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主任突然不上班了

    林家声刚到供销社，被安排到仓库当搬运工，与其它岗位比较这是一个出苦力的工种，大家也瞧不起他，对他说话很傲气。其实不仅仅是对林家声，对其他临时工也是一样。那些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每天都陪着笑脸。对林家声比较关心的，除了汤玉娟，也就公社供销社文书郭建明和做饭的老袁头少数几个人。做仓库搬运工，林家声与外界接触不多，把货拿出来就行，省却不少烦心事。现在做发货员，忙碌多了，同时大家对他的态度也变了。都认为他与周远成关系很铁。包括年小尧和号称供销社第一美女的毛静，对他都十分热情。

    林家声第一天上班，就见过年小尧。那个自负的家伙，现在也会对他笑了。毛静是售货员，平时林家声也会看到她。不过她是不会正眼瞧林家声的。一个临时工哪会入她的法眼？不过现在不同了，林家声是发货员。发货员是什么人？有时候买不到东西，林家声说不定就能帮上忙。

    当然，毛静也不好过分热情，先是给林家声笑笑，笑过几次，就来找林家声搭讪。人家一个正式工主动搭理你，你还傲气什么呀？

    林家声也就对她很客气。

    中午林家声在食堂吃饭，毛静经常会有意凑过来。毛静那么漂亮，在供销社显眼得很，她这样接近林家声，难免会有人吃醋。尤其是年小尧。林家声见状，心想自己对毛静没意思，干嘛要让别人误会？也就尽量远远地避开她，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闲话。

    俗话说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林家声担任发货员不到一个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周远成主任突然不来上班了。

    有人说他去党校学习了。

    更确切的说法是，有人检举周远成贪污，上级为了方便查他，特意安排他去学习培训，暂时不在岗，供销社工作，暂时只能由副主任吴剑波主持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周远成还没来上班。关于他的传言就更多了。有的说他已经逃走了，公安局正在抓捕，还有的说已经抓起来了，甚至说已经枪毙了。总之都不是好话。供销社内部有些混乱，原来跟周远成走得近的人，都来投靠吴剑波。据说吴剑波不久将接任供销社主任一职。这段时间吴剑波心情格外好，精神爽爽的，整天都笑眯眯的。

    对于这些变化，林家声只当没看见，一个临时工问那么多干嘛，也不可能让他来做主任的，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不说谁的坏话也不去巴结谁。

    林家声想置身事外，其他人却不这样看。自从上回从仓库搬运工调任发货员，大家都认为他是周远成的人，周主任是他的靠山，现在周远成出事了，身边的人对他的态度也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尤其是年小尧和毛静。以前恨不得天天缠着林家声，现在就怕别人看到他们说话，恨不得躲开他，好像林家声得了什么传染病似的。这让林家声非常瞧不起他们，太势利了，觉得他们就像两个小丑。还有吴剑波，怎么看林家声都不顺眼。终于有一天，吴剑波给他换了个工作，还让他去当搬运工。这还是因为没有周远成的确切消息，一旦确认周远成下台，吴剑波将丝毫不会客气，会立马把林家声辞退。

    林家声本身就没什么靠山，也就谈不上什么失落感，天天默默地干着搬运工，每天按时上班，到点下班回家。

    跟林家声一样受排挤的，还有文书郭建明。吴剑波认为他也是周远成的人。其实郭建明胆子很小，从来不站队，他为周远成服务，那是他的本职工作。就是这样吴剑波也不能容忍。只是文书是中层干部，吴剑波主持工作，暂时没有人事权。

    这天周末，林家声下班要回去，老袁头叫住了他：“家声，今天晚上没事吧？”

    “袁大爷有什么事？”林家声问道。

    “如果你有空，晚上我请你喝酒。”老袁头说。

    “喝酒？”林家声说，“袁大爷有什么喜事嘛……”

    “没什么喜事，我想请你喝酒，没用公家的东西，不会犯错误的。”老袁头说，“除了你，还有两个人。”林家声问哪两个人，老袁头说：“你都认识，过来就知道了。”

    林家声跟着老袁头过去，看到汤玉娟和郭建明也在。老袁头说：“这些天周主任不来上班了，你们都受委屈了。”林家声和郭建明受委屈是真，至于汤玉娟，因为有前面两位主任的光芒照着，没人敢惹她。郭建明低着头不说话。老袁头说：“今晚咱们好好喝一杯。”拿出一瓶散装白酒，给大家斟上。林家声酒量很好，喝了几杯，郭建明平时不太喝，也破例喝了。

    郭建明真不能喝，三杯酒下肚脸就红了。

    “郭文书平时关心我，我敬你一杯。”老袁头说。

    郭建明与他碰了杯。

    “我一个老头子，在这儿做饭，平时没人看得起，也就家声对我好，我敬你一杯。”老袁头又倒上一满杯，“家声，我们干。”

    “袁大爷，感谢您对我的关照。”林家声赶忙举起酒杯说。

    “他们俩你都敬过了，袁大爷，怎么不敬我呀？”汤玉娟说，“你可不能重男轻女呀。”老袁头说：“你一个女人家喝什么酒。”汤玉娟说：“女人也是人，怎么不能喝酒？”老袁头说：“好，我敬你一杯。”举起杯子又停下来：“玉娟呀，要我怎么说你，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嫁了。”汤玉娟说：“我也想嫁，可是谁要啊？”盯着老袁头说：“我记得你是单身吧？要不我嫁给你吧？”说完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林家声和郭建明都跟着笑了。

    “你这个丫头，净在这儿胡说八道，跟我老头子开玩笑，没大没小的。”老袁头摇着头笑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高兴啊，跟你们几个在一起就是高兴!”

    喝完酒，已经晚上八点多了，林家声走出供销社，四周静悄悄的。大街上也空荡荡的。林家声转过脸，看到月光从树杈间升了起来。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突然间，这些天积压在胸口的郁闷消失了。就算自己真离开供销社又能怎么样？还是可以过得很开心。

    林家声突然有个想法，快步回家，把钟文碧叫上，一起看月亮。呵呵，这就叫想你的时候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