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外勤（一）
领导外出办事，叫出公干；一般工作人员外出办事，叫出外勤。外勤工作的含义是对应内勤工作而言，和办公大院外单位的联系工作，就叫外勤工作。外勤工作是一份很具体的体力活，同时更是脑力活，需要极强的应变和情商。
跟着林小白跑外地，黄正宁去了好多没有去过的地方，感觉自己作为土生土长的南邕人，却还不如外地人了解这个城市。
最浪漫的意境，是去拜访美术出版社社长的路上遇到的。广宁省美术出版社地址设在城郊外的江边，环境优美世外桃源一般，近眺江景远观对岸城市风光。离开主路进入出版社的通道，是沿着河堤专设的，沿江行进仿佛迎着天际的意境。
那天下午，拜访完出来已经夕阳西下。沿着江边慢慢骑行，看浓密的树丛，遮挡着江面；惊喜是，偶尔飞起的白色鹭鸟，或双双划破长空，或形单影只枝头栖息、觅食，或三五成群打闹和嬉戏。晕染天边的红色，衬托了层叠绿树，和星点白色的鸟儿，仿佛置身原野。但是耳边人流声车流声，又会把人拉回现实中。在林小白一声声“好美啊！”的感叹中，黄正宁把电单车停在路边，和林小白一起驻足看向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林小白陶醉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的确很美哈。”黄正宁看着林小白说。
“你觉得，夕阳一定是感叹人生老去的吗？”
黄正宁没有回答。
林小白又说：“江天成一色，承上而启下。这才是希望啊！”停顿一下又说：“所以说，我们今天看到这美景，预示着好的未来，开幕式一定成功。”
“嗯，幸运地开始。”此时此刻，黄正宁感觉自己有点词穷：“美女，我可以夸你才貌双全吗？小生我真是佩服又爱慕。”林小白被他搞怪的语气逗笑了，推了他一下。
最难忘的是，拜访广宁省书法协会的会长，难忘的不是这位会长，而是书法协会的地址，是在广宁艺术学院大院里。
艺术学院选址在南邕市最大的内湖七应泉湖的湖边。书法协会所在的建筑红墙黑瓦，临近湖边，红墙和绿水相互辉映，充满写意。黄正宁上初中的时候，加入过学校的绘画小组，老师经常带他们来艺术学院参加学习班，所以黄正宁对于这个学校环境非常熟悉。
把电单车停在校园门口，两人走路进去，黄正宁一路走一路给林小白介绍，这是展览大楼，那是舞蹈楼，前边右侧是宿舍区，左侧走到底是学院食堂，即使不是正餐的时间，也会售卖糍粑、粽子、槐花粉等各种小吃。
完成工作之后，已经是下午五点，黄正宁说要请林小白吃个学生加餐。然后，把人带到了学院的南楼学生食堂。
南楼学生食堂在广宁省的大学学生食堂里面，也是出了名的，味道也是超级棒，品种花样多，有柠檬鸭、扣肉煲、猪肚鸡煲、禾花鱼等广宁本地名菜，也有很多各种少数民族的美食假篓牛肉、咖喱鱼饭、粉利、粉虫各类米食……端午有粽子，常年有海鲜，还有美味宵夜供应。除了是本校学生的最爱，经常有其他学校的学生，慕名来这里吃饭。
因为是非正餐时间，可以选择的种类不太全，加上两人也没有很饿，林小白觉得也不知道什么好吃，就让黄正宁帮点。
黄正宁给自己点了小份叉烧干捞米粉，帮林小白点了葱油饼加槐花粉糖水的甜品套餐，让林小白找地方坐，自己端过去。槐花粉糖水将事先煮好的黄灿灿的槐花粉舀一勺装到碗里，然后再舀一些红糖水进去，食堂阿姨问黄正宁：“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黄正宁不知道，就回头用眼光扫视林小白座位方向，刚想问出口，却见林小白选了一张临近窗口的座位，正在朝着窗外看，夕阳斜照如同撒落的金线，穿过高高窗户的玻璃投射进来，温柔笼罩在她的脸上和衣服上，蒙上一层轻纱般在她身影外廓形成一圈光晕。黄正宁被眼前的油画一般质地的画面迷住了，像以前学画画的时候，迷恋的印象派画家莫奈描绘日出的画面，他眼神被定住了。
“帅哥，小帅哥！”食堂阿姨的声声呼唤提醒了他，他回过神来，回了句：“常温。”回过头再望向林小白，她已经转过头看着自己微笑，黄正宁也朝她笑了笑。
左手一碗，右手一碗，葱油饼装在塑料袋子里，还有些温热，黄正宁坐在林小白的对面，没有开吃，而是和颜悦色地让她先试一口饼子。
“油饼好好吃哦。”林小白咬了一小口，意外地发现超好吃。
“这个饼可有名了，不是食堂做的，是专门在清真餐馆定制的。”看到她吃得开心，自己也异常开心地吃了起来。
“那这个槐花粉糖水呢，哪里定做的？”
“这个，应该是自己做的，不难做。”黄正宁说。
“槐花粉是黄色的对吗，所以这个小粉虫是黄色的。”林小白用勺子舀了一勺，看着说。
“好吃嘛？”黄正宁问。
“好吃，把它们放到嘴里，就是滑滑的凉凉的感觉，一下子就滑进喉咙了。咳咳。”林小白吃了一大口，被小呛了一下。
“小心，慢点吃。”黄正宁担忧地提醒着：“以前吃过吗，你家乡有没有？”
“没有这个，我们有黑凉粉、白凉粉，也很好吃。”
吃饭的时候，也差不多六点了，食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学生陆陆续续来吃饭。黄正宁领着林小白到户外洗手池洗手，林小白被学生们各式各样的服装吸引了，黄正宁一一给她介绍：上身穿着宽松超长t恤，下穿着紧身练功踩脚裤的是舞蹈系学生；音乐系的学生喜欢穿有小领口的衣服，女生喜欢穿长裙子；那些穿着破破烂烂，衣服也破裤子也破的，不用说铁定是绘画系的学生……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林小白不可置信地说。
“我以前不是参加过学校的美术班，课余时间经常跑来这边学画画，来得多了，也和这里很多学生混熟啦，也就了解了。”黄正宁解释着，有一点他是不会说的，那就是他来这里，主要是爬舞蹈教室窗口，看美女舞蹈生跳舞。
两人边说边走，散着步往大门方向走，路过一大片操场，一些学生在踢足球，呼喊声吆喝声，整个校园充满了活力。林小白驻足停了下来：“好怀念学校的生活啊！”
“是不是怀念当初学校的男朋友啊？”黄正宁开玩笑地说。林小白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黄正宁说：“我啊，我的初恋就是大学一年级发生的。”林小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大学一年级？你的初恋不是应该在高一就开始了吗？”
“哎，我高中很认真学习得好吧。”黄正宁瞪大了眼睛。林小白忍住笑，说：“嗯，大学一年级，然后呢？”
“三个月后，她喜欢上了别人呗。”黄正宁无所谓地说。林小白吃惊地上下打量对面的人：“你这外形，这情商，这嘴皮子……”
“打住打住，我没有那么油。”黄正宁抓住林小白在她眼前上下舞动胳膊的手腕。
“那是为啥离开你？”林小白继续问。
“因为那个其他人已经工作了，自己开公司，香车宝马，诚意满满，生日送了她108朵玫瑰花，她被他感动了，所以她不得不放弃了我。”黄正宁语气欢快地说：“后来我还来不及伤心，被一位师姐看中了，不得不展开一段姐弟恋，然后，她考上其他学校的研究生，离开了这个城市，就和我分手了。所以，被爱情伤透的我，坚强、独立、自主地努力着。”
“噗呲～”林小白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在和我炫耀，痛陈你的恋爱史吗？哈哈哈哈……快走了。”
“这叫坦白。”望着林小白的背影，黄正宁跟在后面说：“就是想告诉你嘛。”
“明天要去什么单位拜访啊？”黄正宁追着林小白的背影说。
“木偶戏团！”林小白头也不回，大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