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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损兵折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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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中郎,洞中有动静了。”一个校尉紧急上前报告。他派出监听的士兵从几个水缸里听到了异常响声。

    “通知司马吕种过来。”

    “喳!”

    不一会儿,司马吕种大步走了过来,抱拳敬礼:“耿中郎,你叫俺。”

    “你去做好准备,记住,动作要干净、利索,不要惊动后面的敌人。让他们一个个落入我的口袋阵。”

    原来,地道口刚好挖到了马厩内,神兵队也觉得是奇事,义军着得是上天保佑,认为这是一件大好事,出口既隐蔽又出乎意料之外,。出发前,姚沅江请人卜了卦,一阴一阳,上等爻象,一路顺利,这无形中鼓舞着神兵们的斗志。

    姚沅江考虑再三,决定任用鬼手甲仙丁为神兵尖刀班首领。甲仙丁出生在苗峒,自小体弱多病,据说小时候高烧四十九天,终日昏迷不醒,父母认为无法救活,雇请巫师超道游魂,备好后事。后来,一游方僧人路过,带走了他。一晃十八年过去,他不但没死,而且,练就了一身俊功夫。特别异于常人的地方是听觉非常灵敏,有人在数里外说话,他能听见。他自称是天上神仙下凡,普救世人。

    地道狭小,神兵们一个接一个的摸索前进,不久后,甲仙丁和姚沅江先期来到了地道出口处。甲仙丁卧地听动静,又侧耳倾听了马厩的动静,偶尔传来几声马儿的喷鼻声,其它无任何杂音。姚沅江同他握了握手,示意他第一个出洞。他双手往前一撑,蠕动着身体,像一尾雄鱼钻出去了地道口,不见了踪影。

    姚沅江为了慎重,听了一会儿外面动静,见没有异常,他才挥手让第二名神兵又钻了出去。马厩里除了偶尔几声马嘶,仍然没有动静。姚沅江心中的石头落了下来,他指挥着,加快了神兵出洞的节奏。尖刀班走完后,他不再等待,安排一名副官顶替指挥,自己钻出了洞口,去与前面的神兵们会合。

    外面大雾弥漫,马厩里臭气熏天,有马儿影子在晃动。姚沅江伸出头颅,双手撑地,往洞口外爬行。突然,他感到被异物捂住了口鼻,扼住了颈脖,犹如泰山压顶,窒息的感觉使他脑袋陷入昏糊。他下意识地感到被人暗算了,双脚乱蹬,却被提了出去,一根绳索紧紧捆绑了他。他动弹不得,发不出声音。

    “不好,队长有危险!”姚沅江的拼命挣扎引起洞内留守副官的警觉。副官大声疾呼,并舍身扑向洞口,想要营救姚沅江,但是,奈何地道口狭窄,施展不开兵器,他同样被擒拿。洞内忙乱了,冒死冲出的神兵不断地被放倒、捉拿,马厩狼藉一片。

    外面的守军听到洞内传来叫喊声:“后队变前队,快速撤离!”不久,地道出口处安静下来,再也听不到声响了。

    耿舒闻讯,赶到地道出口处,居高临下的,朝弯腰窥探洞口的吕种,喊道:“吕司马,捉了多少阴兵?”

    “不多,十几个,还没过足瘾。他娘的,都跑了。”身强力壮的司马意犹未尽。他想钻入洞内去追击。

    “余下的阴兵呢?”

    “他娘的,跑得比兔子还快,没得捉了。”吕种拍拍手上的泥土不甘心地说。“耿中郎,派兵去追吧?”

    “不用追了,慎防阴兵使诈,中了埋伏。叫士兵把地道炸了,填平洞口,继续把守。”耿舒遵照宋监军的计谋,一项一项的认真落实。他不想节外生枝,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

    “现在,命令全体士兵进入壕沟,防备敌人从正面进攻。”旗开得胜,耿舒信心十足。

    “擒拿的阴兵,如何处置?”吕种请示。

    “统统囚入死牢,严加看管!等我打败了贼猷,一并祭天!”

    “遵令!”值守的士兵们抬着十几个装入麻袋的阴兵,送去了大牢。

    起义军在寅时三刻发起了攻击。一刹那,壕沟内外喊杀声不断,十台抛石机不断地向敌营砸击石块,被砸中的士兵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一架架云梯滑落壕底,又被士兵合力抬着,冲向彼岸架起来。守军推下一团团燃烧的巨大火球,用石块砸击云梯,阻击进攻的起义军,火光照亮了黎明前的夜空。起义军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却始终攀爬不上对岸二丈高的壕墙。当起义军发射弓箭时,宋均命令守军用稻草人遮挡,又回收了大量箭杆,补充了守军的军需。浓雾中不知有多少鲜活的生命凋落,不知有多少鲜血在流淌,后面攻击的士兵在血泥中滚动,行走十分艰难。

    牛保嘶哑着嗓子,挥舞着一把鬼头大刀,一个人冲上了云梯。壕墙上,中郎将孙永身披战袍,举起巨石砸下,正中牛保面门。牛保一个倒栽葱跌下云梯,一命呜呼了。几个吓破胆的起义军士卒回头就跑,被孙永操起弓弩射杀。攻城士兵被孙永的神勇震慑了,不敢再冲锋,畏缩后退,战场上出现了少有的沉寂。

    偷袭失败和攻城不利的消息陆续传到前敌指挥部,姚沧水听后久久不言语。他眺望着浓雾中的拼杀战场,心中涌出无比的悲壮,心想,“难道今天是起义军折戟的日子,明年会是自己的忌日?”他克服了悲观的情绪,着手考虑眼前的现状,“如何稳住阵脚才是最迫切的问题”。他想,壶头山无法攻破,只能转入就地防御,最差的状况必须保证围住残敌,不让跨过堑壕,使义军腹部受敌。等大军解决好增援的水上敌船,腾出手来再去攻破壶头山。尽管与原计划有出入,但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策。

    麻矬子按照指挥部的计划,带领神兵队从东北角奋勇攻击。他一人当先,冲锋在前,刚攀上壕沟,突然听到收兵的锣声传来。他不知是何缘故?知道指挥部的计划有变,无心恋战,耍了一个花招,击退敌兵,又退回到撤退的队伍中。

    原来,前敌指挥部传来命令,要求攻击部队停止进攻,转为防御,以壕沟为依托,围困敌军。麻矬子到指挥部,了解到实情后,也是大吃一惊,心里佩服姚沧水审时度势,临机决断,挽救了义军。不然的话,攻城的义军犹如增灯油战术,有多少都会消耗干净。

    姚沧水对他说:“鸣金收兵是我临时作出的决定,再打下去,对我军不利。据可靠情报得知,敌人船队已突破青浪滩第一关,今日下午抵达壶头山战区。我们的部队在青浪滩节节抵抗,不断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只等石兴邦峒主所率的主力战舰到达,我们发起绝地反击,把敌军彻底消灭干净。壶头山如今打成了一个烂摊子,神兵队偷袭失败,牛千户战死,九峒主伤亡严重先行撤回了苗寨。我军无力进攻了,只能采取守势,先围困住残敌,不让他们捣乱。现在,我把围困敌人的任务交给你,你去安排吧,确保不会影响到我水军的攻击。”

    麻矬子听了,黙不作声,感到任务艰巨,眼下,只能硬着头皮干了。他回到部队后,召开了营、哨长会议,细分了防守区域,交待了相关事项,而且,要求各阵地多插旌旗,虚张声势,真假结合,坚决阻敌于壕沟前。倘若失守,提头来见。

    经过两个时辰的激战,天色大明,太阳普照原野,壶头山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安静。敌我双方都明白,在宁静的气氛下,潜伏着更大的危险,战争的双方都张大了血盆大嘴,要一口吞没对手。

    宋均坐镇中军帐,听到各路将军传来好消息,报告敌人停止了的攻城。他感到诧异。他不放心地观看了一阵沙盘,参谋人员在沙盘上插满了红、蓝小布旗,代表敌我双方兵力部署和进攻线路。在沙盘中的巨大壕沟两侧,敌我双方对峙,势均力敌,虎视眈眈。宋均与中郎将马武讨论战局。

    “监军,贼猷打不动了。我们开始反击吧!”马武渴望取得胜利。

    “马中郎,敌人为何停止了进攻?是什么原因?没兵了,使用缓兵之计?间或是疑兵,引诱我军上钩?然后,打我们的埋伏。”宋均心细,做事谨慎,不停地琢磨对方撤兵的意图,他不弄明白,轻易不会受骗上当的。

    “监军,我们多次与敌交手,敌军向来以游击见长,攻坚不是他们的擅长。他们想引诱我军出兵,以逸待劳,打埋伏吧。”马武分析说,然后表达决心:“但是我们不怕。要打就打个痛快,老是打游击,蔸圈子,憋得难受。”

    “有道理。我们挖掘的壕沟,现在成了进攻方的障碍。我们要想反击,也必须跨过壕沟。而壕沟上独木难行,容易遭到敌人致命的攻击。我们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一定要固守待援。请瞭望哨仔细观察,谨防上当。”

    “喳!” 宋均和马武又去前哨观察。他们站在巨大的壕沟阵地前,极目远眺。敌军阵地上旌旗飘扬,各个营帐整齐有序,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看不出兵力的虚实。而且,那边营帐里传来军鼓声和歌声,整齐而又嘹亮。

    “敌人搞什么名堂?何来鼓噪声?”宋均向身边陪同的校尉发问。

    “报告将军,敌军彻夜鼓噪,旌旗更换了无数,疑是调动兵力,准备再攻吧。”

    “他娘的,一批花岗石脑袋,寻死不怕早上路。”马武愤愤不平地骂道,连日征战,让他疲惫不堪。他喜欢痛痛快快地干一仗。

    远处的沅江江面上,停靠着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艘高桅杆的指挥船上,姚沧水等来了石兴邦副总指挥长。俩人见面,紧紧地握住对方的双手,烽火岁月里战友的重逢,是一种无形的支持,战火的淬练使他们的友谊更加深厚、牢固坚实。石兴邦凝望着消瘦的老友,亲切地问候:“姚将军,你瘦了。打仗艰苦,可要当心身体呀。”

    “谢谢石峒主的关心,你一路风尘,要不先休息一下吧。”姚沧水体贴这位生死相交的苗家兄弟。他更愿意叫他们初认识的称呼,亲切、难忘。

    “不用了。我们先研究军情吧。这样我才安心。来了,就当旁观客了。”石兴邦是一位实心汉子,不喜欢说客套话。他对朋友的关心是真心的,很少有歪心眼,对敌人的恨是刻骨的,他不会轻饶仇敌。

    “好。我们去作战室。”姚沧水带着石兴邦兴冲冲地走进了作战室。

    作战室位于船舱的中部,地方不大,但装潢得非常精致,这里的一图一物都凝结着姚沧水的心血。参谋打开了门窗,阳光透进来,照亮了作战室的图表和物件。

    石兴邦看到作战室中间搁放了一座沙盘,四周船壁上贴满了局部作战图。各种颜色标记非常显眼。

    “指挥长,目前的形势是这样的。“姚沧水开始了他的介绍:”壶头山之战进入相持阶段,我们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拖住残敌。当前的主要战场,摆在壶头山的下游沅江水面,阻击临沅增援之敌。据探报,敌人乘五十艘战舰正溯沅江而上,气势汹汹地向壶头山扑来。我已经派出小股船队在青浪滩节节阻截,但是,敌我力量悬殊,估计今日午时,敌军会突破防线,进驻壶头山附近,到时,我们就会进入决战!”

    “辛苦姚将军了。为何要选择在壶头山下游沅江水面决战呢?”石兴邦寻问理由。

    “壶头山地势险要,下游一带水面宽阔,便于展开船队。原来计划是,首先夺取壶头山,之后,居高临下打击敌人,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哪知壶头山没有攻下,变成了一锅夹生饭。是夹生饭也得吃下,没得选择。从目前战局来看,我们的船队暂时不能离开壶头山。主要怕残敌反扑,前后夹击,包了我军的饺子,使我大军陷入危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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