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黄田镇
“艸，怎么这么背！”余石放下筷子，“就我们离得最近！”
其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精神紧绷。
0298小队中四个都是新人，突然就要进污染域，挑战还是有些大的。
余石难得严肃：
“都跟着我，任务能做就做，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其他小队也在增援路上了，不要逞强，明白了吗？”
“明白！”
牧舟沉默着握紧了枪，兴奋地跟着队伍的步子。
众人飞快地穿梭在街道中，两三分钟后，便来到了此次突现的污染域边缘。
站在外围，能明显分辨出污染域和普通地区的区别，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污染源笼罩其中，域内黑雾缭绕，阴森可怖。
东湖路这一片原本是典型的城中村，虽然破败，但也都是砖石水泥房，还间杂着几栋矮楼。
现下却被高高的城墙围住了，透不出一丝生气，只露出墙内十几座高耸入云的倒悬黑塔。
高墙只留了一道生锈的铁门，铁门上歪歪扭扭地挂着“黄田镇”的牌匾，上面的暗红，不知是血还是漆。
穿着现代衣装的的普通人，争先恐后地想要破门而出。
余石走在最前，大喝一声：“都退后！我来破门！”
人群稍微冷静了些，后退半米。
余石右手套上机械钳，轻而易举地卸下了大门。
汹涌的人群不顾指挥，便要往外冲。但没了铁门的阻挡，他们依旧冲不出来。
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他们面前。
“糟了，是封闭性污染域。”
各式污染域中，封闭性污染域是最为可怕的。
哪怕是【极危】污染域，只要居民跑得快，多多少少有条活路。
但封闭性污染域只准进不准出，意味着居民们只能等待守卫军消除污染源，如果守卫军消除不了，就只能一起等死。
余石擦了擦额间冷汗：
“封闭性污染域，资源局进来也没什么用，里面的民众也得靠我们保护。你们谁的灵能是疗愈类和防护类的？”
“我！”李满意举起手，“我是盾！”
柳扶风也弱弱道：“我是硬保。”
“什么叫硬保？”
“就是……硬要我保护的话，也能保。”
“……”余石都被噎了一噎，“行吧，那你和李满意留下来，保护住这批民众。等资源局的来了，让他们给你们扔灵器，别进人。其他人，跟我进去找污染源！”
“是！”
0298小队全员跟着余石踏进了“黄田镇”。民众们在柳扶风的指挥下，顺从地缩在高墙边，李满意放出一个藤蔓护盾，将他们笼在其中。
余石作为队长，自然是打头的。
几人小心翼翼地往里走了一段，总算看清了这污染域镇子的全貌。
原本的砖石水泥房，已全变成了古色古香的土泥砖房和木结构小楼，镇子挺荒，地砖里都生出了杂草。
街上稀稀拉拉有几个镇民在走动，却如做贼一般，每走一步都要左看看右瞧瞧，生怕有人抢了他们怀里的东西一般。
见有外人进镇子，这几个镇民惨白的脸上一同浮现起喜色，而后恢复正常，颠着小碎步跑远了。
“老大，他们看我们的眼神，好像在看动物。”温谨言缩在队伍最后，不忘拉牧舟的衣角。
“保守了，是看猎物。”牧舟纠正。
村民们的诡异不光来自于眼神，更来自于他们僵硬的动作。像是肢节被定了点，由什么 算法操纵着他们似的。
余石举起摄像仪，拍下了村子的大体模样，以及头顶的几座倒悬黑塔，说：
“我已经把现场情况简单传送回了总部，风纪院会帮忙查找线索，一会儿注意通讯仪的消息，有什么新发现也及时汇报……”
“啊！！！”路边房间内传来一声惨叫。
众人齐齐侧目，便见一个年轻小伙扑到石阶上来，挥着拳头去打自己的大腿。
他的上半身还穿着时髦的卫衣，下半身却从脚尖开始，变成了草鞋、粗布裤子的古人打扮，那打扮还似像素一般，不断往上蔓延。
渐渐地，像素包裹了小伙的全身。
他变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身农夫打扮、戴着草帽，双目浑浊、鬼鬼祟祟地跑远了。
这就是污染。在污染域内的普通人，如果逃不出去，要么就是被杀死，要么就会被污染成npc，失去自主意识。
温谨言不由地拽住了牧舟的手臂。
“时间紧迫，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牧舟冷静道。
“好。”余石点点头，“都打开潜行仪，注意隐蔽。路上如果遇见民众，帮助他们躲藏起来。”
潜行仪是每个小队都会配备的基础灵器。打开后，只要不使用灵能，在npc的眼中就是和npc相似的形象。
0298小队在余石的指挥下，两两散开，去找线索。
余石一队去倒悬黑塔找线索，其余人都暂且留在地面。
温谨言和牧舟一队，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没有一户人家开着门，连个搭话的npc也没有。
走了半天，两人才找到了一家开着门的客栈。
客栈年久失修，天花板上都结网了，连个招待的小二都没有。
牧舟二人大着胆子，走得更深。房间内黑黢黢的，温谨言胆小，只能紧紧地贴着牧舟。两人绕了几绕，来到了后院。
说来也奇怪，这后院里明明没人，却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像是老鼠啃食木头，更像是有蛇在墙上滑动。
温谨言心里瘆得慌，想说要不回去吧，却被角落房间里的一道红光吸引了。
牧舟二人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地移步到窗前，透过纸窗观察里面。
房中人穿着长袍，应该是这间客栈的掌柜。
掌柜虔诚地跪在地上，叩拜一座黑色的触手模样的雕像，口中念念有词：
“神啊，青天神，可保佑我明日做判官吧，我快一年没做判官了，实在是受不了了……等我做了判官那日，一定给您最满意的判决……”
判官？什么意思？
是说朝廷的官员吗？难道这掌柜的，还想考取功名？那拜青天神有什么用，拜孔圣人才行啊。
哦，或许这个污染域的世界观里没有孔圣人。
牧舟还未想明白，天空骤然变暗，视野所及之处，皆是血红。
空中飘来一道戏谑的男声：“今日判官：王老三。”
“啊——”掌柜痛苦的嘶吼声，几乎要掀翻牧舟的天灵盖，“王老三！为什么又是王老三！为什么不是我！青天神，为什么不是我！！！”
他夺门而出，在院子里疯狂地打滚，一开始是咒骂这位王老三，骂着骂着，忽而坐直了身子，挤出谄媚的笑：
“老三啊，之前买你家馒头的时候，是不该嫌弃馅儿少。咱们可是远方亲戚呀，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哈，老三，判官大人……”
此时镇内渐渐热闹了起来，远远地有阵阵欢呼，也有此起彼伏的哀嚎和惨叫。
判官诞生的时候，才是新一天的开始。
“迎判官——”
尖细的唱喏声在街道里回荡，掌柜的听到这声音，跌跌撞撞地跑出客栈，牧舟二人也跟着跑了出去。
不久前空无一人的街道，此时跪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谦卑地将头颅埋到最低——迎接他们今日最最尊贵的判官。
十几根细长的黑色触手，顶着轿子在缓慢移动。
轿子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一脸横肉，笑嘻嘻地俯视众人，似乎在看自家屠宰场的猪。不用想，这应该就是今日的判官王老三了。
轿子越来越近，周围的气压也越来越低。掌柜明显在发抖，头恨不得钻进地里，期待王老三不要想起自己。
可惜，轿子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客栈门口。
王老师望向掌柜，阴恻恻地笑道：“马大壮，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我家的包子馅料少。”
“这是污蔑罪。”
“就把你做成肉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