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主仆情深
只可惜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肯放低姿态，皇帝却不肯遂她的愿。
已经做出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更改，更何况他早就对太后勾结前朝重臣的事情有所不满。
能借此机会磨磨太后在前朝的爪子，何乐而不为呢！
“皇额娘，儿臣自然是孝顺的。可，不是您主动让讷亲他们在前朝进言，想让恒媞妹妹嫁到科尔沁去的吗？”
“怎么如今，又像是朕强逼了您似的？如此言行相悖，可不像是您平日里的作风啊……”
“皇帝，你当真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哀家已经远嫁了恒娖，如今只想留住恒媞在身边也不行吗？！”
“你不要忘了，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少不了哀家和钮祜禄氏的扶持！”
看着皇帝对她的话无动于衷、毫不理睬，太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一样，甚至不惜搬出当年扶皇帝坐上龙椅的事情来威胁。
“皇额娘，如今的结果，不都是您自己求来的吗？您放心，恒媞是朕的亲妹妹，她的婚事，朕肯定会办的风风光光……”
“朕前朝还有事，先告退了！”
听到太后提到当年的事，皇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撂下这句话起身就走，丝毫没有顾及太后的意思。
圆明园的初见仿佛还在眼前，可稚嫩的孩童已经成长为了现在心机深沉的帝王……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太后无力的瘫倒在坐榻上，整个人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岁。
“福珈，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哀家的好儿子！哀家真是后悔啊，当年……”
“太后！”
听着主子的话渐渐变了味道，福珈急忙出声制止了她，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太后，您福泽深厚，有您当公主的靠山，公主在科尔沁必不会受委屈……”
结局既定，即便福珈想说些什么安慰太后，也只能从这方面开口。
“恒媞，哀家的女儿……”
想到曾经依偎在自己膝下的两个女儿，太后的心中涌上一股无尽的哀愁。
不过很快，这份哀愁就转变成了对如懿的恨，太后将整件事都怪在了她身上。
“福珈，去，找娴贵妃来！哀家要好好谢谢她给出的这个主意！”
“是……”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在娴贵妃头上，毕竟当初太后也是认可这个主意的。
可瞧见太后泛着无边寒意的眸子，福珈还是咽下了要到嘴边的话，匆匆行了个礼就去找了娴贵妃。
“咳咳！咳！”
等到如懿在惢心的搀扶下姗姗来迟时，满屋里已经全是太后呼出的烟雾，呛得她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可就是这两声咳嗽，彻底点燃了太后心中的怒火，她将手中的白玉烟斗重重的搁在一边，语气中满是不善。
“如懿，娴贵妃！皇帝已经决定让恒媞去和亲这件事，想必你也有所听闻。怎么，你不打算给哀家个解释吗？！”
“太后恕罪，臣妾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臣妾是无心之失啊！”
知道自己没有辩解的余地，如懿干脆利落的沉下了双膝，力证自己的无辜。
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她怎么也想不到富察氏族居然没有上钩。看今天太后的样子，想来自己是免不了这一顿罚了……
其实她的思路并没有问题，在前世，这个法子的确成功了。
可今生不一样的是，七阿哥并没有因痘疫去世，富察氏族最大的倚仗还活的好好的，他们自然不敢将皇后得罪死了。
而皇后如今儿女双全，气势如日中天，更不可能主动放弃和敬公主。
两相影响下，如懿的打算自然落了空。
“你倒是认得利索，恕罪？！你要哀家如何恕你的罪？”
“是你出的主意，让哀家知会朝臣许嫁恒媞，可如今，这件事却成了皇帝手中的把柄。”
“事到如今，哀家只能自己送女儿远嫁。如懿，你可真是聪慧啊，啊？！”
说到动气之处，太后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拿起手边的茶盏就摔在了如懿身上，那身浅紫绣牡丹纹的衣裙瞬间洇出难看的痕迹。
“主儿！”
太后的动作太快，等惢心回过神之时，就只看见碎了一地的瓷片，和如懿被烫红的双手。
她不由得惊呼出声，伸手想为如懿擦拭身上的水渍，没想到正好撞在了太后的枪口上。
“放肆！哀家在和娴贵妃说话，哪有你一个奴婢插嘴的份儿，福珈！”
“奴婢明白。”
看着仍旧一脸懵懂的惢心，福珈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轻轻鼓了两下掌，就有两个面相不善的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一人按住惢心的一边肩膀，强迫她跪在了那堆碎瓷片上。
“啊——唔！”
肌肤被划破的痛楚让惢心难以抑制的叫出了声，下一刻，她的嘴就被两个嬷嬷眼疾手快的捂住。
“太后，惢心她不是故意的，您……”
看见惢心受罚，如懿淡然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痕，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侍女，她下意识的就想向太后求情。
“如懿，哀家可还没说原谅你，她是在替你受罚。你若是执意为她求情，那这份痛，可就要落在你身上了，你可想清楚了……”
仿佛已经洞悉了如懿心中所想一般，太后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眼神充满深意地审视着她，带着几分淡淡的警告意味。
看见惢心膝盖下渗出的血迹，如懿咬了咬唇，还是决定赌一把，赌太后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处罚自己这个贵妃。
“太后，惢心有错，是臣妾教导无方，请您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过她吧。若您执意责罚，臣妾愿意同罪……”
“好啊，你们主仆情深，哀家不能不满足，福珈，没听见娴贵妃的话吗？！”
太后心思缜密、城府颇深，在这尔虞我诈的深宫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如懿那点小心思根本就瞒不过她。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顺水推舟，假装要成全如懿主仆之间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