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抉择
王成器言道：“花蝴蝶虽背景神秘，却与我们同属贱籍，一旦他得势，曾与他结怨者皆难逃一劫。若我们此次能押宝成功，或许能借此机会脱离贱籍。待日后有了儿子，至少可让他们参加科考，人这一生，改变命运的机会实在不多呀”
齐柔闻言，心有所动，但喜悦之情转瞬即逝，忧虑重占心头。
她吹灭桌上的蜡烛，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朦胧中，王成器只听一温柔声音传来：“说这么多，是不是得先有个儿子？”
…………
北风清寒，骤雪疏狂。
松柏苍翠，徒增满地银装。
风雷涯依然是雷音不断，但相比前两日，总算是消停了些。
山上的人都知道，风雷崖的日出是最美的。
一定要倚在那棵枯木上去看，才是最佳，当然，绝不能少了蓬莱居的迷雾香。
李拂衣到此处时，远处群山之上刚刚升起第一抹白。
墨羽不知来了多久，此时他正靠在枯枝上，静望远山。
李拂衣的心情如同紧绷的琴弦，仿佛空气都变得沉甸甸的。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半块玉佩，将其系在手指上，伸出手，任它在空中摇曳。
那墨色的玉佩在风中翩翩起舞，红色的系绳上还沁着不知何时沾染的斑驳血迹，如今已与玉佩融为一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暗红色。
墨羽微微愣神，从怀中亦取出半块玉佩。
当两块玉佩对接在一起时，李拂衣借着月光隐约看见玉佩上刻着一个“瑶”字。
然而，这个“瑶”字正中央却有一个豁口，犹如一把利刃猛然刺下，崩开一块缺口。
墨羽的眼神瞬间被这枚玉佩吸引，再也舍不得移开。
他的指尖轻柔地滑过玉佩表面，双唇紧闭，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洒在玉佩之上，泛起一片晶莹的水花。
“你……这是怎么了？”李拂衣虽不喜探人隐私，但见他如此反常，还是忍不住问道。
毕竟自从李拂衣结识墨羽以来，他从未见过这位冷漠如千年寒冰的男子流露出丝毫情感波动。
这情景，就如同突然有一天太阳从群山西边升起般荒谬，令李拂衣倍感惊讶。
墨羽抬起头，眼神依旧冷漠，仿佛刚才那滴泪水从未流过。
他收起玉佩，嘴唇轻启，冷冷地说出两个字：“谢谢”
李拂衣轻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墨羽仿佛未闻，依旧遥望着远方山峦，神色如常。
李拂衣摇头叹息，道：“真是个无趣的家伙”
晨曦初现，天边彩霞映衬着遥远的群山，太阳悄悄从山巅探出头来。
一道金色光幕首先洒满山巅，然后是树林和田野，如同有一条分割线将世界划分为白昼与黑夜。那道分割线逐渐掠过李拂衣的脚下，他的眼前瞬间明亮起来。
李拂衣并未言语，只是悄然转头，看向光幕的另一侧。
李拂衣已有决断，他仅在临别之际与墨羽相见一面。
来到这方世界仅仅数日，却宛如度过漫长岁月。
李拂衣心情纷繁复杂，虽不能言说对这片土地有何深厚感情，但面临眼前困局，他似乎也已不再那般惧怕。
毕竟此地非故乡，那个熟悉世界的父母亲友也无法得知他们的近况。
今日，若性命难保，或许还能重返故土，念及此处，他心中压抑之感反而消散了些。
李拂衣决定在离去前将那块玉佩归还给墨羽，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揭开玉佩之谜，但至少算是了却这一桩心事。
“大哥，你还要磨蹭多久？我们可是等你半天了”
山崖之下，一声焦躁的呼声随风传来，由远及近。
李拂衣一听就辨出了那声音，正是秦铁树这个冒昧的家伙。
转瞬间，山崖之下，几道人影慢慢自深渊中“浮”起，最先进入眼帘的是他们半截身子，随后是他们的脚尖。
这些人影上方，皆飘浮着几只机械飞鸟，它们的利爪紧紧扣住他们的双肩，使他们得以在空中悬浮。
豆子和饭团的身上各挂着两只飞鸟，唯有秦铁树身上竟挂着八只飞鸟，飞鸟翅膀扇动频率之高，亦远超其他人。
“？？？”
李拂衣尚未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墨羽已挥袖甩出两只机械飞鸟，不容分说地扣向他的双肩。
不久之后，风雷崖上陆续出现了众多身影。
李拂衣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婶、王叔，还有哈欠连天的周岚，不停地挥手的陈新南，以及站在他身旁满脸沧桑的跛脚男子。
此刻的李拂衣方才意识到，原来众人什么都知道，他不禁自嘲一笑。
墨羽轻轻一跃，小盒在几秒钟内迅速展开，变成了一只一人长的机械大鸟。
墨羽乘鸟飞翔，轻松跨越千丈悬崖，向远山进发。
李拂衣眼前景象飞速倒退，风雷崖上，人们也逐渐变得渺小，直至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饭团询问道：“王成器昨日便已下山，我们并未加以阻拦，然而为确保安全，墨羽动了些手脚……”
墨羽转过头来，饭团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不悦，显然他不太喜欢这种描述。
李拂衣淡然道：“无妨，让他去吧……”
秦铁树接口道：“若是这黑胖子敢生出什么歪念头，我定是第一个将他脑袋拧下来，做成夜壶”
话音刚落，机械飞鸟突然加速飞掠。
当然，不包括那六只竭力拖着秦铁树，努力追赶众人的飞鸟。
半日时光，风雷涯之巅，两道人影卓然而立，一者身着粗麻布衣，一者披黑羽长袍，他们皆瞩目远望，注视着李拂衣一行人的离去。
周岚握紧酒坛，豪饮一口，说道：“初文兄，我们如此作为，是否过于强硬？”
沈初文回应：“师兄，时光荏苒，多年未见，似乎生疏了许多。”
周岚似不愿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转移话题道：“他早已不再是昔日稚子，他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沈初文淡然道：“我已给过他机会，不是吗？况且，他，也没有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