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利涉大川
“天羽大御神？”
卯月心眸子困惑，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红发？
到底是谁呢？
那道背影后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她所了解到的，由一代水王讲述的故事里，千年前那次十万年不遇的超级大海啸，大海深处干涸，露出崇山峻岭，所有海水叠起千百丈的大浪回涌向陆地，不知几百几千万数量的海族立在浪峰潮头，它们叫喊着，喊杀震天。
那种恐怖的声势，覆盖陆地上的每一寸土地，回荡每一个人的耳边。
所有人都想逃，但都无处可逃，于是哀嚎，于是哭泣。
王国颓丧，大族惧怕。
降者逾万，脊梁如铁的英豪亦为族人部下，亲手折断脊梁，跪地求饶。
他们数落自己的罪状，连吞吃小鱼小虾的罪状也揽在身上，以血祭偿还全部罪责。
最勇武的一批战士，他们跪地，将往日屠戮异族的战刀架在脖子上，吻颈而死，力道之大，斩断头颅，鲜血冲天！
娜迦要十万孩童充作血食，人族流淌血泪把自己的孩子捆绑送上大船。
娜迦要十万女子繁衍后代。
王国长公主摘下桂冠，除去华贵的衣衫，走入一身素衣的人群中，她们有的是锦衣玉食的官宦小姐、有的是家财万贯的商贾之女、有的是劳作一生的贫农之女……鲜活美丽的生命甘愿沦为异族的生育工具。
当他们，她们，抱有死志献身的时候。
娜迦、鲛人、人鱼，齐齐无情嘲笑。
猖狂的笑声里面包含是最深最浓郁的黑暗。
它们要的是一切！
它们要的是人族死尽！
生的希望。
熄灭在所有人的眼中。
就在这时，一直以传道者身份活跃的五位神宗站出来了。
他们把力量尽数托付于最强的火神宗。
万仞高山拔地而起，如擎天之柱。
天柱峰顶，火神宗第一次完全展现自己举世无双的力量，他侧耳倾听人世苦难与哀求，他的愤怒化作冲天而起的爆炎，烧红一整片天际！
海啸被火焰屏障阻挡，火神宗脚踏火焰巨龙冲入亿万海族军阵如入无人之境。
火焰吞噬无数海族，炸碎的断肢残骸将碧波万顷的大海染成血海。
他硬斩三大帝国百位巅峰大将。
单手抵挡人鱼女王与鲛人女王的攻势。
生撕娜迦皇十二条手臂。
斩灭九成娜迦战士。
杀到亿万海族陨落过半，元气大伤。
杀到众生胆寒。
大海翻涌深邃的血浪。
暗无天日的世界，那道火焰，是唯一的光！
……
水国王宫。
藏书室，环形藏书柜三百六十层，千万本书籍摆放，上方一盏九层倒金字塔形琉璃水晶灯，释放明亮柔和的光芒。
一身蓝金色宫装长裙的宫雨，在藏书室最高的一层，找到这本由价值连城沧溟神金打造的经典。
升云台落回地面。
是占据半张紫檀木书桌的鸿篇巨著。
“《神宗本纪》。”宫雨奇怪，本纪是君王专用，怎么会用在这里。她查阅过族谱，里面并没有一个以神宗为名号的沧溟族人。
平摊两页正好占满紫檀木书桌，严丝合缝。
里面一页页镌刻着鬼界人族最为黑暗的文字，一个人拯救万民苍生的故事。
“如果传说是真的，这样的实力放在源界也有一席之地。”
巧笑嫣然，如月碧色：“不知能否有缘一见。”
摇摇头，觉得自己多想了，此界人族生命短暂，百年已是极限，而这已经是千年前的人物了。
她翻到最后一页，一幅占据两页的画吸引她的视线。
亿万里血海滔天。
苍天雷霆震怒。
无数海族丧胆，无数人族仰望。
狂风猎猎吹动白衣，红发缭乱狂野。
一人矗立炎龙首，傲然世间。
宫雨看着这个背影，古怪的升起一种熟悉感。
就像、好像、曾经见过不止一次？
搜寻记忆无果，她只当是一种似是而非的偶然。
夕雾神社。
巫女灵荷捧出一个签筒。
“抽到上上签就留下。”
打断了卯月心的思绪。
双手接过递来的签筒，卯月心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决定命运的时候到了。
“神明大人，如果同意我留下，不光我愿意终身侍奉，我的两个孙娃儿，男的给你当牛做马，女的给你暖床下崽！”
灵荷：“……”你贿赂神明大人，还要牺牲两个娃。她很想说，我们的神明大人是正经神明，不收童男童女的。
签筒摇摇，里面六十四根竹签撞击清脆的响声。
第六下，一根竹签跳出签筒。
灵荷捡起覆面朝下的竹签。
翻过来，和提心吊胆的卯月心脑袋挨脑袋，一起看。
粉红修剪整齐的指甲，拇指一点一点移下露出遮挡的字迹。
「签……」
卯月心屏住呼吸。
灵荷吸口气，拇指一下滑落。
「签-上上」
旁边传来呼吸通畅，庆幸的笑声。
灵荷望了一眼画上的天羽大御神，心道：“神明大人，你希望她留下吗。”
对卯月心展颜笑道：“欢迎你加入夕雾神社。”
卯月心欢呼的原地打转转。
签底部有一个六爻图案，兑下巽上。
灵荷取了对应的卦辞给她。
转圈圈头晕乎乎的卯月心，踉跄晃晃接过。
红纸黑字上书【风泽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利吉。”
中孚之道，其中心诚信，能使豚鱼都有感，则无所不至矣。故利涉大川，週行无限也。
拗口的卦辞，卯月心不懂。
“什么意思？”
灵荷结合卯月心的人生经历来看。
祝福道：“如果你能一直坚持真诚待人，今后一定能走上幸福美满的道路。”
卯月心眼里有光荡漾。
六角荷山距离三十里的一处断崖，猿啼两岸。
鬼气狼烟喷薄，两个四十米高的山魈。
一者面部毛发红粉，一者面部毛发青黑。
活像花哨的京剧面谱。
“分魂被毁之前成功上山，夕雾神社结界威力大幅度衰退，只有一个实力相当准鬼将的巫女在内。”
“拔除这颗毒瘤，千载难逢的时机，就在今日！”
“嗷嗷嗷……”数十万鬼猿捶胸嗷叫，响应它们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