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皆浸染血色
“搞砸了啊搞砸了搞砸了、搞砸了,没忍住就下手了”
月亮还在很低的地方慢腾腾的升起,这个夜晚会变长。
声音的主人似乎在她的变声期过度使用嗓子,使她本来细腻如水的声音变得嘶哑狭短,仿佛每一声都是扯着嗓子说的最后一声。
黑色的巷子内传来拖拽重物的声音,仔细听能听出来是衣服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这场景与台词,他们只能想到是杀人后的抛尸现场。
四个男人呆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他们本想着今晚做一票大的,啊,不是指杀人越货,他们只是普通的偷个东西!谁想到刚出门就遇见了这种事!
“早知道就不下手了咯咯咯”暗处的疯子女人发出诡异的笑声,比起笑声,那更像老机器的故障声“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咯对,对对。没事,我的标本一直都不够,多么希望我能有个自己的人体艺术馆”
拖拽声逐渐逼近——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你发现深渊是个萝莉
嗯?
红眼萝莉与他们是同样的反应,不过她下一刻就丢下手臂,挥着比她手臂还宽的刀飞如蜘蛛般扑上去。
“啊啊啊啊啊!”
“咿呀呀呀啊啊啊啊啊!”
石刀破风而过,划出嘶鸣声。石刀没有刀尖,只有开刃的两边。看上去像古代的巨大医疗器具,但它的锋利无容置疑。若不是腿逃得够快绝对会被划出长口。
突袭的一击未命中后较小的人影很快消失,以为恶魔还追在后面的五小偷连滚带翻过墙摔摔到大路上。
手电的灯光打在他们旁边,听到惨叫的巡逻员赶了过来。四个小偷推攘着爬起来。
“什么人!刚才的惨叫是你们发出的吗?”
“啊啊啊!快逃啊!”
“等等,快追上他们!你们去那边看看”
阿诺城的房屋连在一起呈梯状,有许多大坡度与狭窄台阶,所以瓦塔丽还会说这里的房屋有希腊建筑风格。这里非常适合酷跑,经常有身手矫健的年轻人会在各家住户房子间竞跑,他们认为这很酷,这当然会扰民。这样的建筑使这里的小偷每人都有飞天大盗的称号,经常会把警察玩得团团转。
这些飞天大盗中的佼佼者就是他们四人,四人一个团队,在周围城镇行盗赚钱。在黑魔期间盗走财物发灾难钱很无耻,但真正的贵族早就强购了所有马车,卷着家财离开了城镇前往安全的地方避难,偷窃那群寄生虫的财物他们没觉得有多无耻。
他们很简单摔掉巡逻员,他们撬开一户空房的阳台锁躲了进去。
“大哥,果然不要在这种时候偷东西了!”微胖男人向他的大哥提议道
在夜间行走他们多多少少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不如说明显得扎眼。
旭日时刻的祭祀,大量信徒朝拜似的聚集在教堂,疯狂的崇拜那个异教,丢掉恐惧后的人只留下了疯狂。比起周围无组织村落的大量信徒自残屠杀好不到哪去。
“没有钱去哪买药呢?成为信徒?去恳请那群住在安全城堡内的贵族?摩亚教的那群人只会让得病的人为狗皮大义牺牲,贵族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拿着山高的药向我们索要天价金钱。这个国家哪都乱成一团,各方都只为自己着想,谁会关心我们?”
盗贼之首,帕利策尔·赫伯特几乎是吼着说出这些话。剩下四人盗贼都各自低下头,他们知道赫伯特的父母都死在黑魔下,连唯一的亲人,他的妹妹也在两天前感染。他们向贵族请求一些有效药,得到的结果就如他刚才所说。
‘给钱吧,因为这次黑魔我们损失了不少钱财,既然你们想要我们手中的药就那钱来买,这样多少能回收些钱为以后复兴所用,你们总算为我们的国家尽了力。
他们当然试着偷窃那满是守卫的城堡,结局就是差点被守卫杀掉,那个守卫根本就抱着杀人的目的砍向他们,那身手根本不像普通守卫。
走投无路。骨子里都腐朽的国家干脆毁灭算了,不过帕利策尔·赫伯特不能舍弃他的妹妹。
帕利策尔·赫伯特像受重伤似的痛苦呼吸着“对不起,这件事本来和你们无关,把你们卷进危险真的很对不起,你们最好现在就退出,对你们而言现在可不是偷钱的时候”
“不用说了,大哥。我们现在也没了家人,你的心情我们最能理解,以前困难的时候我们不都一起熬过去了吗?现在也肯定”
寂静落入他们中间,悄无声息的化开。外部的嘈杂逐渐接近,阿诺城今天还真发生了许多不同寻常的大事。
首先是凌晨从废弃南门进入的两能力者发动大规模魔法般的招式把教堂弄得乌烟瘴气,还绑架了当日所有去弥撒的信徒。摩亚教立刻出动疏散了群众,信徒与教士将教堂围住还是被他们逃了。
下午行进的军队进入城内,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成为了教堂的新祭司接待了那个小伙子样的军官。晚上那位新祭司又被人杀掉,而且还是被女性侏儒杀掉了。
疯了、疯了,这里的人知道自己每天在做什么吗?通过这几日观察他发现了只要是走在外面的人,没一个正常,他们甚至下一刻就能掏出匕首刺向违规者。
若不是这里值钱的东西多,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鬼地方,这里简直比泥家村落更狗屎。
“就今晚,我们马上离开这里。拿着最近偷来的钱从北门一开始偷摸进来的那处爬上去离开,会很顺利的回到那栋猎户小屋”
如果之前的小偷小盗还在摩亚教的眼角,属于懒得管的犯罪。这次杀人毫无疑问会引起大规模搜查,根本就等不到天亮他们就会把整个阿诺城翻个底朝天。
石膏铺垫的墙壁隔音效果并不好,基本所有的噪音都能被这里的住户听到。借此他们确认了门外的安全,简单搜刮了房子卷了些以往屋主的首饰就打开门逃走了。
“大哥,那家好像挺有钱的”小弟指着前面的一家三层高的居民房,从大门使用的材料就能看出那家人很有钱。之前偷来东西只换了五瓶药,对他们而言钱有多少都不算多。
“傻子,我们现在可是在逃命!”
“没关系的大哥,我敲开这种锁连一分钟都要不了。”他以前是街上锁匠店铺的儿子,对阿诺城建筑所用的锁十分了解。
如小弟所说,他40秒就撬开了大门,这家人也如他们想象的一样富有,家具看上去都是定制的,进口的陶瓷花瓶与钟表都是贵重之物。当然不可能把钟搬走,他们于是开始在一楼翻箱倒柜,倒也找到许多只有有钱人会对它们感兴趣的物件。
“这可比一晚上偷到的还多,太棒了”
他们边说边准备登上二楼,不愧是富人家,连楼梯设计都与众不同。
走到楼梯平台上的时候,轮子滚动的声音从漆黑的上方响起,随后是枪上膛的声音。
“有人?!”
“不准动!不然我开枪了”
女孩子的声音。赫伯特想起玄关挂着的全家照与这里不合理的设计,抬起头,楼梯尽头是一位举着猎枪坐在轮椅上的绿发少女,她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走在最前面赫伯特的脑袋。如果以这种姿势开枪的话她也会受到后坐力摔倒,枪应该是为了威慑他们。
赫伯特慢慢放下袋子,和其他三人一起举起手往后慢慢退下楼梯,边退边说“对不起,我们现在马上离开,请不要开枪”
“你们是盗贼?”
“对”
残疾的少女顿了下,张开嘴巴。赫伯特立刻看出她想叫人,一个箭步冲上楼梯,楼梯本就平缓他两跨步就登上楼梯夺走她手中的枪支摔在地上。赫伯特原本是猎户出身,轻易刚才那声上膛声是虚张声势,女孩握枪的姿势完全不标准,这枪只是装饰用的猎枪。
少女惊呼声还未发出一半赫伯脚下迅速踩住轮椅,捂住她的嘴。其他人也涌上来把少女按住。
“呜呜呜唔!”
“你老实点的话,我们不会为难你”
梅的手被绳索绑住依旧在拼命挣扎,粗糙的麻绳磨破了她细弱的皮肤,勒出条条红痕。挣扎间盖住少女下半身的棉布掉落,少女棉布下的双腿干瘦萎缩,仿佛是小孩的脚强行接在了成人上身上,盗贼别开眼睛不去看它。
绑完绳子赫伯特手掌湿润,转过头果然少女低着头浑身颤抖,小弟们看她的眼神不忍,赫伯特又何尝不是呢,他也有个与少女同岁的妹妹。
他们中的一人捡起落在地上的棉布将上面的灰尘拍掉,小心的靠近绿发少女将布盖回她的腿上。赫伯特眼刀了刚才说要偷这家的小弟,随后走向打开的窗户打算观察下四周。
赫伯特脸刚伸出去,就正面接了一脚,整个人被突然飞过来的人砸中,弄出巨大的响动。赫伯特的鼻子也被踢扁不停流出鼻血。
“(消音)你谁?!”
“对不起!借我躲一下!”
牛仔帽男人仿佛没发现自己砸到人,踩在赫伯特身上站起来。看见周围的几人和少女后保持站着的姿势楞了数秒,好似在理解现状。
双方对持片刻,同为不速之客的黑发男子满脸愤怒地皱起眉头,郑声质问四盗贼“你们在干什么?”
赫伯特被踩在脚下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向侧面翻滚,其他三人也默契的冲上来。没想到男人一手一脚撑住地面顺势侧翻踢飞了赫伯特,后垫步离开一段距离后侧身躲开一人手肘直接击中那人背部,另一只拳头怼上第二人的脸,第三人也很快被脚踢踹飞。
黑发男子展现了与小混混天壤之别的体术,瞬间将四盗贼撂倒。
四人发出□□,艾斯没给他们一眼,快速解开了绑住梅的绳子。
房间内没有灯光,电力早就断开,房间内唯一的照明是一盏老式煤油灯,那点光实在算不上照明。
“你没事吗?”
艾斯偏着头想看清梅的脸,梅却再次压低头发后微微点头,并未说话。
“没事就好,他们是谁?不是你叫他们进来的吧”艾斯又指着四盗贼教育道“你们怎么可以随便闯进别人家里,甚至还把主人绑起来”
“轮不到你说,你怎么又回来了?”梅的声音还在颤抖,不过还是倔强地抬起哭红的眼睛。
艾斯挠了挠头,用毫无悔意的语气笑着说“我迷路后被人发现,然后就被追着跑。刚好逃到这附近就想着避个风头。啊,对,抱歉,我其实不是士兵而是海贼”
梅小姐的表情难以用语言描述
因为某海贼的原因,梅小姐现在还不能立刻报警,于是就有了梅小姐的审问环节。
无论是盗贼还是海贼都得审!好好的审!
悬赏一亿八千万,听到这个数字梅小姐差点昏倒。四盗贼的表情也是震惊与怀疑。艾斯这人就好像没人告诉过他什么该说什么,毫无顾忌的说出超模新星海贼团为什么会在因摩特斯王国。
“谎话连篇,怎么可能有人为救感染黑魔的船员专门赶来因摩特拉送死”被用同样手法绑住的四盗贼团伙首领‘切’了声,把不信写在脸上“这地方什么样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来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得黑魔病治好的人我从来没听说过”
“大哥”小弟看了眼他们的大哥,发现了什么后低下头闭上嘴。
“德一定会恢复,我们会找到治疗他的办法”艾斯并未多解释,只是笃定的复述了遍他的想法。
“难以置信,你居然还有这种小孩想法,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那得病的家伙现在一定很痛苦,干脆点送他安乐死对你和他都好”
赫伯特的话像在自述自嘲
梅的的脸凝滞在某个表情上,许多情感搅在里面,她每一处面部肌肉都在表述着复杂的情绪。
“你真的是海贼?”
“对”
那表情仿佛再说:为什么是她遇到这事
“我这儿不欢迎任何贼,麻烦你待完了快点离开,你离开后我就会把这四人交给巡逻员”
艾斯老实的点头
在可怜的窗户被踢飞前,梅小姐都还以为追着艾斯的是普通的巡逻员。而实际盯上他的家伙远超梅的想象,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他们所有可以判断身份的东西,但教会特有的烟熏味在梅的脑子里挥之不去,这绝对不是大脑产生的错觉。
只是感觉,梅感觉他们像这次瘟疫本身,是人与阿诺城的化身。
黑斗篷人亮出手中的匕首,梅声音颤抖的祈祷道“神啊我愿化作血与肉,愿世人相互关爱”
闯入屋内的只有两人,屋外有更多人,他们不知不觉间将家整个包围。
艾斯用大事不好语气的说了句“完蛋”,左顾右盼后单臂扛起处于混乱中的梅,火焰包裹的右手射出火柱将窗口贯穿,他迅速逃了出去。
“喂!我们呢?!靠!”
赫伯特当然知道那些黑斗篷人来者不善,在艾斯用火拳破开墙壁后他就立刻扯开绳子——他刚才用袖珍小刀割断了绳子。以最快速度解开绳子的四盗贼后脚跟着艾斯逃了出去。
——
阿尔卡佐瓦在得文王子离开后也迅速跟去,站在门口的人是王子身边的文官贝尔利特。
“殿下,臣认为您不应该出来,如果袭击目标中有您的话,您这时出去太危险了”
贝尔利特的担心令他不悦“你管的事太多了,我现在不是你的学生,这些事我能自己解决。你留在营地组织士兵对城市进行搜查,我带着一队人去教堂”
说罢,得文不顾贝尔利特的反应离开。留在原地的贝尔利特扯着他自己的头发,脸色不佳。
阿尔卡佐瓦见得文直接走过贝尔利特,正想跟上去,可贝尔利特一转头就与他四目相对,一瞬间贝尔利特的眼神好像发现了什么。
“你等等”阿尔卡佐瓦被叫住
贝尔利特瞥了眼后方的士兵,许多士兵被得文王子带走,巡逻的队伍已经组成出动,优秀的王国士兵不需要指令就能知道该做的事。
随后果不其然他开口向阿尔卡佐瓦问道“惠特曼·阿强,你是早上养马人?安排给士兵的住所不在这,你怎么会在这?又为何跟在殿下身后?”
接连的几个问题使阿尔卡佐瓦不禁绷直身体,贝尔利特锐利的目光打探着他,他的大脑疯狂加速思考。
这位王子身边的文官,黑直发的年长者,他看上去很受得文王子信赖又忠心于王子。贝尔利特脸上虽因忧愁长出皱纹,但他乌黑的长发不服输的表述他还年轻。
贝尔利特脚步向后挪动几十厘米“士兵!抓住他!”听见呼喊的士兵立刻围了上来将武器对准阿尔卡佐瓦。
“你是昨日的叛乱军”贝尔利特彻底认出他,但并未猜对他的身份“你们胆子真大,居然藏在军队里,白天那匹马是当时带你们突破包围的马吧,你们一共有三人”他记得很清楚。
阿尔卡佐瓦应该马上离开。若他在这里被抓住,失去原本平等交谈机会只会打乱计划。
“抓住他!”
阿尔卡佐瓦转身逃入建筑内,他瞬间用拳头解决前方的室内守卫,在追兵追上来之前逃上4楼破窗而出。他稳落在地,视厚重的士兵装备为无物迅速起身逃向黑夜。
他的目标是刚才离开的王子一队,但他很快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他常年训练得来的五感超越了见闻色,拥有丰富的感知,哪怕在黑夜中也能感觉到有人追着他的后脚跟上来了。
跟踪是从他离开营地开始,监视或许在营地就有,王子的军队早就在摩亚教的监视之下,更有可能的是王子队伍里有摩亚教的人,虽然白天他观察过队伍中的每个人但如老友所说他不擅长揣摩人。
营地
发现人逃掉的贝尔利特扯着自己的黑色长发,向其他人激动的喊道“立刻余下的士兵立刻组成队伍,赶去殿下那儿!”
——
我们讲讲因摩特拉王国的王子‘威克斯德雅·迪福·得文’
对他的评价,他的导师‘巴特利特·贝尔利特’说他是个好王子
在皇宫的象牙塔长大,随后自然受封为骑士进行历练,偶尔会意气用事但有责任心。作为王国唯一的王子侍宠不娇也是他的优点,慢慢接手的政务他也都做的很好,他是所有人都期待的美貌又年轻的国王。
他一定能成为受人爱戴的好国王——
——城中发生多起袭击事件,此时同样遭到袭击的还有因摩特斯王国的王子——得文
他们队伍在赶往教堂的途中被人袭击,近百人从巷子中冲上来突破兵线刺伤了王子所骑的马,王子在混乱中落马,马蹄差点把他的脑门踩碎。
混乱无首,刀尖皆向得文刺去,人们的恶意指向王子的死亡。这些人行动比起蚂蚁更像不怕燃烧成灰的飞蛾,能看出他们只是平民。
他现在正对着平民挥舞剑。得文一想到这儿就心慌意乱,面前拿着武器的暴徒是自己的子民吗?
王国的士兵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与这些人厮杀,论战斗当然是王国士兵更优秀,但他们的感受却像是在和死人堆战斗,光举剑就窒息到喘不过气。
混乱中不知什么硬物撞到得文左手的麻筋,他忽然全身一麻,右手的剑在迎击中被打落。手持凶器的胖妇人举着刀刺向他的腹部,万幸的是被他用手壁挡住。
手臂被刀贯穿,得文忍着疼痛将妇人踹开,在眼花缭乱的厮杀中寻找刚被击落的武器,根本没有时间,又有五人冲了过来。
年轻的领导人的大脑热得发烫,他在无法相信眼前景色的同时又无比揪心,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在这场毫无意义不知缘由的战斗中袭击者都是同一个表情,仔细回想阿诺城的每个人都长得一样。
数十张同样的脸在他眼里天旋地转,以绝望为主体的复杂结合体像寄生生物般吸附在他们脸上,他们原本的面容被扭曲。
得文从背脊开始发凉,这座城被比黑魔可怕上万倍的东西占领了。
发光的锄头贴着他的头皮舞过,他真实感受到头皮被削掉的恐惧,像带上面罩般呼吸困难。
贝尔利特、贝尔利特应该留在了营地,那里没事吗?贝尔利特会赶过来救他吗?
得文的眼睛已经分不清敌人和同伴,他放弃找回父亲赐给他的剑用随便捡来的武器抵挡住敌人稚嫩的刀法。尖叫声、惨叫声、刀具碰撞的声音、刀刺进肉中的声音、伤口并不碍事,但他迎击的力道却渐渐弱下来。
他现在的表情应该和这些人别无二致
酒馆里凿冰块的冰锥在酒馆老板手中刺向得文,一名士兵扑过来挡住这一击,士兵倒了下去,酒馆老板拔出冰锥又刺了几下,直到士兵不再动弹。
膝盖在发抖,牙齿在打颤,他连举起剑的勇气都没有。
“王子!得文王子!”
得文听见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抬头。身形高大的士兵徒手制服数人后,将他刚才遗失的宝剑还给他。
宝剑握在手中的实感与重量将得文拉回现实,他手套上的血黏在了剑柄上,得文低声质问了句“为什么要战斗?”
面前这个有些面熟的士兵以为得文是在问自己,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有人瞄准了您的性命,我马上带你离开”
士兵如何突破重围来到得文身边,他就如何劈开人群带着得文离开。一言不发的击退冲上来的百姓,为王子开辟安全地带。
这里的骚动惊动全城,可谁都没出现制止,在外人眼里会变成王族与民众冲突事件,无论结果,在国家内都会掀起狂风暴雨。
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偷袭是谁设计的?是叛乱军还是传闻中的神教会?或者其他势力?
无数可能性把得文弄晕了,他想过无数个现在无法证实可能性。
远处传来马蹄声与枪声,从混乱中得文听见了贝尔利特的声音。得文扶住刚才的士兵,举起剑重新挺直身子。睁大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位置。
“殿下!”
得文猛地抬头
“贝尔利特!”
贝尔利特,他尊敬导师也是挚友,在他年幼时隐退政坛来指导他,王子信任他甚于信任他的父亲。
得救了
得文挺直身,松了口气。他无视流血的右臂举起宝剑砍向敌人。
最后,混乱平息,赶来的士兵同他们一起压制住了民众。
“殿下,您的手臂受伤了”
得文看见贝尔利特脸上的皱纹变多,感到无比安心与悲伤。
“我没事,谢谢你,贝尔利特”
贝尔利特严肃脸庞情绪微变,硬实的嘴唇难以察觉的变化三次弧度。
随后
鲜血喷溅而出
发闷的声音,刺穿□□的声音,贯穿心脏的声音
“咦?”
空气在震动,刚才高大的士兵冲了上去,黑色身影从他后方突然闪出,士兵毫无防备的被砍了一刀。
贝尔利特嘴唇在动,可他听不见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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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王都的国王已经有浓重的黑眼圈,他机械般从成山的纸堆中抽出一张又一张纸并浏览其内容。
他现在正查看他唯一的儿子给他的‘家书’
“兄长寄来的信上写了什么?”金发的女子浑身散发着迷人致命的魅力,贵族的慵懒与华贵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和以前一样是些王国地区现状调查结果”
“真是的,明明用电话虫就能解决的问题,世界政府非要切掉一切电话源,弄得我们现在连最前方的情报都得不到”女子嘟了嘟嘴,埋怨的说道。
“菲尔莉特,不准乱说话”
国王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他的小女儿外貌神似亡妻,但她没有继承亡妻的温柔体贴。不,但凡有脑子也不会占用国王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
“父王,兄长这次出行跟去的还是那个贝尔利特?”
“啊”国王惨叫般叹气,仿佛又想起件头痛的事“贝尔利特这人挑不出毛病又博学,所以我才答应他的请求让他去教王子”
“——能让得势的政治家突然决定辞去职务去指导王子会是什么理由?”老国王苍老虚弱地说道“他当时说的理由我怎么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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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落幕,星光撒在天空之上,繁星指引着大地,夜风狂躁的吹拂着
夜幕,阿诺城的人们打成一片,到处都是不敢恭维的光景。
阿尔卡佐瓦反应迅猛,刺下的一刀并不深,这种伤口多几十个都不会影响他的行动,糟糕的是——
阿尔卡佐瓦一拳锤在袭击者的腹部,拳下传来肋骨断裂的清脆声音。他不顾这些暴民中是否有其他潜伏的袭击者,冲向得文王子。
——太迟了,匕首在他眼里贯穿了得文心脏的位置,可怜的孩子
更多袭击者向他袭来
在应对敌人的时候,他右脚突然失力,踉跄了一下,潜意识的警报轰鸣,警告他赶快离开这里。他痛苦的看了眼周围,爆发出旋风般的气势杀出重围。
寂静得只听得见喘息的小巷中,阿尔卡佐瓦扶着破败漆黑的墙横用布条堵住了伤口,他按住额头的手不停颤抖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愁惫表情,显得极其可悲。
“神啊——”按常理,阿尔卡佐瓦这样的大汉祈祷神的时候会给人一种柔弱的反差,可他却将神这词念得如此庄严沉稳,没用丝毫乞讨之意“——”
短暂的休憩后,他继续向前走。
楼梯上传来马蹄的声音,抬头,帕克站在楼梯上嘶叫一声。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帕克抖动着深棕色的鬃毛,快速踏下楼梯,亲昵的贴着阿尔卡佐瓦。
物种障碍?好像是叫这个名字,人类感染的病毒不一定会传染给动物,理论上是基因相差越大的两物种感染的相互感染的几率越小。不过放在黑魔上,连游经产卵的白鱼也被发现携带病毒,基本上没用生物逃得了。
阿尔卡佐瓦将脸贴在帕克的脖子上感受这个生命的脉搏,长舒一口气。他退后几步。
“我们走吧”
——
“火枪!”
子弹般的火焰飞溅出排排火花,毫不客气的打在黑斗篷人的衣服上,随后他们的衣服燃起大火,又有几个追兵浑身是火的落下。
“你到底从哪引来那群家伙的!”
“噢,原来你们逃出来了吗?正好”艾斯将梅的布毯子一裹,将梅小姐整个人丢给四小偷“保护好她”
“咦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你这家伙脑子有坑吗!”
艾斯双脚一转帅气转身,正面对上来袭的黑斗篷。
“镜火炎!”
数十米的火墙凭空而起,灼热的火焰隔绝了他们与袭击者。待火墙消散后,他们早已不见踪影。
摩亚教的异教徒!这座城里就没什么正常人!
“喂!海贼,你在往哪跑啊!你该不会在往城市中心跑吧?!”
因为被丢下绝对会被干掉,所以四盗贼无奈只好跟在艾斯身后。但艾斯明显是往阿诺城中最‘热闹’的地方跑去。
“因为我还没回去找阿强,他一定等急了”
“把!我!放!下!”
梅小姐歇斯底里的喊声触发艾斯应激性激灵,让他想到另一位颇具威严的女性。
“对不起,说起来刚才没注意就带着你跑了,不过把你留在哪儿很危险,那群家伙看上去不是好人”
“你们的行为也很可疑”梅现在还处于被仇人赫伯特抱着的阶段,十分恼火“现在既然安全了就放了我”
这可就为难我们的艾宝了,刚才逃得急根本顾不上轮椅。而且也不能把梅小姐就这么丢在夜晚的大街上。
嗯,之后再好好道歉,现在先无视她好了。
“喂!”
艾斯对梅小姐的埋怨充耳不闻
“嗯嗯?前面好像有人那不是阿强吗!”
阿尔卡佐瓦高大健硕的身材很难认错,而且在他旁边还有棕马帕克。他牵着帕克慢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小张生命卡,生命卡是黑桃海贼团副船长给他的,本来与艾斯一起行动的他不需要生命卡瓦塔丽还是强硬的塞了过来,他以为是信任象征,没想到有实际效用。
“艾斯阁下”阿尔卡佐瓦意味深长的盯着艾斯的双眼,欲言又止。
“嘿嘿,抱歉,我刚才迷路了”
艾斯率先道歉,诚挚的道歉让阿尔卡佐瓦更不好说什么。
“哎,艾斯阁下,这几位是?”
“是刚刚认识的人”
阿尔卡佐瓦的目光令四小偷浑身寒颤,还未等他多说什么,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阿尔卡佐瓦立刻戒备的转过身。
“艾斯阁下,请你们先出城找到安全的地方”阿尔卡佐瓦看向赫伯特“这几位先生若识得附近的路便可拜托他们,在下则留下来殿后”
“一起”
“我在阿诺城中还有些事情未处理,请您带着帕克一起去往王都”
这好像是阿尔卡佐瓦在艾斯面前首次掌握话语主动权,他的叙述平静中带着不可违背的口吻。
“我明白了”艾斯按住牛仔帽,转身离开
帕克似乎不愿意离开这位传教士,迈着蹄子徘徊几步才跟着艾斯他们离开。
阿尔卡佐瓦独自向后方走去
—————
阿诺城,郊外
他们没用受到任何阻碍,很顺利就出去了。
四盗贼刚出门就急忙地想逃走,被艾斯无情拉住。
“喂,这附近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
赫伯特气不过也打不过,只好老实带他去了在阿诺城郊外的猎户小屋,废弃的小屋现在作为他们四盗贼的犯罪基地使用。
本该是这样的,但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几天没回去这里连味道都变了。
“好臭!”刚到门口赫伯特就难受的捂住鼻子“这什么味道,难不成是动物死在里面”
吱呀——门被推开
嘭!门被关上
门后有令赫伯特不由眉头大皱的东西,他真想自戳双眼强迫自己忘记刚才那一幕。
食物在胃里火烧翻腾起来“唔!呕——”
“咦?!”
“大哥你怎么“
吱呀——嘭!
“呕——”
“他们在表演杂技吗?”艾斯摸不着脑袋,毫不客气的背着梅小姐走了进去。
“等等,我不想进去!”
整洁的小屋内摆满了令人惊奇的玻璃瓶,玻璃瓶很普通,恐怖的是它保存的东西:骨头,眼珠、内脏、毛发任何能从生物身上割下的东西几乎都保存在那些数不清的瓶子里。正中的古旧桌面染上大片黑色粘稠物上布满各种生物的残肢,一旁的血盆内漂浮着某种不可描述的物体。
论谁看到眼前的场景闻到这里强烈的臭味都会胃液翻滚。
“这里什么情况?”艾斯微皱眉头,嫌弃的捂住鼻子“你先等等,我给你找个椅子再点火开灯”
“现在不是找椅子的时候吧!唔额,快离开这里”
“欸?这里虽然看上去怪怪的但也只能将就在这里休息了”
“你看那四个小偷的反应都知道这里不对劲吧!一定是杀人魔的实验基地这里!”
吵到最后。猎物小屋亮起火光,煤油灯的光照亮了整间房间,更多恐怖的东西从黑暗中现身,玻璃瓶内的每样东西都像在盯着他们。
若不是他们对艾斯一亿八千万悬赏的信任,他们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看来是我们不在这里的期间,这里被某人改造成这鬼样”赫伯特说道
这座猎物小屋的位置其实很隐蔽,原来就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估计是错认为不会有人来这里。
关键是谁会把猎物小屋改造成人体实验室一样的地方?!他很闲吗?!
梅小姐坐在椅子上魂都快吓没了,艾斯却开心的打开房间内的另一扇门,进入另一个房间。
“噢噢噢!感觉好厉害,全是没见过的东西!”
赫伯特听到艾斯的惊叹声,起身凑过去看了看。
?
对比外面房间地狱般的场景,这间房间有很强的生活气息,堆叠成山的纸张旁的桌上与大片地板摆置了许多实验室才能见到的器具,它们甚至还在进行某种反应。就连墙上都用图钉贴满了各种公式与图片,纸堆间的毛毯旁还放着几本看不懂的书与药瓶。
“啊”艾斯随意走动几步就撞到几堆纸山,他慌忙地补救却适得其反“啊!欸?”
赫伯特捡起落在地上的纸,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的图案与公式,看着就头疼。不过他还是清楚认得许多张纸上贴的画,那些是用相机拍下来的、黑魔感染者的样子。
“咦啊啊啊啊啊!”
门外尖锐的尖叫声响起,艾斯和赫伯特都楞了下。艾斯率先反应过来夺门而出,倏忽间一个黑红色类似动物的身影扑到艾斯面前,下一刻赫伯特就看见艾斯倒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赫伯特能想到的就是侵占这件猎户小屋的疯子回来了。他吓得直往后退,身后的纸山顷刻倒塌。
“啊啊啊!”
眼看他就要倒在反应中的仪器上,黑影倏地拉住他,将他往别的方向推去。
“哎呦!”他跌在纸堆中,隔着飞舞的纸张,他看清黑影的真面目“你、你”
“咯咯咯”来者撩起浓密的黑色长卷发,嘴角一翘,裂开端正的双唇露出瘆人的笑容“你苟过一条命了,如果你敢将这玩意儿打坏,把你等分成十八块都不够解气”
她就是他们刚才遇到的杀人疯子!一切坏事的开端就是从遇见她杀人运尸开始!这个罪魁凶手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他面前用看蝼蚁的表情看着他。
对,其他人呢?那个悬赏一亿八千万的海贼呢?说好很强呢?
“喂!一亿八千万,你不要躺在地上啊!”
艾斯怎么看都像被这个疯子侏儒秒杀了,他脸朝下倒在门边堵在了门口。
“啊——我动不了,身体没力气”以为嗝屁的艾斯突然说话
“大哥!你没事吧!我们也动不了”门外的小弟们也吼道
赫伯特惊恐地转动眼珠,绞劲脑汁地想如何逃走。说到底,这都是因为那个海贼的错,他本来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他还要回村子里去看望奥尔莉,奥尔莉的病还没治好,他还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你不要过来啊!”
“放心,老身不会亲手杀了你们,最多把你们丢在哪个野兽多的野外”疯子猩红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她嘴角笑容弧度越来越大,嘴角好像要裂开了“在此之前,最多在你身上拿点什么东西”
这番话几乎是截肢宣言了,他们会变成外面玻璃瓶内的东西。
血色的大衣仔细看样式很容易看出是变色的隔离衣,疲惫浓重的黑眼圈下是赤红的双眸,疯女人手里悠然地晃动巨大的铁制手术剪刀,一步一步靠近他。
赫伯特孤注一掷,拿起手边的书砸过去。在她躲闪的片刻间冲向疯子女人身后的器具。她果然慌了神,举起剪刀向他削去。
就在赫伯特以为得手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身体内的某些神经断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他的手碰到装着紫色液体的烧瓶,只引起些许摇晃。
她甚至碰都没碰到他
全灭
“小丑!”疯女人咬着牙用小孩般的脚踹着赫伯特,嘴里不断谩骂着他完全不知道的单词“不截断你五肢挂在树上给狼叼食你怕不知道惹怒老身的后果!”
“哼”泄愤结束,她牵起赫伯特的后脚拖着他往外面走,他的脸都快磨扁了,可他甚至连头都动不了。
“啊啊啊好烦”疯女人磨着牙齿,踩在艾斯身上走出房间
艾斯大呼“痛!你踩在我身上了”
“痛觉都没有你还痛,无病呻吟”疯女人瞥了眼艾斯,随后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瞳孔放大。像个精神病一样突然大笑“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女人的情绪不稳定,时而狂喜时而焦躁,她给人的印象就是变化莫测又刺人的水母。只见她高兴地捂住额头,开心地猛踩艾斯一脚。
“咯咯咯哈哈哈!”
“为什么又踩我?”
“哥尔哈,波特卡斯·d·艾斯,是叫这名吗小鬼?”
“小鬼?是说我吗?我确实是波特卡斯·d·艾斯,不过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来再和我说话”
“咯咯咯当然可以,我的孩子”疯女人轻轻的挪开脚,拉开隔离衣丛里面拿出一颗针“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说下话”
赫伯特和小弟们还躺在地板上,失去理智昏过去的梅小姐看来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艾斯喝着疯女人端上来的黑紫色液体担心的问“就让他们这样躺在地板上不会感冒吗?”
喂,比起担心他们你不应该更担心你喝的那杯黑紫色不明液体的成分吗?
“这是惩罚,是他们擅自闯入老身实验室并把资料弄乱的惩罚”
“哦!这茶真好喝!”
“咯咯咯你喜欢就好,这是用里面那些器材提取出来的”
地上的四盗贼:!
“对了,你想和我说什么?”
“在此之前先做个自我介绍”疯女人拿茶杯的姿势十分优雅得体,好似一个娇小的淑女“老身名叫克安格兰(clefane),是个医生”
“医生?”
“正是,这个房屋被老身征用了,这里的所有东西也都是老身亲子布置的”
“包括那些玻璃瓶里泡的东西?全是些奇怪的东西”
短短数天酒将这里布置成这个样子,她到底是有多么喜欢收集这些玩意儿。赫伯特在内心诽谤道。不过等等,她说她是医生?那那间屋子里的东西是。
克安格兰眯眼笑了下,一瞬间真的像个小女孩“如是说,收集这些一半因兴趣另一半则是因如今扰乱因摩特斯的病毒‘黑魔’”
医者?
“老身很可惜50年前未能真正见识一次黑魔。如今上天给了我机会,所以老身便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她说话的语气就像描述自己梦想的小孩,包怀着最纯真的热情“令人热血沸腾不是吗?未解之症将会在老身手下消失,仿佛在告诉神掌握人生死的不是她而是老身”
她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没用可信度。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悬壶济世的医者,而是凭兴趣定人生死的杀人魔。
艾斯迷茫地眨了眨眼,‘哦’的回答了一声,随后想起什么激动的拍桌“对,你是医生吧?能治好黑魔吗?”
“咯咯咯”克安格兰低头嬉笑起来“当然不能,药物的研究最近一定进展都没有,就算拿几万人做实验还是没试出来”
艾斯泄气一秒又瞬间恢复状态,苦着脸说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奇怪的人”
“咯咯咯,看你的反应,怎么?有想治好的人?”
“嗯,同伴中的一人感染了黑魔,现在情况很危险”
“为你的同伴担心”克安格兰的脸上写满开心“你想帮我完成我的治疗药吗?等药完成你的同伴就能治好”
“真的?!好!需要我做什么?”艾斯蹿起来,仿佛随时都能行动。
“让老身好好想想”克安格兰丛口袋中拿出一支笔与一本笔记本,指着上面手绘的植物依次说道“肉豆蔻和等量的甘松,半德拉马克麝香,罗勒、迷迭香、百里香、鼠尾草和薰衣草。就这些,把它们找过来我就可以开始新一轮调和了”
“嗯?等等,肉什么?我没记住,我该在哪找到这些东西?”
“因摩特斯王国的土地不会长出这些东西,你必须在草药店或者香草店找到这些东西”克安格兰低下头摆弄茶杯口,微笑中带着不耐烦“老身本来可以集齐这些东西,那堆可恶的蛆虫咯咯咯”
“找到这些东西就能治好德吗?”
“可能会吧,之前扎尔克斯差一点就好了”克安格兰突然止住嘴,但马上又轻松的笑了笑“不过最后他还是死了,但说不定这次就能成呢”
“我明白了,我相信你”艾斯爽朗的笑起来,清澄的目光十分夺目。
克安格兰回以笑容
“如果你们要找香草我有个好地方可以推荐”赫伯特一直在听他们的谈话寻找机会,真亏他嘴脸都贴地板上了还能正常说话“在北边有个贵族庄园,里面有个贵族特别喜欢香草,他一定有你要的东西!”
对于赫伯特来说,这是既能救自己小命又能成功报复贵族的好机会。
“贵族之前确实没想过这点。咯咯!咯咯咯!你很不错小子,你成功保住了你的五肢”
四盗贼恢复了自由!赫伯特大哥万岁!三盗贼抱着赫伯特就差在屋内将他举起来欢呼了。
“喂,喂喂,醒醒”艾斯扇的耳光落在梅小姐的脸上,可梅小姐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艾宝,你和她很熟吗?”
克安格兰和艾斯的关系像光子跃迁,不知什么时候克安格兰开始称呼艾斯为艾宝。克安格兰明明身高像小孩却给他老奶奶的错觉,或许是因为她老气横秋的语气和单对艾斯亲切的态度。
“啊?嗯刚刚认识的”
“脊髓损伤与脊髓血管畸形引起的瘫痪,变成永久性瘫痪也是时间问题”克安格兰似乎对梅小姐的身体有些兴趣,她眼睛闪着光舔舐了下嘴唇“算得上珍贵材料,她应该不介意老身在她身上比划一下”
哼哼~哼~
恐怖巫婆的下午茶有什么?
青蛙和蜗牛,糖与香辛料,小狗的尾巴与一切作呕的东西
放进锅里,放进锅里,加上醋与几根发丝
嘭——
梅在梦中感觉自己被力量拉扯,肢体东分西离,触碰到容器极限后又被人像积木般堆起。不能称作眼的眼睛看向上方,透光的水面卒然坠下动物残骸,残骸化作泡沫绽开,脚下的珊瑚群突然疯长,一切都朦胧虚幻。
“啊啊啊!”梅是痛醒的。剧痒与剧痛像电流般刺激她的下肢与大脑,她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痉挛,她已经多年没有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全身神经的存在。
她的手和身子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身上大汗淋漓视野摇晃模糊。
梅经历了漫长的酷刑折磨,期间不知几次昏迷又被强迫清醒。剧痛减轻到可以忍受的程度,她终于听清了某个声音,如果没记错这个声音刚刚一直在笑。
“咯咯咯开心点,不然别人会误会老身有奇怪的癖好”枯木折断般的声音,这人身上有股草药与干花的味道“咯咯咯玩过头了?咯咯咯就算在这期间她心脏衰竭也救得回来,玩过火又有什么关系”
克安格兰对着空气自说自话片刻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愉快愉快,我们走吧”克安格兰一脸享受愉悦的表情,收起石刀顺手关上房门。
“克安格兰,你做了什么?”艾斯疑惑的看向里屋,被克安格兰挡住。
“老身当然是做了件好事,不要管她,拿我们需要的东西要紧”
艾斯很冷静,四盗贼可快吓死了,鬼屋般的环境加上女人的惨叫和一个杀人魔,吃下这套b他们也差不多魂没了,所以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几乎是飞着出去的。
他们还没来得及赞美自由,赫伯特就被克安格兰踢了一脚。
“别让老人久等,快点带路”
克安格兰除了黑眼圈外没有任何地方像老人,所以赫伯特认为她只是想占辈分便宜,其实就是个青年或者中年侏儒。
遇见一个什么都信的傻子与自称医生的疯子,赫伯特自认倒霉“装什么装,嘘头多的疯子”
倒霉蛋说得很小声,但不该听见的艾斯和克安格兰都听见了,幸运的是谁都没说。
赫伯特所说的贵族庄园并不远,它的旁边还挨着一个村庄,不过庄园的守卫不会让任何平民靠近庄园打扰贵族悠闲的假日。
“那些贵族,甚至在某天夜里派士兵装作盗贼在村里放火想把村民杀光”四盗贼中的一人愤怒的说道“因为不想染上病毒,所有就打算将村子里的大家清除掉”
“清除”艾斯皱起眉头,按下牛仔帽“这里的贵族做了这么多十恶不赦的事吗?”
“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平民的命当作命!他们扣押所有医疗品,对村子里的瘟疫不管不问,老大的妹妹感染后都得去在他们哪儿买药”
“闭嘴!说了又能怎样,丢人现眼”赫伯特大声呵斥小弟,小弟就低下头不再发言。
艾斯看向赫伯特“你的妹妹也感染了?”
“是又怎样,和你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艾斯神色认真的否认道,随即淘气的咧嘴一笑“我们一起把这里的贵族胖揍一顿解气后,再一起完成治疗药,这样你的妹妹和我的同伴都能得救了。不是很棒的主意吗?”
艾斯灿烂的笑容与充满迷惑性的发言让赫伯特一时间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好,现在就去把那群贵族揍成球”艾斯突然板起张认真脸,穿过带路的四盗贼走到前面。
“喂,你知道我的村子在哪吗?回来!”
克安格兰在旁边看见艾斯与赫伯特的互动,笑出反派的笑声。
在未取得任何人的同意下,赫伯特出于私心先来到他的村庄。
简陋棚子与几篇木板搭成的家错落的站在村庄的最外围。
“谢谢你,谢沙婆婆”赫伯特在棚房门口扶着一位瞎眼老妪走出来,老妪笑着口里说着‘不是什么大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赫伯特看了眼他们,独自走进自己的棚屋。
克安格兰挑眉“他们是在养蛊吗?艾宝,戴上你的防毒面罩,不要被这群人给传染了”
“可是带上这个后又闷又热”
“咯咯咯不然老身教你如何用皮肤呼吸?”
“总觉得会更讨厌”艾斯老实拿出面具。
“哥哥”
“奥尔莉,我回来了,你感觉还好吗?”
“嗯,喝了哥哥上次带回来的药好多了,但就是使不上力气,不然奥尔莉就能在门口迎接哥哥了”
“太好了,哥哥很快会带更多药回来”
“哥哥刚回来又要出门吗?外面呢?天马上就黑了哥哥不能休息一晚上再出去吗?如果担心奥尔莉会传染给哥哥的话,奥尔莉可以出去睡”
“这次只是稍微出一趟门,马上就回来,你可以数羊,数到一千只的时候哥哥就会回来”
“哥哥好狡猾一千只羊太多了,数不到一百只奥尔莉就会睡着”
“睡着也没关系,这样奥尔莉醒过来的时候就能听见我的声音”
“啊那也很棒一路平安,哥哥”
“嗯,晚安”
赫伯特憔悴地轻轻拢上门,拉下遮住口鼻的围巾。他出门就看见手里拿着10ml血红色瓶子的克安格兰,艾斯和其他三人都不见踪影。
“你手里的是什么?其他几人呢?”
“艾宝和那几个先去庄园了,老身则是在采集这片区域感染者样本”克安格兰露出标志性的嘲笑般的笑容,摇晃几下手中的血液样本瓶。
“你真的是医生?”
因摩特斯的医生不是死在了瘟疫最前线,就是待在安逸的地方苟且偷生。大难当头他才知道原来人与人的差别可以这么大,仿佛隔着大海般宽大鸿沟。
眼前的人如果只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对待他们,赫伯特恐怕会和她同归于尽。
“你擅自诋毁老身后又擅自期待老身能救你妹妹,你想得真好”克安格兰毫不犹豫地戳破赫伯特的心思,令他羞愤不已“老身想救救,想杀杀,刀在老身手下,你们生死也该交给老身决定”
果然她就是个以作弄人性命为乐的杀人魔
“你!你根本不配自称医生”
“小鬼,与其在这里哔哔赖赖,不如像艾宝一样多做点事”克安格兰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下水道的老鼠,她转身指了村子“走不动你就不需要长脚,快带路”
——
优质的睡眠对每个人都很重要,在睡前喝一杯香草茶,再嗅着香甜的香草香进入梦乡,这样就能无梦睡到清晨。
嗵!嗵!嗵!踏!踏!踏!
“吵死了!你们这群废物大半夜干什么?!”伯爵抬起他油腻的身体,八字胡气得翘起。
房间门被打开,士兵大嗓门刚要喊出来就被伯爵怼了回去“谁允许你不敲门就进我房间的!回去重来!”
于是士兵老实地关门又敲门“伯爵阁下,有重要事情需要报告!”
伯爵捊了捊小胡子,点头“很好,进来”
士兵进门立正后大声说“报告!有人潜入庄园!”
“这种小事不知道自己处理吗?!居然还来打扰我的清梦反正肯定是那些下等人”边说,伯爵边躺下,顺便还拉上了被子。
“不是!我们根本挡不住他们!”
伯爵听罢又起身指着士兵鼻子骂“你们干什么吃的啊!挡不住就连潜入都不算好吗?那是光明正大的袭击!”伯爵搬起自己的肥肉起来穿了件外套“他们有多少人?”
“大约六人!”
“什么?六人?你是不是在戏弄我?啊啊啊!算了,你们去叫那雇佣兵去吧,真是烦死了,对了,顺便叫厨房给我来点夜宵”
士兵走后,伯爵独自在屋内等夜宵,打算等骚乱平息后睡觉。
zzzz
砰砰砰
“啊,又什么事啊?”
“夜宵来了”
“哦哦!很快嘛,快拿进来!”
门后面·阳光男孩·艾斯·笑:)
在艾斯实现胖揍这里贵族的约定时,克安格兰找到了这个伯爵的香草室,不愧是贵族,连香草就贵重到需要建一间房间来保管。麝香、罗勒、迷迭香、百里香、鼠尾草、薰衣草这里有名的香草都有收藏,克安格兰将它们分装装进大袋子里。
四盗贼偷摸到圣水的保管室,尽可能的多拿些圣水,慌乱中一些瓶子掉在地上摔碎了,不过他们也顾不上这些,这里可是有几十箱圣水。
“原来是小贼”
刀光一闪,箱子破裂时飞溅的碎片连同里面装着的圣水撒落一地,黑发剑士收刀,剑士闭合眼睑不知道他是否看得见周围。
“四人报告说还有两人,罢,先解决你们”
他看得见
赫伯特立刻反应过来将木箱踹向黑发剑士,小弟门也学赫伯特将高处的木箱推向他。黑发剑士身形未动,单拔剑就将倒向他的木箱一个不落的分斩,散落的圣水淋湿他的肩膀。“真浪费”
四盗贼逃出储藏室奔向走廊的另一头,恰巧遇见同样拿完东西出来的克安格兰,她站在走廊中央思考着什么,忽然看见他们逃命的样子不禁大皱眉头。
“你们要考虑成为女人吗?成为女人就能变得勇敢”
顾不得克安格兰阴阳怪气,四盗贼直径穿过走廊中心的克安格兰躲在她身后。克安格兰虽然疯但变态强,这成为了他们心中的共识。
克安格兰与黑发剑士正面对上
“你不是小孩”不愧是闭着眼睛的剑士,一眼就看出克安格兰是个天山童姥“并且你身上的杀孽深重,等等,你是?”他浑身戒备森严,拿刀的右手轻微颤抖。
黑发剑士陷入片刻慌乱,架势变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恐怖巫婆克安格兰,带来病疫的魔女,说!黑魔与你有关系吗?是不是你为了实验把它带到这里的?!”
“咯咯咯无聊的人,无聊的发问。你觉得是就就是了呗”
“你!啊啊啊啊啊!”
克安格兰扯出笑容,拿出石刀飞扑了过去。黑发剑士原本不见刀影的剑技在她的面前如同宴会上的杂技,他的刀根本连她那杂乱蓬松的卷发都削不到。
二十斤的石刀在她的手下以无视重力的速度转动,刀刃未接,不见刀光。一道破风的声音划破黑发剑士的腹部,他无伤倒下,和猎物小屋时的情况一样。
赫伯特在旁边呆滞的站着,脑子里还想着黑发剑士刚说的黑魔和克安格兰有关的话,小弟突然拉住他的衣角,神秘兮兮地示意他把耳朵凑过去。
“大哥,我想起来了,我认得她!我曾经在酒馆听过她的传闻,她还上过海军的悬赏令”
“悬赏4亿!外号恐怖巫婆,是个吃了恶魔果实的老不死,据说她活了上百岁还保持小孩的模样”小弟努力回想复述他听说的每字每句,表情逐渐惊悚扭曲“她为了长生不死用无数人做过无数次人体实验,为了研究杀掉整座岛的人,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死亡、瘟疫、战争”
到这里,线索联系起来了。房间里的资料,不想救人却在研究黑魔,杀人魔和恐怖巫婆。一切都显得那么合理。
眼前这个披着女孩皮的杀人魔就是这一切祸端的始作俑者?不然不能解释被称为恐怖巫婆的疯子为何出现在这里。
“咯咯咯”克安格兰不屑的踹了黑发剑士数脚,潇洒转身脸上还是那副神经质的笑容“你们四个的表情永远都那么衰,晦气”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为什么她能如此平静的和他们说话?
“他刚刚说黑魔和你”
“啧”赫伯特没说完,克安格兰就烦躁地砸了砸嘴“你的话真的连听的价值都没有”克安格兰把他们当作不存在的空气,傲慢地迈出步子把他们远远甩下。
——
“他立誓说以后会重新做人,不过我觉得还不够所以多揍了几拳,应该没关系吧?”艾斯把庄园所有站得起来的人都揍趴下后,走中央大厅与他们汇合了。
“没想到你真的去揍了伯爵”
这就是一亿八千万的海贼吗赫伯特背冒冷汗的想,那么4亿悬赏犯又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至少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不老不死、永远保持小孩年轻的模样无论哪样他都无法想象,他们与他们的世界完全不同,他们光活着就十分艰难,为什么他们还要把灾难扩散到他们的世界。
克安格兰与四盗贼分开后就不见踪影,也没有约定哪集合,四盗贼遇见艾斯也是偶然,她从一开始就好像对他们都不感兴趣,只是利用他们,而这个一亿八千万也像是被耍了。
“要去找找吗?”
艾斯提议,赫伯特拒绝。
“我要回去见奥尔莉”顺便把圣水带回去
“是吗?那我之后再去找你,你先回去吧”
“你们的要求已经完成了,我们和你们没有关系了,不要再找我们了”
艾斯抬起牛仔帽不清楚赫伯特为什么突然生气,待四盗贼离开后才叹了口气去找克安格兰。
克安格兰在厨房,艾斯一把就猜中了。当然克安格兰不是为了偷吃才在厨房的,就算想吃,这里刚刚也被艾斯横扫过,食物少得可怜。不过正常人会在厨房制药吗?
她好像只看上厨房有口可以生火的灶和数不清的杯碗,至于卫生安全等问题都不在考虑范围内。比如现在,克安格兰正在用搅拌机搅碎香草。
‘叮’烤箱发出清脆的响声,克安格兰从里面拿出散发着能把隔壁小孩馋哭香味的花泡进清水中。掏出一袋处理好的干药材到进锅里搅拌。
因为制药过程过于奇特,导至艾斯以为她在做菜。
最后,克安格兰端出一碗醋色的液体。不怀好意地招呼艾斯过去。
“咕,好香的味道”
“试一下?”
“可以吗?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咯咯咯感觉如何?”
“没什么味道有些涩”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克安格兰像料到了,用食指沾了点浆涂在舌头上,吧唧吧唧嘴,眉头紧缩。她立刻走到厨房台旁,拿起每样东西检查,时不时扯下一部分放嘴里咀嚼。
忙碌半天过后,她忽然趴在台上大笑“咯咯!咯咯咯哈哈哈!”
艾斯走过去侧头看着克安格兰的脸,问“你在做什么?”
“咯咯咯老身在制药啊,当然失败了”
“原来是在做药,我明白了,不会打扰你,需要帮忙吗?”
“咯咯咯!不用,你待在外面守门便可”
艾斯随手关上厨房的门,盘腿坐在外面。
门后,克安格兰焦躁地从兜里拿出陶瓷瓶。
——————
比起万众瞩目英雄的故事,发生在赫伯特身上的事才最稀松平常。他是没有伟大梦想,只想过安稳生活的人。
可是,命运永远不容许他做出选择,他一直被生活赶着跑。
政治,战争,瘟疫这一切一切有经过他的同意吗?它们毫无预兆杀掉他的朋友亲人,强者与政治家,那群决定世界未来的人在高台上无视下层悲鸣、看着顶层风光,他们凭什么?
无力感深深击碎他仅剩无几的尊严,命运压着他的头,将它按入地板。
“”
“奥尔莉,圣水不管用吗,奥尔莉、奥尔莉!我们再喝点药,喝下去啊”
“求求你奥尔莉,醒过来”
为什么是他经历这种事?就因为他是个平民太弱小没有力量,所以自己的命运才会掌握在他们手中?国王、贵族、教会,没有一方真正关心他们,他们到底算什么?
“混账!对你们而言奥尔莉什么都不是,可奥尔莉可是我妹妹,我唯一的依靠、唯一的血亲!”
但凡贵族当时没有垄断圣水,阿诺城的教堂将药分发给平民,奥尔莉也不至于病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杀人的不是黑魔!而是你们这群恶人!”
年轻人绝望愤怒的呐喊毫无意义,没有谁听得见。
嗵嗵嗵嘭!
脆弱的门板就这样被踢倒,但凡稍微踢歪一点,整座棚屋都会和门一起垮塌。强拆别人家门的入侵者一手揣在口袋里,一手提着煤油灯未经主人允许就擅自踏入狭小简陋的房间内。
她的黑色卷发仿佛有生命般散落,双眸澄净猩红,脸上依旧是狂妄的笑容。
“咯咯咯算着时间差不多,所以老身便来了”巫婆张开干燥的嘴唇,不详的身影神似倒吊人。
克安格兰!
“你为什么来我家!给我滚出去!”愤怒之下悲伤的洪流冲昏了赫伯特的头脑,他现在谁都不想见。
“咯呼呼呼!你是脑子坏了吗?医生来病人家不为治病为什么?”说着,克安格兰大迈一步,走向床边。
赫伯特拿起桌边的水果刀“不准靠近我的妹妹!”
水果刀出乎意料的刺中了克安格兰的肩膀,但接下来水果刀便无法从肉拔出来了。赫伯特难以想象克安格兰侏儒般的矮身体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所幸松开刀柄从地上拿起椅子。
“袭医会被所有人口诛笔伐,病患家属能不能冷静点”
“啊啊啊啊啊!”
椅子朝克安格兰的头砸下去,她毫发无伤,倒是椅子碎成八段。
“怪、怪物,我和你拼了!”
克安格兰这次没有理会发疯的赫伯特,解开隔离服下的衬衫纽扣,将腰到腋下的一大片皮肤展示给他看。
赫伯特像看到某种恐怖的存在,吓得连退几步,膝盖发软跪坐下去。
ring around the rosy
pocket full of posy
ashes, ashes
we all fall down
蔷薇围绕,我们都将死去。
漆黑的斑点爬满克安格兰的半身,像瓷器上抹不掉的污渍。
不,不止斑点,她身上还有萎缩发白的肌肤与波纹状的伤口等等与黑魔发作迹象完全不同的症状。那已经称不上人,只能说是千疮百孔的人形容器。
克安格兰拔下肩上的水果刀,伤口未流出一滴血就完全愈合。
“咯咯咯羡慕吗?为了更好研究疾病与病毒,老身用解体果实的能力将它改造成这样的”
“疯、疯子,你为什么能”
“当然是为了赢得病患家属认可,接下来我要对你妹妹进行临床实验”
克安格兰兴致高涨,嘴角几乎要裂开。
赫伯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答应的,当时他被克安格兰的疯狂震撼住舌头都在颤抖。
出门,艾斯抱歉地朝他笑了笑,三个小弟被他绑住捂住嘴发不出声音,看来刚才克安格兰有意要和他单独对话。
“她到底想做什么”
杀人,人体实验,研究黑魔,制药,治病。矛盾与疯狂的集合体,棱刺与正方体的组合。
艾斯的笑容没有丝毫介怀“她不就是想救人吗?是个大好人”他自信地看向棚屋,眼睛发光。
点香,将污血放掉,割掉坏死的器官,修改细胞基因,刺激、抑制将□□清理到可以治疗的阶段将试剂灌下。
观察,10分钟,20分钟,30分钟
微熹,克安格兰打开门将一盆不可名状的东西拿出来,指示小弟门戴上装备将它们埋在地下。
“奥尔莉呢?!”
赫伯特一把拉住克安格兰的手臂,又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
克安格兰的笑容悠然从容“咯咯咯”她的笑声瘆人,赫伯特害怕的跑进房间。
“奥尔莉!”
啊奥尔莉比任何时候都平稳安静地躺在床板上,少女的肌肤上害虫般密集的黑斑也像从未出现过。赫伯特不知道自己妹妹原来可以这么漂亮。
对不起,在你健康的时候没有多陪着你,在你生病的时候也常不在你身边。对不起,哥哥没有给你幸福的生活。对不起,原谅哥哥是个废材。以后我们谁都不要离开谁。
眼泪不争气的滴落,赫伯特捂着脸蹲在墙角呜咽抽涕。
克安格兰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从奥尔莉哪而抽取的血液样本,用手肘顶了下感觉要哭出来的艾斯。
“艾宝,回去了,药还没完成”
“诶?可他的妹妹不是治好了吗?”
“这种方法救人老身怕是要累死,老身真正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克安格兰又丢下艾斯独自走在前面,她在某个破败的棚屋旁停留片刻后,低下头加快脚步。
“放心,我会救所有人”
————————
猎物小屋
这是谁的双腿?
梅从昏迷中清醒后脑内就一直盘旋着这一个问题,无暇去思考其他。
她记得杀人魔冲进房子,杀掉三个盗贼后她就昏过去了
啊!想一下脚尖就动起来了看上去不是别的生物,就是自己的双脚。那个干瘪,骨瘦如柴,萎缩的双腿。
膝盖能动,能自由的动!站起来试试,嗯怎么站起来呢?身体该怎么动?
啊啊啊!脚掌能感觉到冷和坚硬的地面,接下来该重心该怎么移?
正当梅即将站起时,小腿忽然一软,她噗地跪了下去,把膝盖磕青了。
梅无比高兴
“神啊——”
梅流下眼泪
自己的下肢不再是自己拖累,可她却当了父亲一辈子的拖累。
“希望您能为我高兴与骄傲”
—————
记忆中的母亲是他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人,他想不会有比母亲更美丽的人。
母亲就算死了,她的尸体依旧美艳动人,那天所有民众都在为皇后哀悼。
‘得文,你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国王,成为人们的向导,引导他们走向未来’
‘王子,请节哀’
“啊!”
他惨叫一声醒了过来,意识清醒后刺激全身神经的疼痛霎时间将他全部淹没。他还记得自己在昏迷前被贝尔利特用匕首贯穿心脏,啊、贝尔利特!贝尔利特!
他为什么会!为什么会是他!
“咦、咕、啊——”他□□着,睁开眼睛,周围不再是那个血淋淋的战场,而是像坟坑内部一样的地方。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他已经死了,正在被埋进土里的途中。
他的脑子没问题!按理来说他早该被贝尔利特刺穿心脏而死!但他现在还活着!
他痛苦地呼吸着,拚命地从疼痛那儿夺回身体的使用权。他对疼痛的感觉逐渐麻痹,终于成功起身。他果然在坑里,而外面天已大亮,仿佛刚在清晨,而他只不过做了个梦。
不、为什么他会躺在教堂后面的墓地里做梦?而且、
得文看着和他躺在同一个坑中的邻居,额头发烫。他认识这位邻居,正是昨日接待他们的祭司,祭司现在已经死了。
“啊?啊哈哈?”得文浑身冒汗,表情扭曲“什么鬼,我现在还活着吗?”
王子从坑里小心翼翼地爬出来。
身侧是更多的墓碑与新填实的坑,这一切一切都仿佛在告诉他自己确实死了还被人埋了。
可是摸有胸口的时候能听到心脏的鼓动声,无感也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刚才那阵痛彻心扉的感觉绝不是幻觉。
活着就好。他现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他便有了目标,那就是去质问贝尔利特为何背叛自己,去问为什么那群人会不惜去死也要杀了他,还有他的士兵是否还活着。
墓地有扇铁艺后门,他翻了过去离开了教堂。
街道上很安静,军营没有人,他试着向昨晚的地方走,但在看到黑袍暗影后只能放弃接近。
不能寻求摩亚教的帮助,贝尔利特既然敢当众叛变绝对是因为身后有人,可谁能指使那么多人去攻击他们?现在他谁也不能信。
如果知道自己还活着贝尔利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去找他,他不在是不是表明他放弃了?现在什么时候了,从天色来看好像是中午。如果贝尔利特不找他会去哪?
王都
对,无论现在情况如何他都得回去。
贝尔利特从他下手后下一个说不定就是父亲。
走吧,听昨日的祭祀说阿诺城一共三个门,其中两个门并未使用,从那应该能出去。
得文王子随手捡了根铁棒拿在手中,朝禁止通行的南门走去。
他看见了焦黑的房屋被灰烬染黑的地面,说起来,当初阿诺城爆发的暴乱就是从南门开始,不知道谁放了一把火,周遭的房屋与人都淹没在火海中,门被人群冲开,感染的人就这样逃了出去。
“那场暴乱后摩亚教也没时间清理这里”
于是,他接着看见像积木般堆在一起的尸块与焦炭,数量多到惊人。
“暴乱中,烧死了这么多人吗?”
不,尸体焚烧得很彻底,这反而像有人故意将它们堆砌在一起,在阳光下这些东西甚至有了艺术感。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日祭祀对他说的话
‘他们自愿选择牺牲自己,保全了集体’
“他们将那些感染者烧了?在这儿?”他脚步颠婆地向前一步“在他们活着的时候?”
“混账!!!——”他吼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唔、咳”
?!
有人,这里有人。他走向前,5个黑斗篷的人躺在地上失去意识,沿着声音的的方向,他走到门口。
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穿着传教服的高大男人背靠大门虚弱地喘息着。
得文立刻戒备,举着铁棒慢慢靠近鸟嘴男人。
“咳、啊你是”声音隔着面具变得闷沉,得文从中察觉到一丝熟悉。
“你是谁?”
“王子你怎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听到鸟嘴男人的称呼,得文立刻激动起来“你是什么人?!”
鸟嘴男人撑着地,勉强地站了起来。他正了声,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好点。
“你是惠特曼·阿强?我想起来了,你昨夜救过我。可你为以这种模样出现在这儿?”
“我的名字不是阿强,因摩特斯王国的王子,我叫阿尔卡佐瓦,是神教会的传教士”
阿尔卡佐瓦在得文震惊的目光中鞠躬,他现在说话和身体都轻飘飘的仿佛随时可能倒下。
“很抱歉以这种模样与你对话,关于黑魔与摩亚教,我有些事不得不告诉你”
阿尔卡佐瓦终于得到了与王族单独会话的机会。
“那个教皇不,没有证据证明你说的一切”
“你所见的一切都可以证明,隐藏在阴影下的才是真相”
得文转头不忍地看了眼尸堆以及被阿尔卡佐瓦打倒的几人,深吸一口气。
“若真如你所说,教皇有什么目的非要用瘟疫对付我们”
阿尔卡佐瓦像在面具另一面睡着了般沉默几秒,然后说“王子,其实昨夜听到您去世的消息国王病倒,今早伪装成军队的信徒带着‘得文王子’的尸体前往王都,听说教皇会去主持‘你’的葬礼”
得文在听到自己的葬礼时,浑身一颤“父王他?不对、我得赶快回去!”
“”
“阿尔卡佐瓦对吧,谢谢你的情报。你没问题吗?”
“多谢你的关心,请放心我没事,请让我护送你到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