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林乐遥手执着银匙轻轻搅动:“当家花旦?才签约就这么大的口气啊?”
“他说什么?”她忍不住打断。
江邑浔的背一紧,然后捧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嘴唇上粘上了一层白沫:“嗯。”
邑浔回过神来,正放下杯子,乐遥已经拿起了她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名字:“你居然一直没删?他也没换?”
“你见到他了吗?”林乐遥突然放下了杯子。
房间很大,可是她的行李太少,原本就置办好的家具全都空空地立在屋子里,看上去有一些森然,像是没有灵魂的骨骼。但是没有关系,她可以一点点添置,慢慢地让灵魂注入进去,她想打造成什么样的肉身,就可以注入什么样的灵魂。
那头是片刻的沉默,接着响起一个清清淡淡的嗓音:“明天上午九点,十四楼会议室,准时出席。”
江邑浔一时忘记了回答,风把她的头发轻轻吹动着,那个声音就仿佛随着风悄然探了进来,却又不知道何时又渐渐消散了去。乐遥只看到她的嘴角竟然挂上了一丝微笑,可那微笑却是凉的,瞧不出什么滋味来。
江邑浔直接与郦江电视台签下一纸合约,并且在随即而来的复赛中高调宣布退赛。她回到酒店,办理好退房手续,然后乘电梯到房间。这个房间她回国后一直住着,不过一个礼拜,她就成功找到了留在了这座城市的理由。
但,战场上却没有兵戎相见,因为敌方没有出席。她独自坐在角落里,习惯性地用笔写写画画,频道总监临时出差,是欧朝光主任开的例会,她因为是新人,所以从出镜记者开始做起,她一早就抱了野心,因为信念太坚定,所以什么事都愿意去做,何况是出镜记者,她重操旧业罢了。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起来:“melody,你找到落脚地了吗?”
她也只是笑笑,抬头看向白色纱帘外的葱葱玉树:“否则我也不回来了。”
江邑浔愣住,眼睛微微一眨,然后镇定地接起了电话:“你好,我是江邑浔。”
衣物很简单,在挪威时穿的衣服大多派不上用场,她全部都捐了出去,带着一些换洗衣物和一张银行卡只身就回来了。酒店的窗帘还开着,站在高处眺望开去,依稀能看到那条横贯了城市的郦江,夜里江边点着灯,一盏一盏绵延开去,江上似乎还有轮渡,飘着星星点点的光。
邑浔收起手机,拢了拢耳畔垂下来的发丝:“一切就绪,该上战场了。”
房子坐落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地段,路名叫梨花巷,她很热衷于向对方交代自己的住址,梨花巷,听起来都有故事。房子是上下独栋的小洋楼,面积很大,几乎超过三百平,林乐遥前来做客的时候几乎被惊呆。她笑着给她倒上才煮好的咖啡:“太浮夸了吗?我只是懒得再换,当家花旦怎么能住在小街小弄。”
才一周,她似乎就已经开了一个很好的头,每天都有观众热线进来,追问她的名字,打听她的信息,甚至《郦江晚播报》的收视率都高了那么一点,欧朝光很看好她,曾私下找过她谈话,说再历练一年就可以把她转去播音部,然而这一切都因为蒋易森的归来而毁掉了,她不仅没有得到他的好评,甚至,呵,被停职,多么似曾相识的开头啊。
这样的美好随即在一串手机铃声中被悄然打碎。
是林乐遥,在挪威结识的华人朋友,恰好这阵子她也来郦江出差,极力要为她的回国接风洗尘,她一推辞就是一周过去,眼下终于租到房子,她便应了下来。
风从屋子外吹进来,两人都没有继续。可是这样的寂静却并不尴尬,相反有一点美好,可以让自己任性地去想一会原本不该想的事,思念一些原本不该思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