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前尘往事（二）
周父前往州府这日，萧居然被允许去送一送这位从小长大的好友。看着满面春风的周父，萧居然心中十分感慨，小小年纪已经见了那么多人，这下又要去几十公里外的州府，不像自己，几乎是一辈子要困在这个地方了。周父的母亲哭哭啼啼，反复要其保重身体：周父的父亲则还是一副严厉的口吻，入学资格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让周父珍惜机会，好好向学院里的夫子请教学问。一顿唠叨和说教，周父原本的好兴致就少了一半。然而，一见到萧居然过来，周父就更高兴了。周父的父亲见到了，便挥挥手，让周父与萧居然告别告别，未来一段时间只怕两人很少有机会再聚了。
萧居然见周父过来，很是激动，正欲说些什么，不料被周父抢先一步。周父开怀大笑道：“哈哈，萧弟啊，我就要去州府了，羡不羡慕啊，哈哈。”萧居然备受打击，好似是嘲笑自己似的，压下心中的不快，说道：“周家兄长即将远行，小弟自是极为羡慕。此去路远，还愿兄长保重身体，一路顺风。”周父拍了拍萧居然肩膀，笑道：“我的好萧弟，不愧是学医的，妙手回春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好听。哈哈，不过为兄的要多说你几句，以后要勤快点洗澡，你这一身味也太大了，这还怎么娶媳妇，熏死了，熏死了。诶，突然忘了，似乎这几年来，你每次出门必要沐浴，这也怪不了你，看来，必须什么时候不行医了，你这身味啊，才能去除。哈哈，走了，萧弟保重，待为兄回来再聚。”说着，不理会萧居然的行礼，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周父与亲友告别，“嘎吱，嘎吱”，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望着周父离开，周家人也欲回家去了，见萧居然还傻傻站着，周父的父亲说道：“居然贤侄，咱们也走吧，山水有相逢，你们很快便能见面，不必过于伤心。”萧居然连番称好，并表示自己再待一会，让叔父不必多虑。说完，周父的父亲便离开了，在他心目中，居然是个好孩子，做不出什么过分荒唐的事来，有时虽然调皮，不过是孩童性子，比起周云来就好了许多。周云，正是周闲子之父。周云父亲，也就是周政，为其取名为云，取字为浮之，希望学问和德性都能与浮云齐，但很显然周云并不这样想。
话又说回来，土黄色的路旁，就只余下了萧居然一人。望着州府方向，萧居然咬着牙，攥着双拳，暗暗发誓，此生再不要唤周云一声兄长。俗话说的好，揭人不揭短，周云不过年长两岁，说话如此不顾人情，对萧居然更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萧居然本就过得压抑。又哪能不恨、哪能不怨呢这样，过了很久，从清晨到晌午，萧居然才慢悠悠地回家。刚进家门，便见到萧父端坐在竹椅子上，凶神恶煞般面容，桌上饭菜一口未动，萧母则在旁暗暗啜泣。看到此情形，萧居然第一反应是不妙。果然，不出所料，萧父抄起座椅就向自己砸来，“哐”的一声响，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还好躲避及时，不然身上又得青一块红一块了，萧居然心里暗暗侥幸道。
萧父呢，见萧居然躲开了，便更加生气，拿起一根竹板，嘴里嚷嚷道：“小兔崽子，反了天了，还敢躲，看我怎么治你，过来，老老实实受罚。”萧居然对自己父亲本来就有气，世上哪有父亲这样打骂儿子的，还美其名曰教育，今天又发了羊癫疯，才不理他，就是不去。萧父见萧居然不为所动，就上前抓他，萧居然便跑。一追一逃，一堵一跑，转眼间，院子里变成狼藉一片，架上晾晒的草药全部被萧居然掀翻，气得萧父破口大骂，扬言要把萧居然揍死。萧居然毕竟力弱，每几个回合就被捉住，双手双脚都给绑住，趴在院内一根圆木上，从小，萧父大多用这样的方式处罚萧居然。萧父一板子拍在圆木上，“啪啪”作响，对萧居然说道：“小兔崽子，知不知道错，知不知道错，要是好好承认，今天就放过你了。”小的时候，萧居然不知被这番话骗过多少次，承不承认板子都不少，甚至有时会更狠，用萧父的话来说就是“知道错了你还干，错上加错，屡教不改，该打”。
萧居然如今明白，这老不死说的任何话一概不用理会，况且自己一点错没有，凭什么要承认，凭什么要受罚，就因为惹得他心头不快萧居然一言不发，就是不承认错误。“好好好，翅膀硬了是吧，有骨气是吧，不说话是吧”一竹板子下去，“啪”声作响，后背粗衣瞬间裂开一道口子，红了一长条。萧母闻声而来，看到这惨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萧父住手。萧父一把把萧母推开，恶狠狠地说：“你这婆娘还敢来求情，就是你这个当母亲的太过溺爱这小兔崽子，把他教成什么样了，连我的话也敢不听了，以后还怎么了得。你给我滚开，要不然连你一块打，要求，你就去求你的宝贵儿子，早点开口，就少受点板子。”说着，就又是一板子下去，萧居然闷哼一声，咬着牙不喊出来。此事也早有经验，你越是叫哭，打人者就越是烦闷、兴奋，打起人来也越用力，这可是长久以来摸出的经验。
萧母又跪在萧居然面前，哭着让萧居然给萧父认错，不要跟萧父作对之类的。萧居然对此毫不理会，除萧父以外，萧居然最恨的就是这位母亲了，看似弱小，其实心里刻薄歹毒得很，被萧父欺负了，从不敢大声说几句，下来就把气撒在自己身上，骂、打、捏、抓，萧父只是打得厉害，而萧母则是打得最多，更可气的是，毫无道理的偏袒萧父，明明不是自己的错，总是要自己主动认罚，说些什么打一顿就好了，这不就是为虎作伥，用自己的痛苦去讨好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