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谷
闲逸岛。
这是太傅府上的湖心小岛。
岛上只有一座拱桥与岸边相连，这可是全府的禁地。
从小就只有小姐和她的两个大丫鬟，还有小姐的双胞胎哥哥，卫大公子，以及府里的半个小主子汝南王世子能上岛。
赵淳今天一上岛，就见清露正拿着弹弓，四处巡视树梢呢。
“小清露，你这是干什么呢？”
“嘘”，只见清露迅速地转过身，对他做出噤声的手势。
“怎么啦？”赵淳一脸好奇地用唇语问着清露。
清露一把拽着赵淳的袖子，紧闭着嘴，蹑手蹑脚地远离药房；
然后才站直身体，呼了一口气出来。
赵淳好笑地看着这个俏丫头，压低声音问她：“到底怎么啦？”
“没事”，清露困惑地地说：“就是今天小姐有点怪怪地。”
“怎么怪啦？”赵淳好奇地问。
“小姐今早回院里看见我的时候，一把就抱住我”，清露困惑道，
“我怎么觉得她哭了呢？她可很少哭的啊？”
清露接着说：“还有啊，她休息完，来到药房说让人别打扰她，她需要安静”；
清露摇了摇手里的弹弓，
“我就掏出这把弹弓，说帮她把麻雀儿都赶走，结果她又抱着我，很久才放开，你说奇怪不奇怪？”
“是啊，你说她是不是狐妖上身，要不怎么会多愁善感性情大变了？”
赵淳摸着下巴，天马行空的想象开始上线。
“你才狐妖上身呢！”
清露气得不理这个不靠谱的赵世子，拿着她的弹弓继续巡视去了。
赵淳无聊地拿着树枝逗弄地上忙碌的蚂蚁军团。
“砰”，只听一声巨响，药房的方向，冒出一股浓烟。
门窗都被炸开，一团团黑色的烟雾，从里面翻滚涌出。
“婉儿”“小姐”，赵淳和清露都急急地冲过来。
刚到门前，就见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里面呆愣愣地走出来。
全身漆黑，只剩一双眼睛还有点眼白可以看见。
头发像麻花一样咋呼着，身上的衣服已经一缕一缕地如芦苇一样在风中招展。
“婉儿”，“婉儿”，“你没事吧？”赵淳急得围着她团团转。
半晌，黑影才像回了魂，哑着声音说：“没事”。
赵淳见她没缺胳膊，没缺腿，还能回答他，终于放了心。
再仔细一看她，就忍不住了，“哈哈哈哈”，他笑得直打跌。
这简直比他昨天的刺猬造型要可笑一万倍，够他笑一整年的了。
“哼”，卫婉儿翻了一个白眼，手里弹出一粒药丸，“哧溜”就滑进了赵淳正张口大笑的嘴里。
赵淳的笑僵冻在脸上，赶紧用手卡着脖子，使劲往外咳；
可哪里容他挣扎，还没等他咳出第二声，赵淳就开始浑身挠痒痒，
“你给我吃的什么呀，怎么这么痒？”
“哼，好受的还在后面呢，你就好好享受吧”。
卫婉儿也不理她，径直往前走去，边走边说：
“本姑娘要去泡一个史上最长的桃花香浴去了。”
“哎，别走啊，”
赵淳还没追出两步，就发现自己奔跑的动作开始变形；
双手不由自主地往前平举，一只腿向后曲起，一只腿单脚不受控制地往前蹦；
边蹦，还边“咯，咯，咯”地打鸣、叫着。
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努力想闭紧嘴巴，试图用手去捂嘴巴；
却无能为力，只能一声声发出响亮的打鸣声。
清露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赵淳可怜巴巴地追着卫婉儿，边蹦边求着。
“咯，咯——”，
“好婉儿——”，
“咯——”，
“我不笑了——”，
“咯，咯，——”，
“天下最好的婉儿，咯——”，
“咯，饶了我吧——”
“哼”，卫婉儿满脸黑梭梭，斜睨着他时，通身漆黑只见眼白，
“你说，到底谁好笑？”
赵淳想笑又只好憋住：“咯，我好笑，咯——”，
“咯，快给我解药——”
“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敢笑话我，就不是鸡，而是别的了。”
卫婉儿昂起下巴，扔给他一粒药丸。
赵淳连忙接住，赶紧吞了下去，这才止住了打鸣声，也不跳了。
“走，清露，洗浴去，今天我要用桃花香膏。”
“好嘞，小姐。”
主仆二人缓缓离去，只留下可怜的赵世子在风中凌乱。
过了一会，只见一身男装的卫瑗走出来，赵淳幽怨地看着他。
卫瑗理了理身上的男装，对他说：“走”。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说完进了旁边一间屋子，拿了一个通体碧绿、精致雕花的竹筒出来。
“咦，你拿小碧儿做什么？”赵淳边问，便往后缩了一步。
卫瑗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说：“小碧儿又不屑于理你，你怕什么？”
“我从小就怕这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你别去了。”
“算了，我还是去吧。”
两人斗着嘴来到前院。
日常跟着卫瑗的小厮飞泉已经等候在道旁，禀告道：“公子，已经准备妥当了。”
卫瑗点点头，出门跨马而去，赵淳和飞泉紧跟在后。
他们来到京中一处热闹的酒楼，走入包厢，久久不见出来。
没人注意，早有两个面目普通的书生，从酒楼另一侧出门，骑马往城外而去。
二人来到京外一处山坳，此处人迹罕至，游人难寻。
卫瑗将马拴好，往四周望了望。
目之所及，群山环绕，山峦叠嶂，秋色缤纷。
离此不远处有一悬崖，崖下是一深谷，离崖顶约有百米之高。
隐约可见谷底密林遍布，远处似有飞泉流瀑的声音传来。
卫瑗将碧绿雕花竹筒取出来，拔开封塞，往地上一斜。
从里面闪出一道绿光，落到地上，轻悄无声。
原来是一条通体碧绿，细如手指，长不过尺的碧蛇。
卫瑗对它说道：“去吧”。
小碧儿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卫瑗掏出一副北海鱼皮手套戴上，在悬崖周围四处查看起来。
“乐安”，赵淳疑惑地转了一个圈：“奇怪，这里除了水声，怎么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
卫瑗蹲在悬崖边上，手里捏着一小撮泥土，看着地上的草木痕迹，若有所思道：
“这里不光没有鸟鸣，连走兽和虫蚁都没有。”
赵淳紧走两步，来到卫瑗身旁，警戒起来。
卫瑗好笑地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这里没有危险。”
一抬下巴，看着下面：“呶，危险在崖下。听过死亡谷吗？就在这下面”。
赵淳立马挡在卫瑗前面，侧身把卫瑗往后推，眼睛瞄都不敢瞄下面一眼，
“那你还离悬崖那么近？你来这里干什么？没听过死亡谷有去无回的传闻吗？”
“那你说为什么死亡谷有去无回啊？”卫瑗问他。
“那谁知道啊？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啊？”
赵淳摸着竖起的汗毛，眼神害怕地四处躲闪。
“嘭”，赵淳的脑门被狠狠一弹，“脑子是好东西，麻烦你用起来。”
卫瑗翻了个白眼给他。
“京畿附近，能有去无回，又不是皇家禁地的地方，那很有可能是有剧毒之物存在；
而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剧毒。”
一会儿，只见小碧儿闪出悬崖，回到卫瑗平摊的手心。
卫瑗点了点它的翘起的三角小头，对它夸赞道：“干的不错”。
小碧儿这才傲娇地躺下来，蜷成一团，闭上眼，休息起来。
卫瑗捧起它，仔细地闻了闻，手指在它身上抹了抹，捻了捻；
卫瑗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随即掏出一瓶药水，抹在了小碧儿的身上。
看来这死亡谷并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