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声东击西
众目睽睽之下，猴儿手里捧着的金桃便“哐当”一声，砸落在地，滚落出去。
咕噜咕噜滚到了亭边站立的大孙女婿脚边。
只见这位孙女婿脸色微变，暗暗看了一眼太尉的脸色。
果然见太尉脸色微沉，他连忙弯腰去拾金桃。
刚想把金桃双手捧上，起身的动作却突然一顿；
然后全身猛然一震，口吐鲜血，两眼翻白，抽搐着，直直便往地上倒去。
“嘭”，身躯倒地的同时，只见他全身皮肉炸开，血肉横飞。
只一眨眼功夫，身上皮开肉绽，爬出千万只白色和黑色的肉虫。
很快衣衫里，血肉稀碎横流，只剩一具白骨。
从他体内爬出的肉虫，四处飞窜，飞快地往亭内及亭外众人身上爬去。
众人眼看变故突生，正欲呕吐，却见肉虫飞快爬来，乱糟糟惊恐大叫，你推我搡。
有跌倒的，有被踩踏的，有高声尖叫的，有哭喊着往外狂奔而逃的。
亭内众人更是惊慌不已。
但因人多亭内窄小，一时之间更是尖叫声，跌倒声，金盘碗盏落地的声音络绎不绝。
“老太君，老太君”，一声尖叫冲破亭顶，惊恐异常。
原来是老太君已然吓得晕倒在地。
她的儿女孙子孙女们谁也顾不得她，纷纷往外拥挤，不断跌倒；
一个个趴在同胞手足跌倒的身躯上，互相踩踏着，拼命往外爬。
“哼，这就是你沾沾自喜的人丁兴旺，一群猪猡，生的再多，有什么用？”
卫瑗冷眼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痛快不已。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不要踩到老太君。”
“三小姐，三小姐，快，快，快叫大夫，三小姐流血啦；
不要，不能踩三小姐的肚子，三小姐有孕在身。”
不知道是哪个丫鬟，惊恐地护着贾毓贞，口里已经顾不得分辨自己到底喊出了什么。
卫瑗看见纷纷外逃的宾客听见这一嗓子，步伐明显地一顿；而后更加惊恐地往外推搡着逃命去了。
显然大家已经听见这个石破天惊的大秘密，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此刻惊慌逃出亭子的太尉大人，正慌不择路，一脚踢到一个巨大的盆景上；
连人带盆摔倒在地，手掌被划得鲜血直流；
也顾不上他的老娘和女儿，头也不回、连滚带爬地往花园外逃去。
“看你们这下要怎么逼婚？”
卫瑗看戏到此处，已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门前再也不见早上那番欢乐繁荣景象。
只见各家急匆匆地逃出太尉府大门，连宝马香與也顾不上；
径直往街上跑去，只求快快远离太尉府。
谁也没注意到太傅家大公子的行踪。
消息很快传进宫里。
“太尉府寿筵出事——”
“老太君昏迷不醒——”
“三小姐胎儿不保——”
“太尉府内乱作一团，无人主事——”
坏消息纷至沓来。
太后再也坐不住，急匆匆地摆驾出宫，回太尉府去了。
在她出宫的同时，甘草也来到章德殿。
章德殿内，只有皇帝和身边的一名近侍，显然已经做好了解毒的准备。
甘草从玉瓶里，倒出一枚白色药丸。
只见药丸温润如玉，细腻如脂，散发着淡淡的光泽，柔和而梦幻。
一股冷香扑面而来，如同晨露一般清新自然。
皇帝哥哥微笑着拈起药丸，拿到鼻端，深深地嗅了一下，顿觉沁人心脾。
他笑着对甘草道：
“以往你固本培元的药丸做得像糖果一样清甜甘美，已是厉害；
怎么这以毒攻毒的毒药，你也做得如同仙丹一样？”
“那些苦涩难看的普通之物，怎么配得上皇帝哥哥你这神仙般的人儿”。
没有外人在，甘草一改往日木讷呆傻的模样，娇俏而自信地回答道：
“无论是什么药，只要是皇帝哥哥要用的，都必须美味，必须好闻，必须好看。
这是我的原则。”
皇帝宠溺地看着甘草撒娇，微笑着拿过茶杯便要服药。
“皇帝哥哥，等一下。”
甘草拦着，神情变得担忧无比地看着皇帝哥哥：
“皇帝哥哥，这次用药非同小可”，她顿住；
“毕竟是用剧毒之物以毒攻毒，虽说我已经用多种毒物，尽力中和毒性；
但毕竟从无人用过此药，你所中之毒又极其狠辣”；
“万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性，她说不下去了。
她双手抓住皇帝哥哥的袖子，越攥越紧。
眼睛直直看着皇帝哥哥神仙般的容颜。
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真有万一，如果真有万一——
哪怕天塌下来，世界毁灭，都不比这个让人难以接受。
事到临头，毕竟事关皇帝哥哥的性命，无论她之前有多么自信，此刻她还是退缩了。
她双唇颤抖，拼命摇头，眼泪夺眶而出。
“不用担心，皇帝哥哥这十年有你陪伴，已经很幸运”。
皇帝哥哥扶住她的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他眷恋地看着她的眉眼：
“我还要继续看着你成婚生子，看着你在我创造的盛世里幸福安稳地生活。
我相信老天会继续眷顾我的。”
他眼里的温暖和毫不畏惧，像一束阳光安抚着甘草的恐惧担忧。
为了不让甘草继续煎熬，皇帝果断地吞服下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