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母子
“放肆！璟瑟是本宫的女儿，即便是要出嫁，也应该由皇上和本宫做决定。”
“她虽位至贵妃，但不过是个妾室。璟瑟的婚嫁大事，岂是她可以随意置喙的！”
“还跑去为太后出谋划策，是想用太后的威势来压制本宫吗？！”
从潜邸开始，皇后就一直对娴贵妃的存在如鲠在喉，总觉得她觊觎自己的凤位。
如今知道她敢竟然插手自己女儿的婚事，更是怒火中烧，言语之间对娴贵妃多有贬低。
另一边，和敬公主在听到卫嬿婉的话后，表情变得更加委屈，似乎已经看见了往后在科尔沁的日子。
“皇额娘，娴贵妃她欺人太甚！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看着和敬公主眼中溢出的泪水，皇后不禁感到心如刀绞，她如珠似宝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怎么舍得让她远嫁。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握住了和敬公主的手。
在感受到了手中传来的微弱颤抖后，她转头看向了卫嬿婉，眼神中带着威胁之意。
“本宫与娴贵妃之间的恩怨暂且不提，你巴巴的跑来告诉本宫这件事，肯定也不是单纯的好心，有什么主意就赶快说出来吧！”
打开天窗说亮话，见皇后这么干脆利落，卫嬿婉轻笑着回答道：
“嫔妾不过是个贵人，能有什么好主意。只是事关公主，难免想要提醒皇后娘娘一句。”
“您自然是不会为了利益将公主远嫁，可富察氏族却不一定。到时候万一他们真的中了娴贵妃的计，您确定能顶得住娘家的施压吗？！”
“本宫自然……”
闻言，皇后皱起了眉，下意识的想要相信自己的族人，可看到卫嬿婉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她还是沉默了。
这些年来，她为维持富察氏的荣耀耗尽了心力，自然知道家族是什么情况。
这样大的一口肥肉在眼前，族人一定会动心！
到时候自己难免要在母女亲情和家族荣耀之间抉择，陷入两难境地……
看到皇后陷入沉思，卫嬿婉也不急着打断她，端起一旁的茶盏，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盏内漂浮的茶叶。
思虑良久，终究是爱护女儿的心思在脑海中占了上风，皇后抿了抿唇，脸上透露出决绝之意。
“别再卖关子了，你只说，本宫要怎么做才能保住璟瑟。”
见状，卫嬿婉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本来以为还要费一番功夫让皇后相信自己，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堂堂大清皇后，竟然主动向小小贵人求谋问策，看来富察琅嬅是真的在乎这个女儿啊！
不过既然她肯开口问，自己自然也不能让她失望……
“娘娘，有七阿哥在，富察氏族何必在乎那点儿利益呢，您说是不是？”
“只要您能让傅恒大人相信，中宫嫡子的地位屹立不倒，不需要和敬公主远嫁来维持，就行了……”
对啊，有七弟在，富察氏在朝中的地位就稳如泰山，哪里还会需要自己远嫁科尔沁呢？！
仔细琢磨着卫嬿婉话中的深意，和敬公主的眼睛一点点的亮了起来，满脸期待的看向皇后。
“你的意思本宫明白了，本宫会说服族人们的……”
将卫嬿婉的意思领会了个大概，皇后满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刚说完话就对上和敬公主亮晶晶的眼神，不由哑然失笑。
“璟瑟，你放心，皇额娘就算拼尽全力，也要留住你在身边！”
“皇额娘……”
见皇后如此坚定的选择自己，璟瑟一脸感动的依偎在了她怀里，乖巧异常。
识相的没有打扰母女之间的温情时刻，卫嬿婉起身悄悄告退。
在踏出殿门的那一瞬间，她听见了身后皇后的声音：
“本宫答应你。恒媞长公主出嫁后，本宫会向皇上请旨，晋你为嫔位！”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此行的最终目的已然达成，卫嬿婉唇角上扬成一个精致的弧度，满身轻松的走出了皇后的宫中。
诸事皆定，只待君入局！
自从那日见了舒嫔之后，没过几天，朝中太后一系的大臣们都齐齐改了口风，极力劝谏恒媞长公主远嫁，倒是让皇帝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后的弟弟富察傅恒也请旨求见，希望他能怜惜皇后慈母之心，不要将和敬公主远嫁。
多重影响之下，他那颗本来就不坚定的心自然慢慢向璟瑟倾斜。
另一边，太后听着前朝的消息，知道富察氏族并没有上当，更是心急如焚，一天三次的让福珈来请，总算是把皇帝叫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信佛的缘故，太后的殿里点了浓浓的檀香。
要是在里面待久了，适应了还好。可要是外面的人突然进去，就会被香味呛的鼻子发痒。
很明显，今天的皇帝就是后者。
甫一踏进殿门，他的脸色就有一瞬间的僵硬，要不是顾及面子，恐怕早就喷嚏连天了。
等到他请完安落座，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太后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就差明摆着说他不孝了。
“皇帝，你前朝事忙，哀家知道。可你自己算算，有多少日子没有来看过哀家了？怎么，你竟然忙到连这点时间都没有了？”
就算是寻常人，被这么训斥，心里都会有几分不悦。
何况皇帝贵为天子，万万人之上，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气，他的面色当即就阴沉了下去。
“皇额娘，儿臣这些日子为和亲之事头疼不已。幸得您体恤，主动提出将恒媞妹妹嫁给科尔沁，了了儿臣一桩心事。”
“等恒媞出嫁，皇额娘身边无人陪伴的时候，儿臣自然会侍奉膝下……”
“皇帝，你！”
这话无疑是在戳太后的心窝子，可事确实是她做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多不好受，她如今算是知道了。
事到如今，一味的强硬已经没有用了。
意识到这一点，这个高傲了半生的人，第一次为自己的女儿低了头。
她强迫自己软下了态度，尽力让语气显得和善：
“皇帝，你一向孝顺，自然舍不得让你额娘伤心，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