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服毒自尽
“大人，你说这男子要怎么还？”万事忠几次张口，才嗫嚅道。
“我，我也不知道……”夜明吞吞吐吐，也没有给出明确答复。
“啊，扯远了，谢谢大人听我说故事！”万事忠似是不在意夜明的回答，随后站起身，朝着夜明弯腰行礼致谢。
“对了大人，您是怎样发现下毒的是我？”万事忠也是挑明，告诉夜明自己是凶手。
“那日，你给灾民做完赈灾粥后，就借口离开，但你明明是要准备晚宵，说明你来这里是专门为了这米粥。”
“其次，你离开时大概是午时，也恰好是城西开始施粥的时候，我们的侍卫反应当时有人煽动群众，两地骑马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最后，刚刚你背着满满当当的山货，但昨天却以腿脚不适为由，所以我才怀疑是你。”
“本来，我对你如何在那样短时间内赶到城西很是困惑。我来时问过赵文龙，他说你家境贫寒，不应该有马匹，但听完你说的故事，这点疑虑也解开了。”
夜明一一列举，并阐述一番。
“大人可真是神机妙算！”万事忠听完，并没有慌张，反而是一种平静，意料之中的平静。
“对啊，要是早点事都看不出来，那有人就失望……”
夜明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却被万事忠笑着打断，“大人，有些事知道就行，不必说出来。”
“麻烦大人一件事。”
万事忠边说边伸手进衣带处，一番摸索后，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夜明。
对上夜明满是困惑的目光，释然一笑，缓缓道，“这件事给赵文龙带了不小麻烦，就当是赔偿。”
“这么多？”夜明将银票拿在手中掂量掂量，从小到大，自己还没见过这样大的面额。
“还有他和七七姑娘的喜酒钱，帮我对他说声抱歉，不能喝他喜酒了。”
“另外，我的那筐山货都是顶级的，帮我卖与府史厨后，获得的银子就劳烦大人送与那些死者家属，算是我的私心吧。”
“这么多事？那我帮你，有没有什么报酬？”夜明听到万事忠的话，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涩，却仍然打趣。
万事忠先是一愣，反应过后，谈笑自若道，
“我这五十两是将祖传的白玉绞丝镯当了换与，如是大人不嫌弃，可去城中那家当铺赎回;
大人送与自己心上女子倒也不错。”
随后托着椅子至夜明身旁，顿了顿，低声真挚，建议道，
“大人自己戴也可以，白玉镯子是灵品，和大人那把刀一样，挺不错的。”
“那若是不赎回来，倒有些可惜了。夜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赞同地点点头。
“那现在和我去衙门？”夜明开门见山的说。
“大人，我这样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主事呢？还得再麻烦夜大人差人把我抬出去。”万事忠诚心诚意道。
“你？”
万事忠也只是笑笑，却突然吐了一大口鲜血，脸色煞白，嘴角流出黑红色血液。
夜明刚想上前搀扶，却见他虚弱的站起身，摆摆手，语气断断续续道，“别脏了大人的衣服。”
“要是脏了衣服，就又要麻烦大人，又算是欠大人的了;
这太难还了。”
万事忠稳住摇摇晃晃的身子，艰难压下喉间涌上的鲜血，半眯起眼睛，落寞般开口，“还清了，这下都还清了。”
渐渐的，他眼中最后的一点光亮消散，眼神浑浊死寂;
最终合上眼睛，嘴角却是带着浅浅笑意，仿佛只是睡着般，但又挺直腰板。
夜明恍恍惚惚地看着万事忠，目光微转间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壮;
将五十两银票折好收入袖中，站起身子，将自己茶盏中的一半的茶水均至万事忠茶盏中，随后端起剩余，一饮而尽。
半盏清茶，半醒浮生。
外面不知何时已是下起小雨;连绵细雨，却是那样冰冷刺骨。
夜明推开木门，一众人前前后后围了上来，主管事最先开口道，“大人，是不是都说清了，没事了吧！”
“我就是小忠就是普通人，怎么可能下毒呢……”后话却是朝着一旁的随行侍卫责问。
“大人，你快说说你这个下属！一定要他给小忠道歉。”主管事神采奕奕，大声嚷嚷。
但瞧见夜明此出来后却是一言不发，顿感情况不妙，遂小心问道，“大人，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沉默的氛围使府史厨所有人都意识到什么，只是无人相信。
有时候，沉默比出言解释更让人绝望。
夜明长舒一口气，又恢复往日的威严，话语严肃：“现已查明，万事忠出于私欲，下毒赈灾粥，至使数人死于灾祸，已于申时畏罪服毒自尽。”
话落，顿时引起阵阵议论声。
主管事试图保持冷静，但眼中却闪烁着泪光。
“大人，是不是搞错了？”
“没有，都已经查明，万事忠也已自尽。”
老人的身躯在一瞬间佝偻不少，脚步也变得不稳，踉跄几步，朝着面前众人痛心道，“哎，怎么会怎样？罢了罢了，来两人送小忠最后一程。”
“小赵，和我送送夜大人！”主管事拦着刚要上前的赵文龙，低声吩咐。
夜明对此时府史厨似是赶人的行为也并有没有感到恼火，反而是朝其点点头，表示歉意。
赵文龙搀扶着主事，两人颤颤巍巍地走在最后。
“大人，还请留步。”
闻言，夜明转过身，却瞧见主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这是我们筹集的一点钱，还望您可以给那些死者家属;
如是可能，还望您可以对小忠犯的错……”声音也是越说越小，仿佛连自己也感到是不可能。
老人也不顾长辈脸面，朝夜明一行晚辈，重重磕头。
赵文龙也是在一瞬间跟着主管事跪下。
夜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弯着膝盖，半跪身子，想将其拉起身。
但老人却是极其固执，无论夜明怎样劝说，都是低着头，一动不动。
细雨也不知何时打湿衣襟，显得格外狼狈。
夜明无可奈何，也是不忍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大人，就让小忠好好上路吧！”主事老人用双手捧着筹集的铜钱，高高举过头顶，语气哀求道。
夜明接过铜钱，交与侍卫，许久才开口，“府史厨，万事忠，应未能分辨清山药与白薯茛，至人死亡;
本应由官府择日审判，却应良心愧疚，服毒自尽；此案到此为止，另择万事忠家属进行赔偿。”
“知道了吗？”夜明站直身体，面向众随行侍卫，厉声交代。
“知道了”，众侍卫一致开口回答，声如洪钟。
“多谢各位大人明查。”老人又连磕三个，声音沉闷有力，额头也出现红肿的印记。
此时，天空中的细雨也渐渐停了。
主管事方才借助夜明从地上起身，手指紧紧握住夜明手臂，不停道谢。
夜明从衣袖中取出那站折的整整齐齐的五十两银票递给赵文龙，迎着他那不解的目光，出言解释道，
“对了，这是万事忠给你的，说是给你和七七姑娘的喜酒钱。”
“这……”赵文龙愣在原地，神色复杂，不知如何处理。
最终还是主管事接过银票，塞进赵文龙衣带，似有万千思绪，却是如梦呓般低喃道，“小忠给你的，你就收好，别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还有，万事忠背来的那竹筐山货都是顶尖的，你府史厨就以高于市场的价格收购，多的钱我来给。”
“换来的钱当作赎铜。”夜明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