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希琳的身世
满盈城中昏暗的房间内：
普恩诺坐在石棺旁，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妻子，伊卡拉的母亲——涅里拉。
正回想着往事，几道声响打破了普恩诺的思绪，他掏出本应有四个亮点的圆盘，如今灭了三个，随后便命希琳去查探情况。
普恩诺抚摸着棺椁，欣慰说道：“我们的孩子伊卡拉也通过出生典礼了······”
说罢，希琳体内的命牌又少一块。
赶到现场的希琳将睡去的伊卡拉带到城外湖边，夜幕悄然而至。
篝火的炸响将伊卡拉唤醒，一旁的希琳发觉，立刻递上烤鱼。
希琳见对方仍旧沉默，便展开了自述：
地下城分为三层，越往下，所拥有的社会等级越低。
也是怪自己的命不好，生在第三层的地下。
而生在地下的人通常体质不太好，虽然有特定的太阳石光芒作为天然太阳光的弥补，小时候依旧容易得名为“弱病”的病。
治疗弱病的药物原本应该是免费提供的，该死的金发人却从中收取高价费用。
那时我还很小，父母便因为承受不住医药费，甚至一度产生弃婴的想法。
可第三层的人大多数人想要活下去都还很困难，又有谁会领养来路不明的婴儿？
最终，父母将自己送到专门为贵族老爷们培训仆从的培训所，据说那里会提供所有物资。
这些都是培训老师告诉我的，她是个好人，应当不会骗我。
我在那里被抚养长大，结识了很多伙伴，他们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有和我一样是被托付给培训所的，有世代被安排在培训所里的，也有自愿进入培训所的。
那是段美好的时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几个大人来到这里，将我们带出生活许久的房屋，回想起来那应该是个废墟。
我们被带到一座城堡中，他们教授我们如何用刀叉吃饭，如何优雅行动，以及绘制城堡的地图，以防止迷路。
开始那些大人还很温柔，可一旦没有按照他们说的做，就会被毒打，关禁闭，那是很黑的房间，很安静。
那根本不是城堡，是监狱！
有的同伴禁不住折磨，死去许多，我想救他们，可是我很弱小，也很害怕。
而我之所以能活下来，算是因为听话吗？或者说天上适合当仆从······
不久后那几个大人又带回不少孩子，和我们一样的孩子。
就这样，到了我十岁那年，部分孩子被带出那座监狱，我也在其中，大人们拿出水晶球，让我们进行魔法觉醒。
听那些人说只有真正觉醒了魔法属性，才有资格去服侍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里面包含地下城一层的有钱人和金发人。
若是能在十五岁之前突破到灵者魔法水平，更是能够去服侍传说中的银月族群，他们出手很是阔绰，还会给地面居住权。
不想一辈子当奴才的，也可以选择加入猎魔军，猎杀魔兽换取军功。
无论何种方式，都是为了积攒劳动点，也就是【普夏】的货币，然后赎身。
若是不能觉醒魔法属性，那就只能回去接着苦练，要么老死在那，要么当上培训老师培训被送进来的小孩。
自己身边有半数的人都觉醒了魔法属性，大多数都是单属性，少数是多属性。
日子慢慢过去，很是担心自己没有天赋。
终于，手中的水晶球上出现了颜色，单一的绿色，是木属性。
身前的大人也很高兴，不知是在为自己高兴，还是为又赚下更多提成而高兴。
总之他把我带到学习魔法的地方，里面也有不少小孩，或年长，或年少。
我们都觉得自己有美好的未来，只要肯努力就能换来自由。
期间，有个男孩问我，等赎身之后我要干嘛。
一时间我回答不上来，发现这之后的问题全然没有想过，完全是因为身边的人都说赎身后便会好起来的兴奋中被同化了。
同时，我也在想，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呢？
于是我问他相同的问题，他说当然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他要爬上猎魔军首领的位置，施展抱负······
听闻我们交谈的某个大人走过来，揪住那个男孩的耳朵，不知将他带到了何处。
只听说那个大人的亲人顶撞了猎魔军首领被处死。
在那以后我都没有见过他······
有了些许魔法基础，本想着去报复那个大人，却被轻易打败，关了禁闭。
期间，我还见证了许多其他人的命运，或羞辱、或打骂、或侵犯······
然而我却什么都阻止不了，这些事仿佛都在不断告诉我要注意言行。
也还算争气，经过摸爬滚打，努力之下，我在十四岁那年突破到灵者水平的佣灵人，成功得到进入满盈城的资格。
故事到这里算是结束。
“两年后，我突破到灵者水平的驱灵人，也见到了你，我的少爷，伊卡拉。”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之前却从未提过？”沉默的伊卡拉终于开口。
“看到出生典礼上的惨状，同样觉得我们都是苦命人罢了，不，兴许少爷比我还要惨，至少造成的伤害是如此。”
“······”
伊卡拉不想说话，他认为这样的比惨毫无意义，一个是身不由己，一个是刻意为之。
“你确定不问些什么吗？”希琳打破沉默的气氛，主动开口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一定要杀人，为什么我父亲要那样，我的母亲在哪里……”
话匣子这才被打开，伊卡拉便将心中所惑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些问题，希琳大多早就想过，都给出对应的回答，唯独囚犯的问题她忽略了。
谁能想到一个五岁大的孩童，在经历这样的事后，还能为伤害自己的人着想，实在是难得。
总的来说，希琳补全了课程中缺失的常识问题，系统性阐述了亲缘与道德的概况。
解释到出生典礼是用于检测先天缺陷的指标，整个银发族群都通用，普恩诺即使是家主，有很大的权力，也无法改变。
至于伊卡拉的母亲涅里拉，还是如实告知已经去世……
“难道为了所谓的检测，他们就必须得死吗？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对于希琳的部分解释，伊卡拉并不满意，怒吼起来。
激动过后，伊卡拉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补充道：“对不起，你也无法阻止什么，我不该这样苛责你。”
伊卡拉的成长速度很快，无论是身体还是认知，这一切希琳都看在眼里。
欣慰之余，她想起那个男孩的问题：赎身之后自己想干嘛。
像其他人所说，成为自由人，还能得到银月族群的奖励，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这似乎并不是自己想做的事。
而现在自己的眼前正好有位成长迅速，能够为他人着想，还很是稚嫩的主子。
且彼此都受到这世道侵蚀。
“少爷，你想改变这一切吗？”
“我想！”
得到确切的答复，希琳显得高兴，与其苟且，她更想改变这些不合理的现状。
倒不是说出于伟大，而是不希望自己淋过的雨让其他人再淋一遍。
当然，如果只是个仆从，要做到这些就太难了。
普通人觉醒魔法和修炼魔法甚至是有期限的，过了期限就无法再精进。
若是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不能完成魔法觉醒，那日后再无觉醒的可能。
修炼上会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依据天赋逐渐停滞，与瓶颈的感觉大不相同，是魔法水平不会再精进的感觉。
金发人和银发人则没有这种限制，而银发人甚至先天自带魔法属性，再不济也有极高的亲和力。
有了伊卡拉撑腰，改变制度的这条道路便有了前进的可能。
与其在这个世界苟活，不如改变这个世界。
年少之人的心智是容易影响的，这是希琳足够有信心的点，至少伊卡拉是这样。
五年的照顾，让希琳掌握了他的思维方式。
“如果你想要改变这些，就得提升实力，提高你的魔法水平，攀登到最高处，获得巨大的权力，它可以佐助你改变这一切。”希琳指引道。
随后二人趁热打铁，约定今后在此处晨聚，找各自感兴趣的魔法共同修炼，彼此进步。
这里算得上是满盈城外，地底没有凝石覆盖，也没有被监视的忧虑。
在此之前，还是先处理伊卡拉的形象，为了让他多休息会，希琳并未对其衣物和身体换洗。
“给，去湖里好好洗。”希琳微微一笑，递上干净的衣物。
“怎么，还要我帮你洗吗～”见伊卡拉默不作声，也未接过衣物，希琳开玩笑道。
“那，那你不准偷看噢。”
“切，又不是没见过，还稀罕上了。”
简单对话后，感到伊卡拉恢复往常的活泼，希琳的担忧减轻些许。
同时希琳也心想，自己拿一个小孩当作护盾，会不会太过自私，日后伊卡拉要面对的可是整个银月族群。
不！当初为了称霸这块陆地，人类赶走了海兽，才有了如今的【普夏】，那时也有牺牲，还不少。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变革就需要牺牲，这正是历史教给人们的东西。
万物都只是历史浪潮中的一部分，只不过如今，自己和伊卡拉似乎恰好在这浪潮的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