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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斗牛招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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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死吧!”姚沅江狂吼一声,索性双掌猛击牛臀,借势窜起一尺高,伸展双臂,如同燕子抄水跃在空中。“黑旋风”转头用犀利如刀的头角向上挑去,眼见神兵身子落下贯穿尖角当场毙命,全场鸦雀无声。姚沅江情急之下在空中踢出连环脚,“砰”的一声闷响,牛头偏向一侧,神兵的身子被弹出,斜窜一丈落了地。

    “黑旋风”趔趄几步跪倒在地,喘着沉重的粗气不动了。它泪水汪汪不服输的盯住姚沅江,一只断角丢在地上。

    “神兵倒是有真功夫呀!”有人赞叹。

    “直教桀骜不驯的“黑旋风”不能动弹?这太玄乎了?!”有人惊奇。

    “神兵难道学成了阴阳魔法?”有人猜疑。

    “怕是念动了定牛魔咒?!”场上议论声不断。

    通常,斗牛场的结局都是残酷和血腥的,不是牛死就是人亡,今年神兵征服牛王的武功诡异奇葩,叫众人开了眼界。观众为年轻神兵的精彩功夫所折服,纷纷感叹:“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呀! ”

    相首领坐在观礼台上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暗自惊讶。他晓得神兵名叫姚沅江,是沅江姚家堡的汉人,是胞妹推荐的得意门生。听乌金花巫妹夸赞,这位门生是她平生所遇的最有天赋的神兵!江湖上传说神兵本领高超、奇诡,相单程今日亲眼目睹,倒感觉货真价实不欺人。

    “宣布谁获胜呢?”让相单程难以定夺。“九峒王子与神兵姚沅江必须二选一?从场面上看,九峒王子当场杀死了猎物,按照竞赛办法算获得了胜利;但是,神兵却展示了绝世轻功,不用器械,仅凭拳脚征服了苗岭第一牛,技高一筹。况且,胞妹又极力推荐,要树立神兵榜样,吸纳四方勇士为相家卖力?”相单程心中左右犯难,“两员悍将舍谁都于心不忍?他都要收入麾下为己所驱。”三日后相首领才晓得,“黑旋风”被震碎了头骨,亦无法进食,不久毙命。

    相单程思想斗争激烈。他同意胞妹乌金花巫婆搞比武招亲,为雅莉公主选驸马,哪晓得冒出两个非常优秀的年轻儿郎不相上下,让他难以抉择。

    “选九峒王子作乘龙快婿吗?借此可以拉拢九峒主司甲头,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但也可能被司甲头挟持,扣押雅莉公主作为人质而犯上作乱。司甲头觊觎五溪蛮盟主已久,路人皆知!”

    “挑选神兵姚沅江作驸马,倒符合了胞妹的心意。神兵同乌金花巫婆是一路货色,平日放蛊、投毒、炼丹、施展魔法、符咒无所不至,叫他不得不格外提防。”

    相首领顾虑重重,自古君王无戏言呀!苗王告谕百姓举办比武招亲不能半途而废,那将有损君主的尊严,会让勇士寒心,叫天下人笑话!从当前战局来看,相首领确实需要一大批死士归化,追随起义军完成自己的霸业。招谁为驸马?他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他想,目前这件事儿骑虎难下,但不能操之过急,不然的话,会引起祸乱殃及五溪蛮。他突然想到了两全齐美的办法,得意地捻须,微微一笑。主意已定,他向身旁的石傩公耳语,军师听了连连点头。

    石傩公神色肃穆地站立起来,迈步走到前台,抄起牛皮喇叭向全场喊话。

    “各位勇士,相首领有令,今日斗牛比赛难分伯仲,暂时不公布驸马人选!相首领有令,它日能拿下马援首级者,当以雅莉公主许配,招为苗王乘龙快婿。钦此!”众人哗然。

    “呸!君王岂能言而无信!我九峒主不陪你玩了。”九峒主司甲头愤而离席,带走了九峒王子及其随从,空出一片座位。他认为自己的儿子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今日稳操胜券,驸马爷非他儿子莫属,眼见相单程苗王临时变卦,心中非常气愤。

    “姚少爷命运乖张呀。”姚沧水替启蒙徒弟惋叹。

    麻矬子瞟了一眼乌金花巫婆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看见青妹嘟噜着嘴,不住地念叨:“王兄为大,王兄为大,要看臭伢崽子自己造化了?!”

    雅莉公主内心茫然,呆望着苍茫的天空,想开了自己的心事:“父王突然改令,自己的命运不知该何去何从?希望老天爷开眼,能保佑郎君姚沅江拔得头筹!”

    烈日下,军旗低垂在栅门无风不动,营区内一片死寂,三岗五哨,戒备森严。夏蝉单调的声音在嘶鸣:“热死了,热死了”。

    中军帐内,主帅马援日夜焦虑,神情倦怠,茶饭不思。连日的高温酷暑和瘴疫袭扰,让军中兵丁不断病倒,出现大量非战斗减员,而战局僵持毫无进展,朝廷又不停地催战,并且派出了监军宋均前来督阵。马援探得消息,宋监军带三千人马日夜兼程奔赴壶头山,不日将会赶到。

    马援想控制疫情和减员的恶劣状况漫延,又急着在战事上取得突破,也好向皇上交差。不巧,船迟偏遇打头风,屋漏又遭连夜雨,他急火烧心,年迈体弱,竟感染上了瘴疠,每日靠熬米粥维持,真是寝食难安、度日如年。

    这日,他强拖着病体,带领中郎将一众人来到沅江边巡查防务,察看修建的工事进度。士兵们奉命开凿避暑洞窟,作为屯兵洞改善居住环境,抵抗五溪蛮地酷暑和瘴毒的侵袭。

    马援骑马来到壶头山江边,隔老远听见铁器凿石的叮当声传来,他们看到一群士兵和劳役在小头目的监督下劈山凿窟。

    马援下了马,站在小高地上,用一只手撑着病恹恹的身体向工地眺望,一边询问监工的亲兵队队长吴云登:“吴队长,石窟挖掘进度怎么样?”随从为马援元帅撑起了遮阳伞,挡住了烈日。

    “报告元帅,遵照您的指示,目前完成了十处屯兵洞建设,可以容纳近千人,其它的洞窟还在日夜掘进。指挥部的石窟修建完毕,请元帅和诸位将军检阅!”军情紧急,马援委派亲兵队队长吴云登监督修建,他挺起胸膛大声地向元帅报告。

    “加快进度,时间不等人呀!”马援听到下属报告,心情变得舒畅起来,他不忘叮嘱一句。

    “喳!我们增加人手,分两班掘进,人歇工不歇。目前可以入驻部分洞窟。”

    “马大人,赶明儿挑一个黄道吉日,先把中军帐迁入?您老的身体要保重。”陪同的中郎将马武好心的劝道。他担心马援元帅虚弱多病的身体承受不了酷热和瘟疫的袭扰。

    “是呀,将军需要良好的环境休养调息,尽快恢复健康为重!”中郎将刘匡附和。

    “他娘的,这鬼天气像是打翻了天宫的火炉!搅得人日夜焦躁,心里冒火!”中郎将耿舒咒骂老天。

    “洞中荫凉,可救得了性命呀!”随从的中郎将纷纷赞同,他们也难挨酷暑煎熬,如此下去,怕是一个个都会染上瘴疫病倒。

    马援明白部下的苦衷,捻长须轻微一笑,告诫说:“马中郎,古人说,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岂曰无衣?与子同裳!我们的士兵尚未能避暑?我们当将领的岂能先行贪图享受呢?!等工程全面完成后,我们的士兵安置了,中军帐再迁入!”

    “大人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调养呀?奈何这可恶的天气,元帅何苦硬撑呢?身体是本钱呀,您日夜操劳,夜不能眠,于您于军中都不利呀!”中郎将马武与马援元帅情谊深厚,苦苦恳求。

    “是呀,马中郎讲得有理,末将恳求元帅珍惜身体呀!”众随从纷纷劝说。

    “咳咳咳……”马援一时气急,剧烈地咳嗽起来,浑身颤抖。随身亲兵递上水壶,让他喝上一口凉茶,缓解了症状。

    马援止咳后,脸色驼红,舒了一口长气,打起精神,坚毅地说:“众爱将,美意谢了!老夫决意已定,不用再劝说了。马中郎,请你传令三军,各营各哨清点伤员、病号,让他们先行进洞休整,其他的士兵们有序轮换。吴队长,工程什么时候全部完工,所有士兵搬进了避暑洞?!我会考虑大家的建议!”

    众将领晓得马援脾气倔犟,见劝说不能奏效,也纷纷摇头叹息。他们十分担心年迈的主帅的身体吃不消。

    中郎将马武见马援元帅决心已定,众人再无劝说的必要,又怕刺激主帅,抢着转移了话题,表态说:“喳!谨记元帅教导,我们坚决完成任务!保证让每一个士兵都住进避暑洞!”马武为人精明,明白投其所好是对主帅最大的尊重。

    马武转身向监工头发话:“各位将领,士兵们,大家都听见了。马元帅高风亮节,体恤士兵,不愿先行享受安逸。你们要加快工程进度,保证全面完成任务,让三军将士都尽快入驻避暑洞,不辜负马元帅的期望!”

    “喳!不负将军期望,保证全面完成任务!”吴队长带领士卒齐声高呼,表达决心。之后,他们掀起了抢时间赶进度的劳动热潮。

    马援辞别吴队长和工人,又骑马来到了沅江边。他面对着烟波浩荡的沅江流水,触景生情,思绪翻飞。他惋叹地对下属说:“马中郎,时光如逝夫不舍昼夜呀!我们进入五溪蛮地三年有余吧?想不到老夫华发催生,尚一事无成,心生惭愧呀?!上有负青天,下对不起皇上呀!”他遥望远山逶迤,大地苍茫,道路险阻,内心愁苦难解。

    “大人劳苦功高,呕心沥血,替朝廷尽忠尽力了,皇上一定能体谅到大人的苦衷。”

    “哈哈哈,老夫一辈子走南闯北,征战无数,平定过几多风波,如今却在沅江触礁搁浅,让我大军进退维谷,实在是令人心焦呀!五溪蛮民风刁蛮,诡谲悍勇,十分难緾。他们利用天险阻止我军于壶头隘关,运用游击战术疲我三军已久唉!捕之如风,击之如水,抓之无形,累我军士疲惫不堪!嗟乎!可恶?可恨?可气也?!前有刘尚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壮怀未酬,如今,难道我马援也要葬身于蛮荒凶险之地吗?!宋监军马上就到了,我们该如何应对呀?”他发泄内心的愤懑,愁容满脸。

    “将军不必多虑,属下晓得宋监军为人。他是一个懂理明事的人,会考虑实际情况,不会为难大人的。”中郎将马武与监军宋均有私交,了解对方的人品和处事方式,出言好语安慰焦躁不安的元帅。

    众将领知晓内情:朝庭下旨,令宋均率领三千人马监督刘尚将军,但是,刘尚战死,兵丁溃散,至今未能恢复元气。马援将军接任后,朝庭授命宋均转而监督马援。近一年来,因前方战事不利,马援军困于沅江腹地壶头山。朝庭上下谣言四起,都不满意前线战果。皇帝多次传旨催战,督促马援奋力追剿,并且派出监军宋均赶赴前线督阵,大有黑云压城风满楼之势。监军宋均率兵乘船从洞庭湖出发,溯沅江而上,三天后将到达壶头山前线。他们奉旨追查征剿不力的原因,厘清责任,呈报朝庭。

    众将领都感受到来自朝庭的巨大压力,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低沉着头,默想着心事,担忧自己的命运。主帅马援殚精竭虑,日夜操劳,脸颊更显得凹陷消瘦,焦黄如土。

    “众爱将,怎的都不吭声了?大家是不是都感到窝气呀?多想打一场大胜仗,来释放心中的憋屈,洗刷一身的耻辱呀!”马援自嘲地询问,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

    “元帅,请你下令吧。我们不怕战死,就怕被唾沫淹死!这比坐等军法处置要强呀!”中郞将孙永请战。

    “气死不如战死!好男儿倒在沙场才是正道!现今这仗打得太邪乎也?拳头砸在棉花包上有劲无处使呀!”中郞将刘匤气呼呼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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