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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浮生一遇,便抵万千【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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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禧八年春,京城多了位清正廉洁的好官。

    因着宋家老爷为官正派,处事有方,四年内连升五阶,做了三品大理寺卿;而做香料生意的郑员外更是赚的盆满钵满,富甲一方。

    人人都说郑家公子与宋家小姐天生一对,一个青年才俊,一个美若天仙,真真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除却各自忙碌的日子,闲时二人常常相伴一处。

    春日,他带她园中赏花;夏日,她为他把扇送凉;秋日,他和她草原策马;冬日,她与他围炉闲话。

    因着郑修的陪伴,宋晚霁渐渐淡去思乡的苦,也慢慢忘却那个叫做陈石头的少年。

    可每每郑修含笑提起二人青梅竹马的情意,她的脑海中总会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

    宋晚霁及笄的次月,郑员外带着儿子上门提亲了。

    宋老爷瞧见女儿开心,二人又相伴已久彼此相知,自是十分看好这门婚事,遂允了下来。

    可宋夫人却察觉到女儿面上那一丝微不可察地落寞。

    是夜,她轻轻推开了宋晚霁的阁门。

    她拉起女儿的手,挨着坐在榻上:“晚晚,你跟娘说实话,你当真满意这门亲事么?”

    宋晚霁微微一愣,眼眸有些躲闪:“娘,您怎么会这么问?郑修哥哥一表人才,对我也是极好,女儿自然满意的。”

    “你对他,就没有念过一分么?”宋夫人用手指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石头”二字。

    一阵无言。

    念过吗?自是念过的。她念着和他一同“之乎者也”的枯燥日子,也念着与他一起爬山摘果的无虑生活。她念着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更念着她盼的却不知是否会开遍山野的向阳花。

    初来京城,因着身边没了他的吵闹,她日日忧愁,夜夜难眠。

    可如今,自己就要嫁给别的人,开启一段新生活了。而他,自然也要过好他的日子。

    再念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念了。”宋晚霁苦笑着摇摇头,“日后,女儿会努力做好郑夫人的。”

    长安街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郑家大宅红罗遍布,宾客盈门。

    宋晚霁身着嫁衣,以扇遮面,随着郑修拜了天地高堂,由丫鬟扶着入了内寝。

    头上被覆上了镶金边的红盖头,眼前红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

    整个室内安静得很,静的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是太过激动,太过紧张,她的双手发冷,由不得自己心跳加速,“扑通扑通”乱跳着。

    不知在榻上坐了多久,坐的她身子都僵硬了,才听得门“吱呀”一声开启,等得郑修进了室。

    一股冲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郑修许是喝多了,转了两圈也没能找到那杆喜秤,索性伸手一把掀了宋晚霁的盖头,弄乱了她的发髻。

    还没等她回过神,郑修便满脸邪笑着推倒面前美人,双手撕扯着她的衣裳,满口淫言秽语:“三年啊,小爷我盼了三年,总算盼到这一日了!快,快让我好好尝尝你的滋味!小爷我要憋坏了!”

    “不,不要!”宋晚霁惊恐大呼,可她不过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她越是呼喊,郑修便越是兴奋:“娘子别怕,让为夫好好疼疼你!”

    他凭着巧劲,三两下便褪去了两人的衣衫,【审核不通过】

    眼前的那张脸不再俊美,和着酒气熏天的气味,她只觉他变得狰狞可怕。

    对于郑修来说,处子之身的宋晚霁无疑是醉人的尤物,可于宋晚霁而言,此刻的每分每秒,都令她痛不欲生。

    可他还是皱起了眉。

    “你怎么不哭?”郑修不满问道,【审核不通过】

    宋晚霁咬紧了下唇,紧闭的口中不时被挤出两声破碎的呻吟。

    “啧,真是无趣。”郑修眼中的欲火被扑灭,余烬中只剩厌恶。他【审核不通过】,披衣起身摔门离去,只留宋晚霁一人在榻上独自睁眼到天明。

    她不知道的是,相隔自己百里的陈石头亦是一夜未眠,对着月亮独饮酒醉。

    “晚霁,你与他成婚,可幸福么?”

    面前的酒又空了一壶,他再一次止不住落泪。

    想到她不喜欢自己落泪的模样,他狠狠抹了把脸。

    “没关系,就算你嫁给的人不是我,只要……只要你能幸福就好。”

    听府里头的下人说,昨夜郑修离了家后,又去那嫣红阁寻花问柳、偷香窃玉去了。

    “你说什么?什么叫又?”宋晚霁知道那嫣红阁是什么地方,闻言只觉一阵眩晕。

    丫鬟歆儿忙上前扶了人落座,心下觉得她实在可怜,也不忍继续隐瞒:“少爷和少夫人相处的这几年,外人看来自是才子佳人琴瑟和鸣,可只有咱宅子里头内部的人知道,少爷最爱去那风月之地潇洒快活。就连府上那些个略有姿色的丫鬟,也无一不被少爷沾染。少爷对少夫人您自是有几分情意的,可奴婢想来也不过是贪恋您的美色罢了。就连上门提亲这事儿,少爷本不想过早成婚约束了自己,只是老爷催得紧,说什么不能失了宋老爷这条大鱼……这些事儿,本来老爷和夫人都不让您知道的。”

    只觉心口处被人塞了团湿棉絮,叫人沉闷而窒息。

    “你……你还知道什么,索性一并说了罢……”宋晚霁抚着胸口,直喘粗气。

    “听,听说少爷做那事时有个癖好——女人和他做那事时须的流泪,据说这样少爷才会觉着自己勇猛,能得到满足。”歆儿说这话时,脸上红的能滴血。

    宋晚霁只觉得可笑。

    原来爱人的情意总是那么薄,还未经风雨,就已经失得干干净净了。

    原来曾经与他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竟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曾几何时,面对他给她的温柔,她常为自己没能忘掉陈石头而心怀愧疚,可如今这样肮脏的事实摆在眼前,她只觉的恶心。

    为什么不早些听石头的话?

    为什么没能早点看清郑修那张丑恶的嘴脸?

    可她的疑问没人能替她解答,而这条不见光明的道路,注定只能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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