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识破诡计
“对了,那万事忠什么时候来?”夜明回顾四周,缓缓问道。
“回大人,他是准备晚宵的,大概要待未时,也就是您昨天下午到这的时候差不多。”对于这些平常琐事的安排,那主管事了如指掌,脱口而出。
夜明点点头,继而又道:“嗯,还有一件事,每日的蔬菜粮食都是由蔬监署统一安排吗?”
“非也非也,大人,在明面上这差事由蔬监署全权负责,但在私底下附近居民种的蔬菜,猎户打到的野味我们也收。”
“打扰了,待未时我再过来。”夜明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打算先去衙门了解那几名死者情况。
“那我就在此恭候大人。”听到夜明要离开,主事眸中闪过一丝喜色,恭恭敬敬道。
“嘿,你们猜我今天挖到什么了,一个大灵芝,这下,一家人下个月口粮就不愁喽!”一个厨子打扮的中年男子,抱着竹筐冲向众人,言语激动。
炫耀声吸引了夜明的注意,夜明转身面向身后不远处的主事,好奇道,“这是什么情况?”
“可能是那个厨子挖到大货了,到这里换取银子吧。”
“官府之人也可以参与倒卖?”似是有意问责。
“冤枉啊,大人!”主事听后脸色苍白,背后冒出冷汗;双腿颤抖,跌跌撞撞跑至夜明跟前,径直跪倒在地。
“这里很多人都知道云液郡来了很多难民,而赈灾款不够,便主动提出不要薪水;可是人人都要生活啊!所以就趁有空去附近山上碰碰运气。”
“将挖到的山货卖于府史厨换些银子补贴家用。”
“大人,是我允许的,您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和他们没有关系。”说完,朝着夜明连磕三个响头,额头也因太用力,红彤彤一片。
夜明语调陡然间拔高,声色俱厉道,“嗯,你是该好好罚了!”
听到夜明要惩罚自己,那主事确是先松了一口气,却又耷拉着脑袋,似是认命,眼神黯淡无光,面如死灰。
“等这件事结束,我一定禀告郡守大人,把你干的好事一一道出。”
“让大人给你颁一块牌匾,好好赞颂你这样的好官。”
本来还心存侥幸的主管事,认为夜明只是吓唬吓唬自己,可听到其说要上报郡守,却变得怛然失色,惶惶不安。
但越往后却越发觉这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奖励;
疑惑的抬起头,却是对上夜明那满含深意的笑容;
“大人不要罚我?”那跪在地上的主管怯怯开口,口吻迟疑。
“要,怎么不要?骨头太软了,动不动就跪下,还不起来?”
“哦,哦,多谢大人。”听到夜明言语中的嗔怪之意,主事站直腰板,仿佛连看夜明的眼神都变得犀利。
“嗯,这段时间难民太多了,官府有些应付不来,有劳你们了。”
“但私下收到一定要分辨清楚,这次可能就是将白薯茛当成山药,才酿成灾难。”
夜明郑重告诫道。
“好好干吧!”夜明替他理了理衣襟,又拍拍他身上的灰尘,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
随后,便带着侍卫安安静静离开。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等出了府史厨大门,陈捭阖就急匆匆凑到夜明身旁,用手肘顶了顶夜明,随意地问。
“现在看着就是一起简单的案件。”夜明紧紧衣带,纠结答复道。
“那可以结案了吗?”
“不,这一切显得太寻常,正好大人的赈灾款被劫后,刚刚动用军饷就发生这样的事?像是有人在背后推着我们走。”
“走吧,去殓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夜明理了理思绪,斟酌道。
很快,一行人在陈捭阖的叽叽喳喳中来到官府的殓房。
“进去啊。”夜明掀开门帘,却瞧见陈捭阖站在原地不动,不解道。
“嘿嘿,我就不进去了。”陈捭阖急忙摇手摆头拒绝。
夜明见后,顿时大笑,忍不住好奇审问,“你还怕这个?你不是喜欢挖别人祖坟吗?”
“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吗?昨晚给你拜佛烧香,这要是进去了,不吉利。”
见陈捭阖如此坚持,夜明也只得随着他,自己领着众侍卫走进,但却独留下一名与陈捭阖交好的侍卫,与其谈话解闷。
“大人!”夜明刚刚迈进室内,就有领头令史快步迎了上来。
“有什么发现吗?”
“回大人的话,经过仵作的验尸后,所有身体腹腔中全是赈灾的米粥,而那米粥中存在白署茛。”
“嗯,这些我都知道,还有没有其他发现?”夜明面色如常,也并不惊讶。
“暂时没有了。”
“嗯,好吧,你们继续,如有什么发现就立即上报。”
……
“走来走去,你到底要干什么?”从殓房出来后,夜明便与陈捭阖回到官府后院,前者沿着小路来回踱步,后者则是坐在树荫下眼巴巴看着。
“一定有我没注意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夜明并没有回应陈捭阖,而是自顾自思考着,口中念念有词。
陈捭阖见夜明没有打理自己,小声抱怨道,“亏我还请你喝‘天子笑’,你就这样对我,还不如大牛够朋友。”
“酒,买酒,竹筐……,我想到了。”听到他的碎碎念后,夜明本想呵斥其安静些,却被话中的酒字点醒,激动的大叫一声。
“老陈,你这次可真有大用,今晚不用再烧香拜佛了。”
“走,跟我去地牢。”此时的夜明脚步矫健,神采飞扬。
而陈捭阖却是一头雾水,愣在原地,半晌方才起身,脚步却带些犹疑。
将专属刻章交于看守地牢的侍卫,后在其指示下穿过长长的昏暗走廊,合力推开一扇沉重的石门,云液郡的地牢便出现在眼前。
这似是个与世隔离的另一个世界,阴森,冰冷,恐惧,诡异,凄凉……
巨大的石块砌成的墙壁,不知何处传出的“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充斥在耳边,几盏微弱的油灯摇曳着的火焰是这儿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希望。
“哒,哒哒”,来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是无一囚犯好奇抬头;
在烛光下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铁笼,明明只束缚住他们的行为,却又像是连思维也一同禁锢。
犯人们或将身子蜷缩蹲在角落,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或是盯着从狭小窗户中透过的光线,而那光的温度却是他们此生再也无法触摸的存在。
夜明跟着狱卒一步步走到关押赵文龙的地方。
此时的赵文龙仰着头,呆呆的盯着窗户,口中喃喃着,“都怪我,都怪我……”
狱卒唤了他三声,一次比一次响亮,但却是无所反应。
直到第三声,那狱卒近乎是怒吼,才缓缓转过身。
眼神中满是恐惧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