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新判官
余石将塔尖的转动一事也传给了总部。
片刻后，众人的通讯仪传来了久违的机械音：
——【0298小队，你们好，这里是风纪院。
根据资料库检索信息，确定东湖路污染域的数据来源为2039年恐怖解谜游戏《青天之死》，以下为游戏介绍：
你是一个游历四方的侠客，意外经过黄田镇。
黄田镇与你游历过的所有地方都不同，这儿四面环山，近乎与世隔绝，朝廷放权自治。你进入黄田镇后，发现自己再也走不出去了，断定镇中存在邪祟，决意杀之。
然而村民愚昧，笃信青天神。
青天神每日钦定一名判官，所有人都可以找判官断案，由判官定人生死。
同时，判官的决策只有一日效果。比如砍头，第二日那个人就又会复活。
所以判官一般不会直接将人判死，而是想尽办法折磨。镇内百姓每日身份不断颠倒，彼此之间毫无信任感，有人谨小慎微，也有人变得疯狂。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呢……
为离开黄田镇，你深入调查，终于查清了真相。
原来，多年前，黄田镇曾有一痴傻少年，十几岁时在山林中走失，几年后重回镇上，摇身一变成了才子，惊艳众人，担任起了乡官。他办学塾、垦新田、修大路，竭尽全力回报乡里。
可这乡官风头过盛，事事秉公，惹恼了镇上几家大户。大户和外来的神棍一合计，在修路的工事上做手脚，用巨石砸死了乡官的亲妹和好几个青壮年。
后又散布谣言，说那乡官乃妖孽夺舍，修路只为诱人入他老巢。
神棍几番陷害，乡官百口莫辩，只能进入神棍的困妖阵以证清白，却被幻术做出假原形。镇民信以为真，投石砸死乡官，分食其肉，火烧其骨。
大火过后，天上便多了几座黑塔。
事实上，那乡官突变聪慧，只因迷失山林中时遇见高人，误吞其至宝“镇魂钉”，沾染了宝物灵气。如今乡官已死，镇魂钉沾染其滔天怨气，倒悬于天，报复镇民。】
众人皆抬头看了看，那巨大的高塔，原来是镇魂钉。
虽然形状有点像，但你们管这玩意儿叫“钉”？
余石轻咳两声，问：“那我们该怎么破除污染域呢？”
【我们认为，污染源极有可能在镇魂钉中。】
“可那个黑塔，我们进不去啊。”
【普通玩家和npc都进不去。这个游戏中，只有成为判官的人，才能进入高塔。根据攻略，每日子时，高塔塔尖延长线交点会落在新任判官身上。所以，你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找位置。】
话音刚落，众人眼前又是一片血红，子时了。
熟悉的男声：“今日判官：宋秀秀。”
牧舟抬眼望去，欢呼声响起处，的确是塔尖延长线交点处。
风纪院的信息没有错，但他们知道得太晚了，这一昼夜的机会，他们错过了。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向新判官所在的地方，或许会有什么新机会。
新任判官宋秀秀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看得出来平时过得也挺辛劳，此时却画了大花脸，满头鲜花。
在她轿子旁，将近两米、瘦得皮包骨头的高个子连连哈腰点头，正是掌柜。
一昼夜前，他被搅拌成了肉泥。现在从一摊肉泥，又变回了完整的大活人。活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报仇：
“哼，王老三昨天还那么嚣张，敢害我！今天是你做判官，还不整死他，哈哈哈！”
“对！”宋秀秀得意洋洋地笑道，“王老三家的鸡天天啄我家的菜，这叫破坏他人财物。罚他把自己的四肢都砍了。”
0298小队众人心中叹息，这哪里是什么镇子，分明是大型疯人院。
宋秀秀虽然毒辣，但她和昨日的判官不太一样。她并不热衷于一个一个处罚，反而一抚发髻，千娇百媚地笑道：
“现在的女孩子呀，各个都不安分，不守妇道。那就罚所有二十岁以下的女孩子被鞭打致死吧！”
黄田镇上的镇民如果受罚，第二天会恢复如初。
但困在镇上的民众被罚，也会恢复吗？
还是……死了就死了呢。
行刑的黑色触手已经从地下冒出，开始在人群中捉拿少女。
“怎么办？要不我们杀了这判官，让高塔重新选一个吧。”
【风纪院温馨提示：游戏的逻辑是，一个昼夜内，只会诞生一个判官，不会重选。且判官指令一旦发出，不会撤回。】
意思就是，杀了宋秀秀，少女们也还是会被围攻。
0298小队几人急忙后退，赶往庙里。
不等他们进庙，人群便尖叫着冲散了出来，黑色触手就在身后追赶，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什么暴不暴露了。
牧舟甩出飞刀，斩断一根触手，救下一个女孩。余光一瞥，正好撞见了老周，不由埋怨：
“不是让你们不要出来吗？”
“不行啊，死人了！”老周指着庙里，“下面突然就蹿出来好多触手，打人啊，血溅得到处都是……”
“行了，都躲起来。”
牧舟没空和这群人争吵，躲在镇子里的小女孩太多，哪怕他们整个小队一起，也很难面面俱到。
黄田镇内的行刑者是无处不在的触手，它们会从任何一个缝隙中突然钻出。
并且它们并没有“受伤”的概念，被砍断，便溶于地底，就像流动的水。斩断一根，还有千千万万根。
“哈！”
余石大喝一声，手掌拍地，大大小小的石块似克服了重力一般，缓慢飘起，滞在半空，破开空气，朝着触手根部砸去。
灵能【碎石林】：可以操控范围内所有岩石类物质，使其具有超强杀伤力。
这一次范围攻击，为民众赢得了片刻的喘息。
余石高声呼道：
“所有二十岁以下的女孩子，到我身边来！”
“其他人，通通往高墙那边跑，不顾一切地跑，让新进来的小队保护你们。”
他这一喊，民众们也发现，被攻击的基本都是年轻女孩子，忙将身边的女人都推开，各顾各地逃命去了。
牧舟理解余石的用意，眼下触手的主要攻击目标都是少女，不能让她们把邪祟引到高墙那边。她们只能由0298小队来保护。
可即便只剩下上百个女孩，也做不到万无一失。仍有少女被触手拖出人群，含恨惨死。
0298小队没有集体防具，只能不断斩杀触手来维持安全。
他们只有八个人，八个人中，只有余石的灵能可以大范围攻击，他也确实在不停使用，耗费自己的灵力。
牧舟尝试使用自己的灵能，但用不出杀意最强的那一招——他现在还是太弱了。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触手会越生越多，0298小队挥刀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
他们要坚持黄田镇的一个昼夜，才能找到破局之机。
天色又暗，余石喊了一声温谨言。
“我在，我在呢老大！”温谨言苦着脸又砍断一根触手，“没偷懒……”
“你没偷懒，你只是菜而已。”
“我尽力了……”
让一个全科垫底的新人奋力厮杀这么久，着实强人所难。
余石抹去脸上被溅射的黏液，开玩笑道：
“你留在这儿的用处也不大，马上子时了，你去当判官。”
“我？”温谨言瞪大了眼，“是什么给了您这样的错觉啊，是您对我的栽培之心吗？”
“你眼神最好，能找到点。别废话了。”
余石又用了一次碎石林，嘴唇发紫：
“你和牧舟一起。你找位置，他护送你。你俩随便谁，务必要成为判官。”
“我们可没有精力再熬一昼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