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浅漓握着素霓的传音镜等候快一个时辰也没收到孟婆的回音。
她于是用自己的声音传音，说明自己不方便去冥界，再次郑重请孟婆前来魔族。
这次孟婆不过数息就回道：“敢问您以什么身份找我？”
“若是魔族公主，我立刻过去，神君夫人的话，我很忙，恕难从命。”
她拒绝得直接，让浅漓颇感无语，心想要找她说的事用什么身份都可以，便说：“请您来魔族，当然是魔族公主的身份。”
那端孟婆不再说话，但果然很快就前来魔族，虽然浑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不见面目，却又明晃晃地用拜帖方式让人通报。
一时间倒让浅漓分不清她究竟是想让别人知道她来魔族还是想隐藏行踪。
稍作犹豫还是决定尽量不张扬，就在素霓这儿接见她。
落座后孟婆就直接问道：“公主有何事找我？”
浅漓也不拐弯抹角，笑道：“你的汤再给我一碗，对此有任何要求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
孟婆闻言竟突然生气，手中拐杖将地板戳得咚咚响，“撒谎精，肯定是神君夫人要汤，不是魔族公主要，你骗我来，以后绝不会再上你的当。”
她言罢起身就要走，浅漓赶紧跟着站起来去拦她，“您别急呀，听我把话说完。”
孟婆怒哼，“我不听，指定没好话，上次给你汤都让我提心吊胆至今，我不会再给你的。”
浅漓觉着她的反应实在奇怪，赶紧抓住她手臂不让她走，追问道：“提心吊胆？”
“你的汤又不是什么禁物，每日在奈何桥上不知得送出去多少碗，何止于给我一碗就让你提心吊胆。”
“还是说你的汤就是独独不能给我，这背后有什么隐秘，你得跟我说清楚。”
孟婆意识到自己心急说漏嘴，不禁满脸懊悔，“你别为难老婆子，不是我小气舍不得，而是如果让神君知道了我真担不起罪责。”
这话越发让浅漓迷惑不解，她要孟婆汤跟夜长玦能有什么关系。
她想起在奈何桥时孟婆说万年前见过她跟夜长玦这事，又问道：“好婆婆，万事有我兜底，你尽管放心不必担忧。”
“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是何年何月见到我跟神君同去的冥界。”
孟婆连连摆手，“没看见过，想必是我记错人了。”
她的前言不搭后语成功激怒浅漓，冷声道：“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反悔誓言立刻将你给过我汤的事告诉神君，我倒要看看，他是否真的会怪罪于你。”
她言罢直接拿出传音镜，找到夜长玦画像点开，“夫君……”
话说至一半，孟婆急忙来抢她的传音镜，“老婆子定是造过孽才惹到你，要汤给你就是了，但事先说好这是最后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给。”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葫芦递给浅漓，“小祖宗，可以消停了吗？”
浅漓并不去接葫芦，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晚了，我可当不起您的祖宗，您今日不把话说明白，我实在难以罢休。”
她搀扶着孟婆强行坐回椅子上，“您相信我，别有任何顾虑，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绝对不会让您被他人为难。”
“甚至从此以后我尊您为长辈，您永远是魔族的座上宾。”
她见孟婆还是犹豫，话锋一转威胁道：“你已经说漏嘴，就算今日不告诉我，我以后也会去奈何桥边缠着你直到你说出来为止。”
“到时候事情闹大，我的任何猜测都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猜神君会信我还是信你。”
孟婆沉默快一盏茶时间，将葫芦再次递给她，“你想知道什么事，自己喝下我的汤就会明白。”
浅漓仍旧不接葫芦，疑问道：“此话当真？”
孟婆双眼紧闭数息又睁开，轻叹一声，“上次是我记错了，我看见你跟神君去冥界是三千五百年前左右的事情，不是万年前。”
她见浅漓一脸狐疑，便继续解释：“我每日熬汤总得先尝尝咸淡，因此我记性不是很好，记岔时间是常有的事，你不信便罢。”
浅漓想起夜长玦不止一次信誓旦旦保证他没有任何旧人，她便对孟婆的话信至八成，这才伸手接过葫芦，打开盖子放在鼻间轻嗅，倒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孟婆怕她立刻就喝下，赶紧阻止道：“并非我不相信你，在神君面前你还是声称是你逼我给的汤为好，他要是发怒你可一定得把我择干净。”
浅漓毫不犹豫点头，“放心吧，我绝不会连累你，你今日帮我此忙，需要我做何事报答尽管直言。”
孟婆一点也不觉得放心，再次叮嘱，“祖宗，你别连累到我就是最好的报答，这汤你最好想清楚再喝，如果没有必要我劝你别喝。”
她略显浑浊的眸子里的担忧越发深厚，但已经不是担忧自己会有麻烦，竟好像是在担忧浅漓。
这让浅漓觉得很意外，思忖一会还是问道：“您可否给我点提示，您的汤跟神君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孟婆重重叹息一声，“你别想再从我口中套出任何话，兴许只是我自己对神君敬畏，认定他会因为此事怪我罢了。”
她不愿再多说，迅速转移话题，“总之你自己考虑清楚再喝，因此导致的任何后果我不承担。”
她说完便起身，“汤已经给你，该说的话我也说尽，可否让我离开了？”
“老婆子每日熬汤可是忙得很，不像你们年轻人，总有大把时间来纠结感情，今日要遗忘，明日又要想起，也不嫌折腾。”
她见浅漓不再出言阻拦她，只是神情略显呆滞，显然在思考她的话。
她便趁机悄悄往外走，走至大殿门口就瞬移溜没了影。
浅漓定定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琢磨她话里的深意，心想难道是自己从前去冥界喝过孟婆汤，刻意遗忘过什么记忆。
若是果真如孟婆所说是三千五百年前她去过冥界，那便是她五百岁左右的时候。
那时她早已经离开北溟，日夜都在魔君们的监视下，怎么会让她前去冥界，还是跟夜长玦一起。
她完全想不明白，便去后殿找刻意避开她跟孟婆谈话的素霓，询问素霓可否记得她有没有去过冥界。
素霓听完她的话都不曾有犹豫的回想就回答道：“魔族跟冥界甚少有交集，我们都很少去冥界，怎么可能会让你去。”
“别说冥界，在你离开北溟直至嫁到仙域的这段时间，你连魔族王宫都没有踏出过半步。”
这些话让浅漓的思绪越发凌乱，她本意是想着目前要复活龟婆婆的条件太苛刻，都是针对夜长玦的。
相当于在养她三百年跟她相依为命的亲人，和在与她夫妻三千年，最近感情也渐渐深厚起来的夫君之间必须做出取舍。
原本她是真的很难做出决定，但昨日夜长玦在水晶宫里跟她说的那番话，她忽然之间就明白该怎么做。
她打算利用孟婆汤将关于龟婆婆的记忆暂时封存，等她努力修炼一万年，修为能达到无视天道的地步时再恢复记忆，靠自己的本事去复活龟婆婆。
如此一来她就不用再纠结为难要跟夜长玦和离。
谁曾想现在的情况是她很有可能已经喝过孟婆汤封存过记忆，这一时半会的不确定这件事真假与否，她还真不敢再喝。
她见问素霓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便琢磨着是否回仙域去问夜长玦。
可孟婆如此惧怕被夜长玦知道给了她孟婆汤，如果她去找他，也不一定能问出实情，相反极有可能还会被他把孟婆汤抢走。
浅漓于是暂且打消回去找他的念头，打算先想看看是否能有什么恢复记忆的办法。
若是她果真有记忆被封存，那么等记忆恢复，想必她自然会知道该如何做。
她想事情想得太过入神，让一旁的素霓不禁担忧起来，赶紧轻拽她衣袖，“阿漓，你突然找孟婆做什么？
“为何突然问是否去过冥界，去没去过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
浅漓回神看她，眉头渐渐拧起，“孟婆刚刚说的话让我怀疑我的记忆被封存过，你可知道有什么能让记忆恢复的办法。”
素霓闻言面露惊讶，又觉得为难，“如果是被人为封存，据我所知修为不高过此人的话很难恢复。”
浅漓瞬间觉得她的记忆八成是夜长玦封存的，那么除了他愿意解除封印，这天地间还真没什么人能帮她恢复记忆。
她难免觉得灰心，目光又看向还紧紧握在手中的葫芦，思索许久后突然灵光一闪。
孟婆汤是让人消除记忆的，那在记忆本来就被消除的情况下，再喝下孟婆汤，说不定以毒攻毒就能恢复记忆。
怪不得刚刚孟婆说只要她喝下汤就能明白想知道的一切。
孟婆的意思肯定跟她想的一样，孟婆汤的解药就是再喝一碗孟婆汤。
浅漓当即激动万分，随意找个借口说有事敷衍素霓，带着孟婆汤准备找个安全的地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