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A级通缉犯
“队长，你们能坚持住吗？”温谨言犹豫不决。
“能救则救。”余石咬牙，“我心里有数，不会为了这群人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们这会儿走，我们的防守会松懈些，可能多死几个小姑娘。你们若不走，又让旁人当了判官，下一个昼夜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
牧舟二话不说，拉着温谨言走了。
温谨言对于角度方位的把控很好，他们一路贴着墙，避开镇民，很快就到了想要找的点位。
那里，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老周。
他褪去了那种落难的局促感和下位者的讨好感，此时昂首挺胸，双臂舒展，像是行走于上流酒会的精英，潇洒而高傲。
牧舟心中一沉，眼见一道若有若无的紫光落在老周身上。
“今日判官：周永志。”
“真好啊，我可以掌握你们的生死了。”老周轻轻拍手，“不能见人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你是那个变态科学家。”温谨言一拍脑袋，“三年前，因为做人体实验，还送无辜的人进高危污染域，被政府列为了a级通缉犯。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永志！
牧舟脑海中的记忆一下被触发：
两年后，傅清远担任新上任执行官，一周内捉拿并处死了8名通缉犯，周永志这个名字也在其中。
主要是……时间太过久远了，周永志也只是个小喽啰，不足以让牧舟记太久。
但他知道，这人是贺旭尧的手下。
牧舟握紧了刀，指尖泛白，手腕微微发抖。刚才打得太激烈，他现在的状态不在巅峰。
周永志呵呵地笑：“你们以为那地下室是什么？是我的新实验室啊！”
“这些年，多亏了贵人庇护，才能逍遥自在。可惜今天还是暴露了，那就只能送你们去死了！”
周永志一指牧舟：“质问判官，是大不敬。罚被活埋。”
砖石骤然开裂，牧舟脚下一空，幸好反应快，往边上跃起，才避免了落入地缝中的结局。
古人将地震叫做“地龙翻身”，过去牧舟不理解，现在理解了。
脚下土地震动，隆隆作响，不管他在哪里落脚，下一秒，便会裂开深渊。待他移开，那道裂口又急速合拢，如果人真的掉了下去，只怕顷刻就窒息而死了。
若仅仅是地动，牧舟躲起来轻而易举。
但黄田镇的最可怕的，还是那数不清的触手。
触手层层叠叠，结成蛛网，从天降下。
牧舟侧身躲过，腰间却蓦然多了一道血口。
该死的周永志，竟趁人之危玩偷袭！
“老大小心，他的灵能是瞬移！”观战的温谨言提醒道 。
“小兔崽子，你也该死，我罚你……额啊！”周永志还未说完的话，随着牙齿咽回了肚子里——牧舟一记下勾拳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牧舟也没讨到好，灵魂如被万剑洞穿般剧痛，脑海中空白了好几秒，额间沁出密集汗珠。
即便如此，还要强撑着躲避脚下地裂。
很久，没有如此狼狈过了。
“哈哈，我现在是判官，是这个镇上无敌的存在。你伤我一百，自损一千啊。有本事，继续打我呀！不敢吧，让我想想你队友的死法……”
“去你妈的！”
牧舟用尽最后的力气，整个人扑上前去，一拳砸在周永志脸上。而后反手握住周永志手腕，背后细小灵纹透过薄薄t恤，散发出点点微光。
温谨言愣在原地，摸不着脑袋：
这两人不是打架吗？人去哪了？
……
灯光明亮的实验室内，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来来往往。
周永志给自己倒上一杯咖啡，悠闲地看着最新的实验报告。
“嗯，这批实验品对于药物的吸收的非常好，看看排异吧。”
“比我预想的好啊，可以再申请要一批经费。姓贺的就是抠，每次要钱都跟要他的命似的。”
“这个成分，可以再优化一下……”
他相貌平平，此刻却像是个掌控一切的国王，他沉浸于自己的研究中，对于周围合理又梦幻的一切并不在意。
年轻的学生走到他的身边，递上一份新报告：“老师。”
指节修长，动作优雅，手掌翻转间，露出冷冽寒光。
刀片！直向喉结！
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周永志愕然地睁大了眼，瞳孔中映出牧舟的冷静俊美的脸。
实验室轰然倒塌，化作漂浮的碎片。
这一切，都不过迷惑人的幻境而已。
灵能【三千梦】：能够将目标拉入渴望的幻境中，迷惑目标的心智，杀人于无形。
作为幻境的主人，牧舟可以调动一切，也可以化作任何形状。
被拉进来的目标却会意识模糊，实力大减。要想逃生，必须先识破幻境，从牧舟手中夺取幻境的掌控权。
杀个周永志，还挺容易的。
空旷的幻境，一眼望不到头。
牧舟坐在周永志的尸体前，久久不动。
周永志的尸体一点点融化，牧舟胸腔一阵搅动，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喉咙里仿佛有恶臭的呕吐物在来回流动。
上一世，他第一次用灵能杀人后，也是这样干呕。
那时候他又怕又恶心，觉得自己像个吃人的怪物。
后来杀的人多了，习惯了这种“食人”的过程，身心都麻木了。
这一次，反应居然这么大。第一次什么的，就是折腾人……
牧舟低低地笑起来，摸上自己发烫的灵纹——它在变大，虽然只是一点点。
这是应付的代价！所有人都羡慕他的灵纹会生长，羡慕他没有上限的天赋。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踩着多少条人命得来的。
这世上最不想灵纹长大的人，是他自己。
持续的战斗和内心的反感使得牧舟心力交瘁，在幻境里发了很久的呆。
——即便出去，也要躲地裂，帮不上什么忙。
不知过了多久，牧舟才站起身，破开幻境。
天晴了。
地裂也停了。
天上的倒悬黑塔消失了。
黄田镇的建筑消失了大半，变回了东湖路原本的模样，只是……不能再住人了。整个建筑群如同被火烧了一般漆黑，墙壁倾斜歪曲，许多建筑还有黄田镇的残留。
污染域就是这样，对现实环境进行了大幅的扭曲，即便解除，也消除不了影响。
就像一根皮筋拉过它的弹性极限，再怎样也变不回最初了。
死里逃生的民众聚在周边，激动地和政府喊着他们的诉求。救护车和警车不断地送着人，还有人哭喊着，在建筑群中寻找不可再见的亲人。那些被污染成npc的人，都随着污染域的解除，随风消散了。
某个中年妇女沉默地站在街口，哀怨地望着牧舟。
她的妹妹，被污染成了乡官的妹妹。
牧舟避开中年妇女的目光，在人人群中寻找温谨言的身影。
找到了。
小孩正抱着余石哇哇大哭：“我那么大一个老大， 没了！！”
牧舟冷着脸揉皱了温谨言的卷毛。
温谨言：⊙︿⊙
“早跟你说了，别来守卫军。”
“……可我也立了大功呢。”温谨言委委屈屈地凑到牧舟怀里，“我就是有些后怕嘛。”
余石此时摆出了老妈子的姿态：
“第一次出任务，都是这样的。”
“谨言都跟我说了，你们遇到了周永志，他是a级通缉犯，是你解决了他，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谨言也很不错，你消失后，他没有慌，第一时间通知了我们，带我们去了下一次的点位。”
“我作为新判官，去了高塔。里面果然有几个人睡在虚拟舱，他们就是这次的污染源。我把几个虚拟舱都引爆了，解决了这次危机。”
“任务完成得很圆满。我帮大家都申请了几天假，让你们休息休息。”
“好。”牧舟扯出一个淡淡的笑，“谢谢队长。”
他确实很需要休息。
周围很吵，都与他无关。
他打了车，回到傅家，倒头就睡。
醒来时，屋内漆黑一片。窗帘拉得很严实，透不进一丝光线。牧舟一时分不清他是小眯了片刻，还是一觉睡到了深夜。
就像很多个百无聊赖的下午，他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醒来，那种抽离于世界的孤独，平淡而长久。
如今也一样。
牧舟略微偏头，发现自己旁边还躺了个人。
黑暗中，傅清远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大型猫科动物在注视自己的饭后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