至地面，蔓延成一片纠缠扭曲的玫瑰花丛。
有几只乌鸦从远处飞来。
嘴上叼着一件黑色的斗篷。
慕白似笑非笑盯着晏青燃，张开双臂，那几只乌鸦便像最忠诚的奴仆一样，把黑袍罩在了慕白身上。
兜帽盖住了慕白上半张脸，与此同时，晏青燃看到了慕白脸上滑下两道闪着光的眼泪。
“滚！”慕白咬牙一吼。
乌鸦顿时惊的四散飞去。
晏青燃知道这个字是说给他听的。
他也咬着牙，直勾勾盯着慕白，“我不滚！”
慕白勾起嘴角笑了笑，转身。
在他足尖脱离变种尸体缓缓升空时，晏青燃跑过来一把拉住他的脚腕。
慕白低下头。
晏青燃布满红丝的双眼蓄起一些泪来，他近乎乞求，“你跟我回家！”
慕白无法理解晏青燃的话。
“我们三个，不是一家。”这是他自己说的话，怎么转头就能吞了？
“我们确实不是家人，但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家！”晏青燃用力往下一拉。
慕白的异能并不稳定，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调用异能，而什么时候异能又会消失。
被晏青燃抓着拽了下，他身体一软，意识先于异能离他而去。
晏青燃赶紧张开胳膊牢牢把他接住。
等慕白再醒过来，又是躺在小公寓里了。
舟舟睡在他身边，抱着他左胳膊。
晏青燃趴在床沿睡着了，正紧紧握着他的右手。
僵硬的躺到早晨，舟舟拉慕白一起去洗脸刷牙，然后陪他搭积木，晏青燃不发一语去厨房给舟舟做早饭。
饭做到一半，柴油用完了，发电机停工，屋里失去光照变得黑暗，电磁炉上的食物半生不熟。
慕白披上袍子开门离开公寓。
这次晏青燃没有追出来。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慕白拎回来一大桶柴油，锁好公寓门，脱下袍子，继续去陪舟舟玩积木。
晚上出门前，慕白想先去洗个澡。
晏青燃跟到浴室再次反锁了门，跟慕白面对面沉默对峙。
两个人目光里刀光剑影，晏青燃问：“你是不是想走？”
“这都能看出来？”慕白挑眉，“你可真了解我。”
“你异能没恢复，不能一个人出去。”晏青燃后背往门上一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出去。”
慕白冷冷一笑，进淋浴间拉上浴帘，脱了衣服开始哗哗冲水。
肚子上狰狞的伤口正在愈合，慕白张开手就能从他掌心冒出藤蔓和暗红色的玫瑰。
丧尸王凋零想出门，没有人能拦得住。
晏青燃在深夜中艰难的跟在走位飘忽的慕白身后。
“我出去找柴油你不跟？现在跟？”慕白不懂。
身后晏青燃回答：“我知道你是找柴油去的！你不会让舟舟没饭吃！”
十个白眼都不够慕白表达他的无语。
教堂里没有所谓的最强变种，白骨王座上空空如也，游荡的小垃圾们见到慕白还是喊王。
不听话的其他变种试图攻击，但慕白的异能比之前稳定一些了，随便放点藤蔓杀几个变种就能镇住场面。
他在白骨王座上翘着二郎腿坐了半夜。
小垃圾们被他派出去找那个最强变种，直到天亮，这群废物什么都没找到。
晏青燃坐在王座前的台阶上，回过头跟慕白商量，“舟舟睡醒看不到我们，会害怕。”
从教堂所在a区回公寓的路上丧尸密集活跃，慕白有心让晏青燃自己滚，但又担心他滚不回去会死在半路。
无奈站起来，跟晏青燃一前一后溜达着往回走。
一而再，再而三，慕白入夜出门，清晨回家。
晏青燃看慕白异能在持续恢复，后来晚上慕白要出去，他也就不跟了。
只要早晨慕白还回来，晏青燃就很开心。
公寓里物资再度匮乏，慕白又去找那个变种，一夜没有进展，带回来一大袋子食物和饮用水。
一进门舟舟就喵呜喵呜叫唤着抱住慕白的腿。
晏青燃接下慕白手上的袋子，笑着摸摸舟舟的头。
“你喵什么？”慕白弹了舟舟脑门一下，“滚蛋，别缠着我！”
“不滚不滚，晏哥哥说了，小猫咪的妈妈出门捕猎，一回来小猫咪就会喵呜喵呜，感谢妈妈辛苦的喂养。”
慕白：“……你不滚我可踹你了啊！”
最近慕白对舟舟很凶，他在做分别准备，舟舟现在对慕白的态度在害怕和喜欢之间左右横跳。
被吓唬了，舟舟缩着脖子跑走去看漫画书。
慕白进厨房，他今天闲的没事去抓了只活兔子，想回来打打牙祭。
没想到进厨房就看到晏青燃把小白兔放到地上，摸着耳朵玩。
见慕白来了，晏青燃仰起头，“喵呜~”
“……”卖什么萌？慕白瞪他一眼，“兔子给我，我要吃新鲜的。”
“兔子要留给舟舟玩，你喜欢吃新鲜的，我这有。”晏青燃说着卷起袖子露出左胳膊。
兔子蹦蹦跳跳跑去了卧室，舟舟开心的惊呼：“啊！小兔子！可爱的小兔子！”
被舟舟看见，这兔子慕白肯定是没法吃了。
再看看晏青燃胳膊，慕白冷笑，“啃你脏了我的嘴。”
晏青燃本来带着讨好的目光暗了暗。
慕白懒得理会他莫名其妙的情绪，转身要走，却听见一刀入肉的恐怖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