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图谋不轨
太傅缓缓重新坐回书案后，沉思。
卫婉儿也不敢打扰他，站立在窗前，看着幽暗深远的夜空，她心里暗暗发誓：
最黑暗绝望的时刻，她已经经历过，如今不管前路如何凶险，她只管一关一关地去闯就行。
她身后的书房内，沉寂压抑，只有案头的烛光是黑暗里唯一的微光，明明灭灭。
良久，太傅抬头对女儿说：
“10多年来，他们都只敢暗暗下毒，徐徐图之；
这次这么急躁，肯定是与最近朝堂上，让皇帝亲政的呼声越来越高有关。”
“他们想干什么？”卫婉儿急切的问道。
“哼，他们想干什么？”太傅冷哼一声，“无非是想继续把持朝政！”
“什么意思？”卫婉儿低头思索，一时没想明白。
“难道？难道他们想3个月后谋反篡位？”
她惊到，猛地抬头看向父亲。
“3个月的时间，如果起兵谋反的话，他们应该来不及”，太傅缓缓摇头：
“虽说贾太尉手握重权，目前他就算在北军里有所渗透，但是还到不了能控制北军的地步；
而南军还是忠于先帝忠于皇帝的。”
“既不在兵事，那就危在宫闱之内？”卫婉儿似乎抓到点什么？
“他们想让皇帝哥哥娶贾家女儿，所以下毒威胁？”她猜想到。
“不，不会这么简单。”她又摇摇头否定自己；
“因为，就算是皇后是贾家女儿，也不能改变，大婚后就要亲政的局面。”
“大婚，又不能亲政？”卫婉儿喃喃自语，她好像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
她惊恐地看着父亲，想要得到否定，可是，只见太傅对她点了点头。
“这，这， 这，我要去杀了他们！”
她急得在屋里团团乱转，“绝不能，绝不能娶那个毒妇！”
“爹，爹”，只见她着急地一把拽住太傅的袖子，有些方寸大乱。
太傅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慌，别慌，坐下来，冷静点。”
她一屁股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用力地捶了书案一下，震得书案上的笔砚一跳。
“他们怎么能保证，大婚后，皇后就能有子嗣的？”
卫婉儿身体前倾，急切地问她爹爹。
太傅叹息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女儿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少；
心地又善良正直，哪里能想到那些污秽之事。
“不对”，只见卫婉儿沉思道。
她突然想到：上一世，没有贾皇后，皇帝哥哥直到她身死都一直没有大婚。
反而是真甲鱼在这一年嫁人了，而她嫁人后不到一年就生了孩子；
听人说，她那个孩子虽然早产却十分健康；
她当时还想，果然王八的种与众不同，难道这里有问题？
难道她，她，她，现在就有了身孕？
所以，着急在短时间内大婚；
然后，3个月后，如果皇帝哥哥听话的话，也许就能留一条命到孩子出生。
如果，如果不听话的话，3个月就让皇帝哥哥毒发身亡！
届时皇后肚子里的子嗣，必然让太医指认一定是男胎；
由太后监国，等婴儿出生后，就又是一个傀儡，能让他们再把控10多年！
这是他们最名正言顺的路！
毒妇！！！太狠毒了！！
卫婉儿气得想摔东西，她放下手里父亲亲手倒给她的热茶，四处寻找；
然后跑到旁边的小几上，拿起一个空茶杯，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太傅怕碎瓷伤到女儿，赶紧把女儿一把拉开。
他把女儿按到椅子上，摸了摸女儿的头，教导道：
“婉儿，人心之恶，虽然难测，但万变不离其宗”，
“只要你洞悉他们最终的目的，以终见始，其实万事就非常简单直白。”
他循循善诱：“急躁就容易有疏漏，你冷静下来，再想想。”
卫婉儿在父亲安抚又鼓励的眼光中，重新冷静下来，又开始思索。
也是，关心则乱，而她，不能乱。
半晌，她抬眼，冷静又肯定地对父亲说：“我想明白了。”
她站起身，拿起书桌上的围棋，下了一颗白子在桌案中央，指着这颗白棋说：
“这是他们的目的：继续把控朝政。”
拿起一根毛笔，放在白棋旁边：
“途径有二，其一，兵变谋反，自己称帝，但是时机不成熟；
他们的时间和实力不够，所以此路，暂时不通。”
又拿起一根毛笔，放在白棋另一侧：
“另一条路就是，再扶立一个没有亲政麻烦的皇帝，而这条路的最优选——”
她放下一枚黑子，
“就是皇后诞下贾家的子嗣，不管这个子嗣是不是皇帝哥哥的亲子；
反正他们说是就是，去取代皇帝哥哥。”
说到这里，她恨恨地握紧了拳头，“但是，这是建立在皇帝哥哥同意大婚的情况下”。
良久，她又拿起一颗黑子，用手指狠狠地碾着，似要把这颗棋子捏得粉碎，
“如果，如果皇帝哥哥不同意大婚的话，他们的后手，就是害死皇帝哥哥，另立一个宗室的幼子！”
她紧紧地盯着父亲，
“今天，皇帝哥哥拒绝了贾家的婚事；
那皇帝哥哥肯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一定是做了玉石俱焚的最坏打算！”
“我们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她急迫地看向父亲，哽咽着对父亲说：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一直梦想着做一个好皇帝；
让天下太平，让百姓安居乐业，让百业兴盛，让四海归心，让万邦来朝；
怎么能，怎么能让这些小人给害了？！！”
太傅对她点了点头，肯定地说：
“既然知道了他们想做什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拆招，破敌！别急，孩子。”
卫婉儿，深呼吸几下，然后冷静地思索：
“他们肯定要继续逼婚，怎么办？真甲鱼，贾王八，要怎么解决？”
“另外，宗室那么多，谁在跟他们勾结？”
“虽说兵变可能性小，但是如果万一呢？”
“还有，如果他们等不及这三个月，中途就将皇帝哥哥害死了呢？”
这夜，当太傅父女二人，在为这危如累卵的皇朝，为命运多舛的皇帝焦灼谋划之时；
宫中的贾太后也命人传递出消息到太尉府。
皇帝的寝宫里，没亮一盏灯，黑洞洞，冷飕飕。
皇帝久久地孤身独立在窗前，看着窗外墨一样浓黑的京城天空；
风云不断变幻，波澜诡谲，天上一颗星也没有。
待清晨，卫婉儿走出书房的时候，她虽神色疲惫，但神情坚定。
只见她对着太尉府的方向，冷冷一笑，然后坚定而急促地往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