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浅漓深思过后觉得北溟最安全，心想着夜长玦刚离开北溟回仙域，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突然又转回来。
但她还是先去书房先假装忙碌一会，再取出传音镜给他传音，说自己要将堆积的奏疏处理完再回去。
那端夜长玦很快回音，声称要出门去赴宴，叮嘱她别太辛苦早些回仙域。
这话正合浅漓心意，欣喜答应下来便悄悄赶去北溟，进水晶宫后就将装着孟婆汤的葫芦拿出来，先将汤倒出大半在一方碧玉盏中。
幽绿的汤汁让她看着有些抗拒，好在闻起来并没有任何味道，她迟疑数息便将汤汁一饮而尽。
等待快半刻钟时间也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样，仿佛刚刚喝下的只是清水。
她怀疑莫非是没有喝完的缘故，便把葫芦里剩下的一点汤汁全倒出来，准备全部喝干净。
碧玉盏刚送至嘴边小抿一口，一股强劲的外力突然袭来将碧玉盏强行吸走，紧接着夜长玦竟出现在她眼前。
她心中惊骇而无语怎么每次她想背着他做什么事都会被他抓个正着，让她十分怀疑他在监视她。
她见他果然一来就抢她的孟婆汤，便赶紧将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汤汁咽进腹中。
夜长玦立刻伸手掐住她下颌，严厉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惊慌，“吐出来。”
浅漓岂会情愿，不仅不吐还赶紧咽口水，想将孟婆汤压下去。
夜长玦见状便要用法术强行将她腹中的孟婆汤清理，浅漓急忙用劲挣脱他的手掌往后躲，急声道：“我早就喝过大半了，已经消化吸收，你想让我吐也不可能吐出来。”
夜长玦却置若罔闻，指间灵力凝聚成印要用到她身上。
浅漓又惊又怒，再次阻拦，“你若真要强行对我施法，我想尽任何办法也要跟你和离。”
和离这招用来对付夜长玦可谓是屡试不爽，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取消施法的念头，语气尽量温和与她商量，“阿漓，听话好吗，让我把你喝下的孟婆汤清理了。”
浅漓冷眼睨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喝孟婆汤？又为什么不让我喝？”
夜长玦不直言，仿佛很担心孟婆汤药效会发作般继续劝，“先让我把孟婆汤清理了，我再跟你解释。”
浅漓也察觉到这一点，果断退后离他远远的，如同打开话匣子般迅速说道：“我为什么要听你解释，你因为我喝孟婆汤而着急阻拦我在我看来就可以证明很多事。”
“不妨趁着孟婆汤还没生效前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会担心我喝孟婆汤。”
“是因为我与你成婚前就认识，并且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还将我的记忆封存，不想让我想起来是吗？”
“这件事关于你自己还是关于龟婆婆，是你果然有旧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替代品，还是龟婆婆的死跟你有关系？”
她一连串的质问让夜长玦面色阴沉至极，实在忍不住怒气，“这些事我跟你解释过多少次，你怎么都不愿意相信我的清白。”
“是否你打心眼里就认为我生性卑鄙恶劣，所以你做任何事都想瞒着我，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我？”
他突然发怒反过来质问，让浅漓下意识想否认，但话到口边她又强忍住，越发显得理直气壮，“你真跟这些事情无关的话，这孟婆汤我怎么就喝不得？”
距离孟婆汤入腹快有一炷香时间，她还是没感受到任何异样，不禁着急起来，既怀疑是孟婆汤没有效果，又怀疑是夜长玦还是悄悄对她施展法术。
她眼瞧着他不再着急劝她将孟婆汤清除，而是开始跟她讲理，难免认定就是他已经施法解除孟婆汤的效果。
她顿时气愤万分，又怒声指责，“你说不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是要认为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今日把话放在这里，不管是你有旧人还是龟婆婆的死跟你有关，无论哪一件我至死都不会原谅你。”
面对她的狠话，夜长玦却又瞬间冷静下来，“除了这两件事，其他事都能原谅我吗？”
浅漓一时语塞，这种事是可以讨价还价的？现在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吗？
她越发气得两眼发黑，“你休想，不管什么事只要让我不爽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快步走近他再狠狠推他一把，语气急厉，“你走，我讨厌你，我不想再听见你说任何话。”
夜长玦纹丝不动，不仅无视她的狠话竟又追问，“你最介意的这两件事如果我发誓都没有做过，你能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解释吗？”
浅漓根本不愿意相信他，只一昧认定他果然已经悄悄将孟婆汤的效果解除，现在不再担心她会想起曾经往事，所以有耐心想继续编造能说得信誓旦旦的谎言来骗她。
说不定如果她坚持不愿意相信他的话，他就又跟曾经一样将她的记忆封存，再装没事人似的跟她继续做夫妻，玩弄她的感情。
这些可能让浅漓越想越觉得惊恐，不敢再跟夜长玦唱反调，沉默一会后决定假装答应他的要求。
她表现得淡定许多，“我脑子很乱，能不能让我静静再听你解释，否则我真的听不进去。”
夜长玦还是担心孟婆汤会生效，并不想答应，她又突然激动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要逼我，我做什么事情你总会突然出现阻拦我，我感觉自己在你面前完全无所遁形。”
“我不是你的玩物你的附属品，你凭什么一点自由都不给我，我说了我现在脑子很乱听不进去你的话，你还要逼我。”
“你如果真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你没有对我施法解除孟婆汤的效果的话，你怎么就不能等我真的冷静下来再说。”
她越说越委屈，明眸中情不自禁开始凝聚水汽，她赶紧抬手拭去干净不想让它凝成珍珠掉落。
夜长玦见状心疼不已，他不再步步紧逼，“我不清楚你关于所谓对不起你的事的标准是什么，我只希望如果你真因为孟婆汤想起曾经往事，不管对此是何情绪，都至少先听一听我的解释。”
他语调莫名惆怅，夹杂着复杂万千的情绪，“阿漓，曾经恩怨种种，不是一句对错就可定论。”
他瞧着浅漓眼尾要坠不坠的泪滴，很想伸手将它拂去，但见浅漓对他一脸抗拒，便忍住这个念头，往外走准备离开。
他走得极为缓慢，走至门口处脚步又停顿，“我给你三日的冷静时间，如果最终你还是没想起往事，非要知道的话，可以回仙域来找我，我会考虑让你全部记起来。”他言罢不再逗留直接瞬移离开。
浅漓仿佛力竭般瘫坐到地上，她不理解，如果她被封存的记忆不是龟婆婆的死跟夜长玦有关，更不是他有旧人，到底会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慎重。
她认为只有这两件事才会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与原谅，他自己也已经猜到，为何还是不太情愿她想起曾经。
这让她对曾经越发好奇之余也不禁变得犹豫，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回忆带来的冲击。
她纠结片刻后决定顺其自然，三日后孟婆汤能生效最好，即便没有生效，她也不会通过夜长玦去恢复记忆，只等她内心能再强大到不畏惧任何事再想办法。
她定下主意便不想再待在北溟，转回魔族王宫，打算三日后再回仙域。
待在书房里正烦闷间淑尤前来找她，说今日是冥王寿宴，差人送来请柬，以往都是慕枫出席各种宴会，可此次慕枫声称有事抽不开身，素霓也找借口推辞，赤渊又在闭关，她向来不擅长交际甚少出席这种场合，一时间倒无人可赴宴。
但听说仙域不仅天帝出席，就连夜长玦也提早就前去冥界，魔族只派臣子去的话难免让冥界觉得轻视。
浅漓听完她的话立刻认为是夜长玦去冥界后孟婆向他主动坦白今日给过她这事，所以他才会突然跑去北溟想阻止她喝下孟婆汤。
她当即决定去冥界找孟婆算账，便说道：“我以魔族公主身份前去赴宴，你不必烦心此事。”
尽管现在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她还是打算提前过去，梳妆更衣后就直接前去冥界，径直去奈何桥找孟婆，质问她为何要主动跟夜长玦坦白。
孟婆有苦不能言，不住地唉声叹气，“小祖宗，都怪我汤喝多了记性不好，忘记他早就嘱咐过我不许见你，以至于惹出这么多事。”
“我哪有胆子敢直接告诉他，他来这奈何桥边一站我就犯怵，问我可否给过魔族往生花，我下意识否认，他立刻认定我说谎，要我说实话就恕我的罪，我如何还敢隐瞒。”
浅漓这才作罢，又问：“那你的汤我喝完怎么没有半点效果？”
这话孟婆却是不信，有些生气自己的手艺被质疑，反驳道：“绝不可能没有效果，必定是你喝得太少或者是还没生效。”
浅漓还是质疑，“一葫芦的量我都快喝完了还少么，生效这么慢，那其他人喝完怎么就能立竿见影。”
孟婆也仍旧不认为自己的汤有问题，“我这汤熬了数万年也没人说不行，你可别带头坏我名声，兴许是你体质特殊比其他人生效要的时间久，再等等便是。”
她这么信誓旦旦，浅漓也不好得再多言，姑且作罢先去宴会上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