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天
原来这只小恶犬心中还是很柔软的。
慕白稳坐制作人之位意气风发时，小恶犬对慕白的黑化值居高不下，难以洗白。
现在慕白一朝跌落谷底，小恶犬会同情，甚至可能会怜悯，于是讨厌的人变得不再讨厌了。
慕白脸上的泪总算被晏城枫一点点擦干，他温柔的狗狗眼凝望过来，轻声问：“哥，你是不是很累？”
慕白点点头，三天没睡觉，他的精力已经耗尽，未能把这副躯体原主的事业和伙伴守护好，他太自责了，心力已接近枯竭。
“如果需要人陪，我跟你回你家去，等你休息好了，我再跟你商量别的事。好吗？”晏城枫的拇指又在慕白眼角蹭了蹭。
“嗯。”慕白乖顺的颤抖着睫毛的样子让晏城枫一颗心都酸胀难受。
沉默着开车的路上，晏城枫视线没有一刻从慕白侧脸移开。
慕白这三天在公司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着凉了，打了两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晏城枫拿纸巾捏住慕白鼻尖，“擤一下。”
慕白斜眼瞄晏城枫。
“别不好意思，我不嫌弃你。”晏城枫催促道，“快。”
鼻涕擤了一次又一次，慕白停好车，上楼的电梯里他目光有点涣散，头脑发晕，应该是感冒了。
晏城枫从电梯内装饰的镜面看到慕白身体有点摇晃，将肩膀靠过去，慕白却把头往相反的方向偏了偏。
回家后晏城枫直奔浴室，放了一大缸热水，把空调开的很暖，拿了慕白的干净睡衣在浴室更衣台上端正摆放好。
准备妥当再出来，慕白已经蜷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慕白被吵醒是因为感觉脖子上很痒，迷糊睁开眼，看到晏城枫正犹豫不决的似乎想帮慕白脱衣服，但又不敢动作太大。
脸上发热的推开晏城枫双手，慕白揉揉眼睛站起来，“我自己来。”
“我怕你生气，不太敢……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照顾你的，反正我有很多用不完的力气，把你抱进浴缸十个来回也轻松写意。”晏城枫说着又要伸手。
慕白再次推开他，带着重重的鼻音却态度坚定，“我没到需要让人照顾的程度，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你也该累了，如果没地方去，就住在客房吧，反正你手上有我家的钥匙，最近……以后……想来就来吧，不用问我。”
【慕白啊……】
慕白撇下表情复杂的晏城枫往浴室走去，[怎么了？]
【我没想到，事业上的失败会对你造成这么大的打击。其实，兰想说，你没有必要去为了原主强求一些圆满，比如工作上，项目和团队什么的，那八十多个人说到底跟原主有关，跟我的小慕白，其实关系不大的啊。】
慕白关上浴室门，慢慢把衣服脱了，躺进浴缸闭着眼睛想了很多。
[我是新手嘛，第一个位面入戏太快太深，下个位面我会注意控制自己，兰，别太担心我。]
【兰肯定会跟我的小慕白共同进退，欢喜与共的啊。】
慕白笑笑，[谢谢你。]
【我的小宝贝不用跟兰这样客气，不过，慕白啊，你真的相信研发机密泄露的事与周锦无关？】
[不是相信，是不想追究，所以更觉得对不起原主，对不起这个项目和为之努力的团队。]慕白只有对兰才会说出心底的想法，[揭穿周锦，伤害的是晏城枫。]
【或许可以开诚布公跟小恶犬谈一谈？他不是说他怀疑周锦要去举报吗？他是站在你这边的。】
慕白沉思了很久，[或许吧，等会……我试试。]
泡热水澡并没有缓解慕白的症状，他换好睡衣，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烫。
从浴室出来在客厅转了一圈，没见晏城枫，进入一间客房，没人，进另一间，在床头柜发现一张字条。
-慕哥，锦哥刚联系我说撞车了，我过去看看就回来。你先睡一觉，睡醒的时候我肯定在你身边。-
[开诚布公吗？]慕白晃晃荡荡回到主卧躺下。
【对不起，兰又多嘴了，我不该胡乱提建议的，反正我们还剩10点黑化值，等洗白完成，我们就可以走了，去下一个位面，攻略下一个不那么左右摇摆的目标。】
[好……]慕白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了。
周锦在高架上卷入一起多车连续追尾的事故，气囊及时弹出，他只轻微扭伤了胳膊。
晏城枫急匆匆赶到医院，检查已经做完，事故也处理结束。
可周锦却一脸疲惫，说这几天慕白工作室被调查，他那边也不好过，因为跟慕白工作室接触密切，公司项管中心派出五人管理小组介入开发，搞得周锦很被动，处处受限。
“车被拖走了，要大修，你送我回家吧，陪陪我。”周锦第一次主动去握住晏城枫的手。
晏城枫也有话要问周锦，便跟着他走出医院，坐上出租车。
周锦的父母最近回自己家住去了，他一个人并不能把生活打理妥当，家里有点凌乱。
晏城枫先让周锦在客厅坐着休息，给他倒了热水，又忙前忙后帮他把几间房间收拾整齐，将脏衣服放进洗衣机清洗。
然后，晏城枫从周锦的书房拿出一盘弹珠跳棋。
“时间不早了，怎么突然想玩这个？”周锦挺愉快的接了棋盒打开盖子，“以前你爷爷在的时候，我总陪你爷爷玩跳棋，那时候你特别小，就站在旁边看着我俩下棋，慢慢的你也学会了。”
“不只这样，以前我有什么苦恼想跟你要个答案，你也用跳棋来回答。”晏城枫隔着茶几坐在周锦对面，“锦哥，我们玩两局。”
“所以你想问什么？”周锦已经拿起两颗黑色的弹珠捏在手心里。
“老问题，一个男孩儿，心里有一个喜欢很多年的人，这个男孩儿的心意能得到回应吗？”晏城枫将白色弹珠摆在棋盘上。
这一局，维持多年来的结局，周锦赢，代表否定的答案。
两人将黑白两色弹珠归位。
晏城枫说：“第二个问题，这个男孩儿有没有被喜欢的人利用，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
周锦低着头想了很久，让晏城枫先下第一步棋。
这一局，周锦输了，代表肯定的答案。
“好久没下棋了，有点手生。”周锦将黑白弹珠一抹，把棋盘打乱了。
晏城枫艰难的笑了笑，“锦哥为什么要针对慕哥？”
“没有啊，你从哪听说的？”周锦一脸无辜，“别听一些莫名其妙的人挑拨，我对慕白挺客气的，从来没……”
“谢谢锦哥。”晏城枫不想听了，站起身，“谢谢你还念着旧情，谢谢你给我一个答案，别的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锦哥，你要知道，恶人自有恶人磨。”
离开周锦家后，晏城枫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从小仰望的人不过如此，会暗中设局，会利用最信任他的人，去用恶毒的手段在公司内部竞争中取胜。
胜之不武啊，锦哥，我看不起你。
晏城枫非常着急的跑去夜间药房，把治疗感冒的药买了一大兜子，然后去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夜间营业的水果店，买了很多水果。
打车回到慕白家，晏城枫放下东西，轻手轻脚进主卧。
床头灯还亮着，暖色光线下，慕白睡脸红的异常，眉心纠结着，很不安的样子。
“对不起，慕哥，对不起……”他小心的从被子里拉出慕白的手握住，贴到自己脸颊上，“我不听你的话，引狼入室了，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正哥，张姐，还有大家……我错了，我错了……”
【晏城枫黑化值-10，当前黑化值0点。】
[嗯？]慕白听见提示声，慢慢转醒。
他听见身边有人正在低声压抑的啜泣，他手心里一片温热的泪。
“对不起……慕哥……我该怎么办……我想帮你报仇……我太想了……可锦哥……他是锦哥啊……我该怎么办……”
【慕白，我们这个位面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要脱离位面吗？】
[先等等，等等。]
慕白手动了动，低唤，“晏城枫……”
“慕哥，我吵醒你了？对不起，我……咳咳……对不起。”晏城枫赶忙抬袖子擦把脸，扯出个难看的笑，“你发烧了，我刚才给你量体温，都三十八度了，我们去医院吧，我给你换衣服，来。”
被晏城枫扶着坐起来，慕白摇摇头，手抬起来摸了摸晏城枫头发，“不去医院，家里有退烧药，你帮我去拿。”
吃药喝水，晏城枫用凉毛巾给慕白擦脸，擦脖子，擦手和胳膊，过了一个多小时，天边泛起鱼肚白，慕白总算感觉舒服了点。
他没有问晏城枫跟周锦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从晏城枫哭诉里听出事情的真相。
晏城枫一定已经知道，是周锦把慕白工作室给毁了。
但晏城枫立场还是不够坚决。
慕白清楚，如果把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周锦需要承担非常严重的后果。
但他是一个即将脱离位面的宿主，是否对付周锦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了。
【我可爱的小慕白，你有十天的时间做出是否脱离的决定，如果选择脱离，十天内任何时候，只要你一句话，我们马上就走。如果过了这十天，我们暂时就无法离开这个位面了哦。】
晏城枫煮了一碗水果茶，进屋来，坐在慕白身边，舀起一勺吹吹，送到慕白嘴边。
“慕哥，这个补充维生素c，你多喝点。”晏城枫讨好的近乎卑微。
慕白张嘴，酸甜可口，带着果粒的茶汤在唇齿间蔓延开阵阵温暖清香。
[十天之后不能离开位面了吗？]他问。
【十天内你选择留下，或者没有做出选择，由系统在第十天时判断你默认留下，那么，我们将进入攻略目标好感度的隐藏任务阶段。】
[好感度吗……还是攻略晏城枫？]
【是啊。】
慕白叹了口气，他觉得还是现在就走比较好，晏城枫这孩子……不太值得。
“慕哥你别叹气，别叹气。”晏城枫眼眶又红了，他努力藏起情绪，笑的异常艰难，“你一叹气我就好害怕啊……”
怕你放弃一切，也放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