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鹤驾
“下官知道。但下官记得，早有用勤院宫女不顾公公命令向您举报杨婵之死另有真凶一事，公公便当日捉拿疑凶徐婧审问。
那敢问公公当日是否有处置举报之宫女，若是没处置，那么公公当初那话还作数吗？”
不待汪贤回应，闵窈又大胆道，“下官想，自然是不作数了。
公公自从捉拿徐婧的那一刻，便是推翻那日你自己亲口说的——杨婵是因夜盲症而导致溺毙的结论。
公公既然重新审查此案，下官作为僚属，忧公公之忧，疑心此案尚有冤情，欲为公公解忧，有何错处？”
“你“汪总管冷笑道，“好一张伶牙利嘴啊。你入宫有两年了，宫中规矩学成这个鬼样，竟是敢当众顶撞你的上官，以下犯上的东西，今日若不替邓尚仪好好管教你，来日都不知嚣张成何样，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汪公公扬声道，“将闵司籍拉出去，杖责五十”。
汪公公惩治她的罪名变了，自然嗣音也便护住了，闵窈也不再力争些什么。
身后的两名小太监欲上前拉着闵窈，嗣音却趁机护抱住闵窈。
闵窈小声道，“你别惹事，免得连你也打了。”
嗣音抱着她，实则偷偷小声的附在她的耳朵上说了一句，“忍几下就好，他很快就会过来了。”
“他？”
闵窈一时之间不知嗣音意指何人？
汪贤则是看不了底下两人姐妹情深的缠绵之态，便命人将嗣音给拉开。
……
闵窈被拉到屋外，太监们便松下手来，恭敬说道，“闵大人，汪公公的命令，奴才不得不从，失礼了。”
闵窈眼见着他们搬来了宽板刑凳，她的目光一下子就从小太监们上落到那一张刑凳，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小到大颇得父母宠爱，身子从未沾过这玩意儿。
反倒是自家小妹幼时调皮与人打架，回家后就被父母摁在那一张凳子狠狠打了一顿，可她仍旧死不认错。
闵窈将思绪收罢，在众人的目光下正要上前趴下，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闵司籍，近来可好？”
闵窈顿住脚步，连忙抬眸一瞧。
身旁的太监们也纷纷侧身望去，见有两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跟前，猛然一吓，连忙齐刷刷跪成一片，“见过太子殿下。”
原来是太子景烨，还有他的贴身侍卫常庆。
闵窈愣了愣神，直到见周围人都跪倒了， 她才回过神，连忙伏身跪下磕头，“下官拜见太子殿下。”
景烨缓缓上前来，伸手将闵窈给扶起。
闵窈望着他如羽轻拂的修长睫毛下那一张清瘦而又略带英气的五官，如初绽的荷莲，温润雅致。
太子景烨的蓦然到来，才让闵窈知晓了方才嗣音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
怪不得今日见不得春梅，原来早被嗣音派了出去，寻了救兵。
将闵窈扶起后，景烨才扬声道，“都起来吧！”
汪贤听到屋外不对劲的声响，连忙快步跑了出来，一见景烨，立刻跪倒，“老奴见过殿下，不知殿下今夜为何到访？”
景烨笑道，“随处走走，偶然间便见此处灯火通明，便来此瞧瞧。汪总管既要管理宫中事务，还要带领宫中太监宫女及女官，真是辛苦了。”
好似夸奖了一大圈，景烨却仍是没有让汪贤起身。
景烨瞥了这周围的刑凳及竹杖，再瞧瞧这恭敬得不行的汪贤，才道，“汪总管请起。本宫想与闵窈说几句话，不知可会碍到总管当下事务。”
汪贤笑道，“怎会，太子请。”
景烨象征性的朝汪贤点了一下头，随后低声朝闵窈道，“过来。”
便是先行迈了两步，朝侍立在那的常庆而去。
闵窈回应，“是”，扭头对着汪贤福身，继而跟着景烨而去。
汪贤望着这两人的背影，心中思忖着，太子不在东宫待着，深夜却到访此地，要说无人去跑去通传什么的，他可不相信。
闵窈紧跟在景烨身后，先出声试探问道，“明日便是殿下您的大喜之日，您怎么会忽然来了此处？”
嘴上虽是如此发问，心中也知晓定是春梅去寻的他。
“方才我已解释过了，随兴而往，恰好经过，反倒是你，此处似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景烨往前踱步，身后的闵窈也紧跟着，只是不论怎么走，两人始终相隔着半步距离。
“是。此事是下官逾矩在先，汪公公处罚，下官心服口服。”
景烨回过头来，瞧着闵窈这恭顺模样，嘴角不禁有了些许笑意，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都是些宫中小事罢了，怎敢惊扰殿下，何况明日便是您的好日子，下官不敢在您面前说那些个不吉利的话，惹您晦气。”
景烨听罢不假思索道，“你指的是溺毙池中那姓杨的宫女吗？
此事说大不大，竟也传到了东宫去。
闵窈稍稍愣了一下，随后才回了一个“是”字，继续道，“近日下官梦中总出现那个女子来喊冤”。
闵窈不谈及苏稳及徐婉，只是随意胡诌了一句，“说出来也不怕殿下您笑话，下官近日时常想起一位幼时好友说过，人命大于天。便使下官生了些胆心，想看看这女子是否真有冤情”
“你这幼时好友是宋珏吧。”景烨故意打断，岔开了话题。
而这话题使得闵窈不禁有些沉默，脑子还没来及组织好语言，景烨又温声接道，“窈窈，他是你的未婚夫，若你想，这桩婚事仍作数。”
很显然闵窈并不想提及此事，提及此人。她笑得很难看，“殿下您说笑了，下官入宫两年，哪有什么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