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阮棠摇头,感觉已经好多了,但精神还是差,浑身乱绵绵提不起劲,这是通术过度使用的后遗症,没那么快恢复,何况此时困在雪山里环境艰苦。
闻玺忽然翻过身体,手从睡袋里伸出,一张把阮棠揽住,做这些动作的时候他还闭着眼,缓缓睁眼后看着阮棠,摸了摸她的头发,“头还疼吗?”
阮棠想对他笑一笑,但头晕目胀,很快又失去意识,恍惚间听到闻玺低沉的声音,“……我等了你那么久……”
随着营火渐熄,外面冰冷的空气毫无阻挡的窜进冰缝里,阮棠感觉寒气一丝丝地在往身体里钻,她不禁贴近闻玺,汲取他身上的暖意。闻玺微微低头,在她的眉心亲了亲。
“够了。”闻玺说。
闻玺没说什么,把锅子接过来,强硬地又给她塞了两口,直到她撇开脸死活不愿张口才作罢。
接着赶了两天的路的,晚上睡觉的时间也很短,没有睡袋,闻玺就抱着她睡,休息够了继续走路,阮棠所有精神都击中到闻玺身上,每次感觉到他精疲力尽,她就隔开手掌让他喝点血。
闻玺停下来休息片刻,锅子根本没带,他从地上抓了一把干净的雪放进嘴里吃,然后又抄了些放在掌心托着,没一会儿化成了水,他直接喂到阮棠嘴边。
他把她抱在怀里,见她醒来,露出很淡的笑,亲吻她的额头和眼皮,“很快就到了,不会有事的。”
闻玺继续往前走,“明天早上必须走出这里。”
开始阮棠还有些抗拒,她看得出来,闻玺这几天根本没有休息,脸色灰暗,下巴胡渣都冒出来,看着沧桑许多。但她自己出去走了几步,腿脚发软,险些在雪地里栽倒,不敢再逞强,老实趴到闻玺背上。
在跨越一条深沟冰缝的时候,闻玺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闻玺冷冷道:“闭嘴。”
阮棠马上安静下来。
阮棠看着前方望不到头的冰川,咳嗽一声说,“其实这个办法仔细想想还真不错,反正我死不了,就是皮包骨头会难看点,你拉了吃的喝的再来找我,比我们两个都埋雪里等别人来挖的好吧。”
休息了一会儿重新上路,天色渐渐暗下来,已经可以看到树林的边缘,闻玺脚下比刚出发时已经慢了许多。路上他滑过两次,都很快稳住,没让阮棠摔过。
伤口血液流出,闻玺额上青筋崩起,脸色极难看,但看着鲜血已经顺着手掌快要滴落,他还是张嘴吸吮上去,把她心的血舔干净,没有浪费一滴。
看着周围无边无际的皑皑白雪,阮棠心想,再强大的人,也无法和天地对抗,她想了一会儿,付在闻玺的身后说,“还有一个办法,你把我放到冰缝里,在周围做个记号,等出去做好准备再进来找我。”
闻玺行走的速度不慢,看着步伐不大不快,但自有一股独特规律,很快从山道走下雪峰。众山交汇之处,是交错纵横的冰川,此处地形不是很平整,有凹洞有地沟冰缝,走动起来十分艰难。但对闻玺来说都不算大困难。
此后一路无话,闻玺走了有大半天时间,穿过两座雪峰,从细长的冰川走到了平坦的冰面汇聚处。据说这里曾经在远古时代是海洋琥珀。后来地壳变动,这里海拔上升,气温降低才形成了巨大的冰川,但面积如此之大,也有很多危险,如果像昨天那样突然降风雪,雪积的厚或是上方雪峰有雪块掉落下来,冰面上比较脆弱的地方就会塌陷。
昏昏欲睡的阮棠被颠醒,她睁开眼,声音略有些嘶哑,“休息一下吧。”
外面风雪已经停了,冰缝入口的位置积起了厚厚的雪,营火烧的没剩多少,热度一点点传来。从外面的透进来的光影位置和强度来看,此时应该是清早。
他的脸色却极难看,当初第一次尝到,甜美的让他身体记忆犹新的鲜血滋味,现在却好像掐着心口让他感到疼痛。
水是微温的,阮棠低头喝了,抬起头看着闻玺没什么表情的脸,鼻子蓦然发酸。
闻玺包裹直接扔在冰缝里没有带,转身把阮棠背起。
饿了一整天没进食,阮棠已经有些头晕眼花,她想了许久,用力划破手掌,伸到闻玺的面前。
闻玺脸色阴沉,周身冒出的寒气十分骇人。阮棠没有进食,身体已经渐渐撑不住,意识昏沉,渐渐陷入昏睡。偶尔醒来或是看到仿佛没有边际的戈壁,或是闻玺消瘦而冷峻的脸。
进入树林后就踏入无人区。还有漫长的路途,阮棠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阮棠“嗯”的应了一声。
吃完之后闻玺说必须马上走,阮棠当然没意见,食物已经吃完,就算他们都是长生不死体质,如果没有东西补充能量,也只有变成干尸的下场。
阮棠已经记不太清当初进雪山是走了一天还是两天,但那个时候还有马。
一路上闻玺都没有用过符箓术法,阮棠知道这是没有余力,已经接近强弩之末的表现。方士之术再神奇也不是仙术,况且他们在雪峰上已经消耗的什么都不剩。现在如果再用灵力,如果不能一气离开无人区,那就是找死的行径。
闻玺没说话,脚步丝毫不乱。
阮棠吃了两三口放下,闻玺蹙眉让她多吃一点。阮棠苦笑,“真的吃不下,这两年我都饿习惯了,等出去以后再调整吧。”
阮棠抬头望天,只见雪峰耸立,四处弥漫着淡淡的白雾,是肉眼可见的寒气笼罩着周围。出来没多久,脸冻地有些发木,睫毛上凝结起了一层薄冰。阮棠把头靠在闻玺的后颈,虽然身处这样可怕的绝境中,没有粮食,也没有其他人,孤独的在雪地冰川中穿行,在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显得十分渺小,但她却不觉得害怕。
阮棠身体消耗过大,伤口愈合都慢了许多,血就一点点渗出来,闻玺嘴里是血液的腥甜味,血液里蕴含着的生命源像是一股热流窜进胸口。
营火很快烧完了,闻玺收拾了睡袋,烧水把最后一点食物弄热分着两人吃了。
闻玺揽着阮棠说可以再躺一会儿。
闻玺心里清楚,她真正躺着只有三天时间,而这两年,是通术施展在时空流中的耗费的时间。他的脑中忽然就闪过几个片段,其中一个是她身体半虚半实地坐在长榻上,看着炕桌的吃食,眼巴巴的样子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