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生典礼（下）
四人的交谈在此处停止。
伊卡拉还想挣扎，欲意多说些什么却被囚犯丙用鞋堵住了嘴，破旧布鞋上的陈年老垢外加咸臭让他直犯恶心。
顿时燃起的怒火却无法让伊卡拉破开那衣服的束缚，余光之中，囚犯们纷纷拿起短剑往这边刺来，想要将他杀死。
然事与愿违，这剑刃竟有些刺不进去。
囚犯丙自认为对人体研究的透彻，不至于戳到骨头，让剑刃卡住才对，且剑刃传来的质感有所变化。
另外二人则是摸不着头脑，只见囚犯丙捏了捏伊卡拉的皮肤，手感和他们差不多，都是软的。
随后手指轻抚剑刃，豆大的血珠从伤口溢出，剑也是真家伙。
三人面面相觑，不祥的预感在此刻生出。
丙：“那些家伙果然没安好心，合着是想拿我们给这小崽子开刀，口子都划不出一个。”
甲：“应该会有其他办法，稀奇的事不算少，或许只是这种剑对这个小孩无效。”
乙：“······”
说罢，几人用短剑捅破裤腰，将其别在腰间，接手囚犯甲找来的树棍。
“可是，上面还有树皮···算了，都一样。”囚犯乙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是伪善，但他也想做个真好人，只是世道不让。
接下来几人疯狂的拿着树棍往伊卡拉身上挥去，泛红的皮肤被树皮磨破，却在呼吸片刻间逐渐恢复······
“强大的愈合能力，看来真是银月族群没错了。”囚犯甲已累得满头大汗，不由肯定起来。
期间三人当然还换过其他东西，石块、短剑、树枝等随手的材料，攻击伊卡拉的眼、耳、腹等脆弱部位。
确确实实有伤害的效果，可才不久便恢复如初，实在太过变态。
无意间，囚犯丙瞟到伊卡拉的脸，涨得发紫的面部青筋暴起，死死咬着那只脏布鞋，外瞪的眼珠充满怒意，像是要吃人的表情。
像是死不瞑目者的表情，还没有认命便死去的表情，囚犯丙杀死的那个人便是这副表情，也是因为这原因囚犯丙才被抓入牢中。
起初，囚犯丙自认为有杀人经验的自己，早已经天不怕地不怕，想着这票完成后出去又是一条好汉。
现实却让他遇到这种事，越发心惊起来：“真他娘见鬼了，你特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像怪物一样杀不死！”
默不作声的囚犯甲则是在思考，这样的愈合能力是否有限，如果没有东西吃，伊卡拉又能坚持多久，也许还可以试试用火烧，亦或者埋进土里让其窒息而死。
理论存在，实践开始。
囚犯甲说明出意图，他让另外二人接着攻击伊卡拉的脆弱部位，而自己则去林中拾取干木柴，准备生火。
伊卡拉则在不断在昏死和疼醒之间来回跳跃，渐渐的，他习惯了这样的感觉，变得能够在剧烈疼痛之中思考，而非直接宕机。
黑烟泛起，树脂的加持下火堆很快燃起。
[终于能停歇了，他们要做饭吃！]
囚犯甲从火堆中抽出烧得发红的木棒往这边走来，在伊卡拉惊恐的目光下贴了上去。
滋滋声中散出肉香，囚犯乙并不觉得好闻，感到直犯恶心。
伴随剧烈的疼痛，伊卡拉发出痛苦的哀嚎，同时他也想起了一件事，他会魔法。
先前本就被咬得断层的布鞋在此刻彻底咬断，伊卡拉将口中的那半吐出。
随后呐喊:“伟大的火灵之主，请您以我的灵魂为食，慷慨地借给我力量，火球！”
什么都没有发生。
慌乱的情况下，即使是熟练的魔法也不能保持平常心使出，召唤系魔法需要保证平稳的心境与虔诚的态度。
伊卡拉并未放弃，一遍遍的尝试着。
囚犯们互相对视，只觉得这小孩莫不是疯了，不断说着重复的话，不过好在也没像先前那般发出巨大的声音，便懒得再管。
就是这愣神之际，足球大小的火球朝他们飞来。
“卧槽！”
囚犯甲来不及闪避，被火球直面击中，身前的表皮瞬间碳化，火球也就此消失。
他看着焦黑的胸膛，不敢相信这一切，自己只是做了假账，没有干杀人放火的事，罪不至死。
走马灯结束时，囚犯甲体内被烤熟的器官已经停止运作，直接倒在地上。
“死，死，杀人了，哇啊啊啊！”
目睹此景，囚犯乙丙吓尿了，他们开始疯狂逃窜。
[这就算是杀人和死么]
眼前的事伊卡拉并没有多少实感，他只知道之前和希琳的对战中，对方挨了三发火球仍毫发无伤，自己也是。
伊卡拉似乎明白了，只要将人打倒就是杀人。
两个疑惑解开，其余问题还不曾得到答案。
普恩诺既然是自己的父亲，为何要这样做，让别人来杀死自己？那母亲呢？她又在哪里？
越是抱有疑惑，伊卡拉便越想知道，而那两名逃走的囚犯似乎可以为自己解答，顺带发泄心中的怒火。
此刻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互换，当务之急是追上那两人。
“含蓄的木灵，您生生不息，请您以我的灵魂为食，再续繁衍，也请让我驱使您的子民，叶刃！”
两片叶子从地上飘起，在伊卡拉的操控下叶片像刀刃般，割开捆住自己的衣服。
就这样，速度与耐力占优的伊卡拉在半小时后追上了两人，囚犯丙哪还有和他对抗的心思，瞬间便被撂翻。
囚犯丙紧闭双眼，等待制裁。
“好了，你们两个被我杀了。”伊卡拉自信满满的说道。
“啊？”被拖到一起的囚犯乙丙蒙圈了。
囚犯丙瞬间反应过来，伊卡拉可能并不知道什么是杀人，而囚犯甲的倒地死在伊卡拉眼中就是死了。
没等多想，囚犯丙为了拖延时间多活会儿，解释起来。
从他的视角看这件事本身就很离奇。
首先，伊卡拉没有和父母同居，应当是关系上有问题。
其次，这么多年普恩诺都没看过伊卡拉一眼，还没有其他多的人来拜访。
最后，伊卡拉甚至还不知道谁是自己的父亲。
这时囚犯丙拍了拍脑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言伊卡拉是私生子，当爹的还是个妻管严，但为了名声想要除掉他，不好下手，便让外人来做。
好像是完美的解答？
伊卡拉却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伴随追问，又添几分怒意。
注意到伊卡拉的表情，囚犯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表示只是猜测，让其消消气。
然为时已晚，伊卡拉抽出对方别在腰间的短剑，就像对待自己的方式一样对待囚犯丙，尽管对方连连求饶。
看着被捅了数个口子，伤口处还在涌血的囚犯丙，以及面色淡定，还在补刀的伊卡拉，囚犯乙不断往后面缩着。
草地上的摩梭声吸引了伊卡拉的目光，转头看了过来。
“不，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啊！！”囚犯乙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声。
“你不是有孩子吗？那么你也有妻子吧，和我讲讲。”伊卡拉停下手中的动作，等待着回答。
囚犯乙只是发出呵呵呵的尬笑，有种被气到但似乎又理所应当的感觉。
如此遭遇兴许是上天对他的惩罚，罚他竟对孩子起了杀心。
接着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这没有常识，冷静杀人的小孩，不禁泛起一丝同情与一丝悲哀，以及无法言说的恐惧。
等了许久，伊卡拉并未得到回应，失去了耐心，便将数剑插入对方的身体。
数小时后，伊卡拉回到囚犯甲身边，觉得他睡了太久，差不多该起来回答自己问题，摇晃起他的尸体。
但并没有什么作用，随后又赶到囚犯一冰那里。
不断尝试下，伊卡拉发现，囚犯们是冰冷的，而自己是暖和的。
此刻他才意识到，这才是死亡，杀了人，人就会死，人死了就不会动，什么都不存在了。
可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只是想得到答案。
伊卡拉开始追悔起自己的行为，他做了无法挽回的事，他开始哭泣，呐喊，抓狂。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能直接说清楚一切，而是要让自己参与这出生典礼。
此时，希琳出现在伊卡拉的身后。
一个孩子跪坐在两个血染的尸体旁，双手不断抓着凌乱的头发，银白的头发被染得浊红。
身上的衣服也是破开许多孔洞，被烫伤的疤痕还在右脸上，抬头仰望着天空，眼神里充斥着不安与迷茫。
被折断的短剑零散在地面······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到底遭遇了什么，希琳对现场的伊卡拉只感到陌生和心疼。
感受到异样的目光，伊卡拉缓缓转头，发现希琳，他也在此刻发现自己的窘态。
空气中不仅弥漫着血腥味，还有些许臭味，似乎是排泄物的味道，而自己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上还脏乱不堪。
眼前的希琳双手握于胸前，好似在担忧自己，衣着得体干净，黄昏的暖光映洒在她金黄的卷发上，呼应着那折裙，很美。
见希琳朝自己走来，伊卡拉慌乱摆手，却说不出话，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嗓子，是呜咽、是痛苦、是挣扎。
他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才得到缓和。
“脏······脏！”
伊卡拉嫌自己脏，不想让希琳靠近，不想污染对方的衣物，可哪能阻止她的步伐，很快便被希琳紧紧抱住，随后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