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炫耀
自上次与庆帝许诺同意和亲到胡奴之后，不过一日时间，庆帝便将圣旨颁下来，柳嫣安然接旨，谢主隆恩。等传旨公公走后，念柏扶着柳嫣起身，念松轻声嘟囔道：
“好似早已准备妥当，就等小姐点头一般，就这么盼着小姐走？”
“念松！”
念柏斜瞥她，喝声警告道。
“又怎么了？他都走远听不到的。”
念松委屈地撇着嘴，反驳道。
念柏没再理她，只是搀扶柳嫣径直进到屋子里，这是后宫一处不起眼的小庭院，那年她被祖母接到宫中，就被安置在这儿。
这里紧挨着祖母的慈宁宫，只需过一道窄门便是，院落里还稀稀散散种了些海棠，正是初春，倒也应景悉数盛开，红艳艳一片，煞是好看。
柳嫣透过窗看海棠，轻轻说道：
“一会儿你随我摘些海棠，再酿些花酒送给祖母。”
念柏知晓柳嫣与她在讲话，自然回道：
“是。”
柳嫣回过神，看到念柏肃然的面色，舒展眉角吩咐道：
“去，将她们都叫进来，我有话与她们讲。”
念柏应声将院内女使都叫进来，柳嫣未封公主前毕竟是成王府的郡主身份，身边女使配置是一等女使两名，分别是念柏、念松，二等女使四名，分别叫思凡、思香、思诺、思蕊，还有一个乳母是孙嬷嬷，这几日赶上腰疼，柳嫣特许她好好休养，不要出来。
虽然现在柳嫣被封为平阳公主，按例身边女使也是要增设的，但是圣旨却未曾提及，想来这公主名号也不过是糊弄人而已，柳嫣也不甚在意。
“刚刚圣旨，大家也都听到了，你们自小跟在我身旁，未曾享过什么福气，却经受颠沛之苦，这次胡奴之行不似进宫可有出宫之日，既已步入胡奴，再无回头之时，虽都是贴身伺候的，却也不必循规蹈矩必须陪嫁过去，若有不想的，可私下与我说，我定会求得祖母寻个由头放你出宫。”
众女使跪在地上，久久未起，柳嫣想着把话说到，便挥手遣他们下去：
“好了，都起来吧，还有和亲之事不许告诉孙嬷嬷，让她忧心。”
“您连孙嬷嬷也不带，还要放了我们，那您难不成要独身闯胡奴吗？”
念柏一直肃然的表情忽而变成委屈，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滴下，落在地上。
“小姐既已知道我们一同长大，自然明白任何时候都要在一起的道理，难道想在这个时候让我们背上弃主的骂名吗？”
念松脸颊涨红，还是一贯的口无遮拦。
“奴婢不愿离开，请小姐成全。”
思凡、思香、思诺、思蕊也齐声回道，重重地磕下头去。
“你们，可知晓胡奴是什么地方？”
“管他什么地方，只要小姐您去得，我们就去得，我们陪着您，便是鬼门关都是一样的。”
念松跪爬两下，高声承诺，身后的念柏一众人齐点头。
柳嫣坐在椅子上，握住扶手的手指发白，本是好不容易平息的情绪，竟在此刻翻涌上来，只是这情绪还未等酝酿成雨，便被一声戾气极重的女声打破：
“柳嫣妹妹，本宫来看你了。”
柳嫣连忙起身，往外去迎，念柏等人也纷纷来到外院，庭院之中，一袭粉红襦裙的少女站在海棠之中，乍一看，女孩额头高抬，凤眼微整，如白玉般的肌肤在粉红衣裳的衬托下更显亮色，只是那眼神里全是鄙夷，俯瞰柳嫣。
“妹妹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柳笙瞧见柳嫣还是一副卑微模样，心底顿时好了许多，刚刚她听到父皇赐柳嫣为平阳公主，发了好大一顿脾气，虽然知晓是为了和亲的场面活，她心里也百般不愿，在这宋国公主只有她一人可当，谁若与她抢，便是不识好歹。
所以，在父皇拟写圣旨前，她就撒娇耍混应是取消柳嫣一些公主礼制，只顶一个公主名号即可。
现在，她倒要来看看成为公主的柳嫣，会不会自持甚大，与她摆起公主谱来。
如今看来，柳嫣还是个识抬举的，竟还如以往对她恭敬有加，这让她心情大好。
“平身吧，你我现在皆为公主，本该以姐妹相称，哪还需拘着礼。”
柳笙虚扶柳嫣，径直走向屋内，大剌剌地坐下，说道：
“妹妹和亲之事可准备得如何，有什么需要本宫帮忙的？”
“今天一早接到圣旨，还未曾归拢出个头绪来，倒也没什么需要公主劳心的，妹妹轻便一人，上路即可。”
柳嫣半坐在旁边椅子上，谦虚谨慎地回答道。
“哪能轻便上路，你既以公主身份和亲，便是我大宋的门面，嫁妆自然要按照礼制去办，否则会让胡奴单于以为我宋国不知礼数，回头本宫见到父皇，会提醒他，定让妹妹风风光光地出嫁。”
柳笙闲谈之中，也不忘捡起桌上的糕点放入嘴里。
“妹妹做的梅子糕真好吃，可惜往后吃不到了。”
她不无叹息地说，这回眼里确实看起来有些许失落，只是这失落转瞬即逝，随后便问起柳嫣：
“你可还有玉凝膏，再给本宫些，这手上旧疤本宫瞧着，好似淡了些，应是玉凝膏的作用。”
柳嫣示意念柏去取的功夫，与柳笙回道：
“妹妹这还有一瓶，您先拿去用，旧疤年久形成，恢复总是要慢一些。”
柳笙见丫鬟自念柏手里取过玉凝膏的瓶子，点头回道：
“本宫哪里知晓你竟有稀奇物件，若不是去年太后脚伤，你拿出来给太后上药，本宫还不知道呢。”
柳嫣柔声回应：
“这玉凝膏的方子是母亲留下来的，以往年幼，只知药方，不知医术，倒是这些年祖父在世时与我讲些医术才悟得其中道理，也刚会制成而已。”
柳嫣的母亲成王妃是太医之女，往昔太医在世时，时常来宫中借探病之余与柳嫣话家常，借以慰藉丧女之痛，可去年却身染重病，不久便病故离世，柳嫣除了太后，再无亲人。
“哦，这样吧，你这几日不要到处走动，专心在屋子里研制玉凝膏，临行之前多研制几瓶与我用才是。”
柳笙漫不经心地听着，觉得待着无趣，便准备离开，走过柳嫣身侧时，她回头看向柳嫣，眸子里多了一丝冷笑：
“妹妹，父皇准备送你和亲后，就要预备本宫的婚事了，你可知晓是谁家？”
柳嫣摇头，眼眸疑惑。
“郑国公齐家，嫡次子。”
郑国公与成王爷在柳嫣幼时曾定过娃娃亲，就是等柳嫣长大，许配给郑国公嫡次子。当时母亲与父亲抱怨，为何要应个嫡次子，而不是嫡长子。
成王爷说，嫡次子有爵位，无功名，闲散无权，最是能逍遥一生，只求我家嫣儿无虑无忧，悠然自得过下去才是最好。
父亲最会知晓柳嫣喜欢逍遥自在的日子，定的这门亲事也是定好的。
只是如今，这齐家……
“恭喜公主，愿您与齐公子举案齐眉，子孙满堂！”
柳嫣满目笑意，真诚祝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