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交易
我眼睛紧紧盯着面前剑拔弩张的几人，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下意识地想要听从老约翰的建议，尽快离开这里。
但内心的潜意识，却阻止着我的后退。
“不，我要留下来。”我感到自己的手指微微颤抖，但还是坚定地握住枪柄，想要留下来和老约翰一起面对。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暗室外的光亮从背后照了进来，也让刚要有所动作的几个人，停了下来。
有人推开了暗室的门。
詹妮弗目光如刀，脚步带风地走了进来。
在詹妮弗眼神的扫视下，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这个突然闯入者的气场，压制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就连克里斯汀都目露忌惮，没有再向前一步。
“我来晚了吗？”詹妮弗声音清冽的问道。
“不算太晚。”老约翰不再挡在前面，而是侧身让出通道。
我这才发现詹妮弗穿衣的风格和之前完全不同，金色的波浪长发宛如金色的绸缎，银丝发簪轻轻在发根处将浓密的发丝向上盘起，半挽在脑后。
肩上披着翻毛的坎肩，毛色统一浓密，有如同抚摸养膘的动物皮毛般充实的手感，在灯光下呈现出丰富的层次感。
面料考究的风衣裙，裙摆部分用褶皱的设计增添质感层次，腰部收束明显，勾勒出腰身曲线。
她只是站在那里，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让对面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詹妮弗……”萨鲁曼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如果不是约翰·以利亚背叛了海姆的异乡人……”
“萨鲁曼，这些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并不是每个人像你那么狭隘。”詹妮弗不客气地打断了萨鲁曼的话，她走入房间，坐到高背椅上，腰部笔直，腿部交叠，俯视着室内的众人。
在詹妮弗视线的压迫下，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红色的月光从窗外洒入房间，室内寂静，落针可闻。
“看来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布莱克终归是海姆人，为了他发生冲突，得不偿失。”詹妮弗用清晰而冷冽的声音说道，“而且现在红月已经升起，一旦发生争执的话，搞不好会把红眼睛人影吸引过来，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们，尤其是萨鲁曼和约翰，你们一旦交手的话，动静太大，很有可能把‘神父’也引过来，你们有把握在神父手下全身而退吗？”
“‘神父’是无差别地仇视所有海姆的恶意聚集体，在场所有人，你身上积累的恶意是最多的，‘神父’在找我们麻烦之前，会先找上你。”克里斯汀不甘心道。
“卡劳迪娅，别说了。”萨鲁曼出声道，“无论是‘神父’还是詹妮弗，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都非常棘手，没必要和他们起冲突。”
克里斯汀精致的鼻子里，发出“哼”的声音，然后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看到气氛缓和了一些，老约翰开口问道：“好了，萨鲁曼，让我们回到正题，这次你发起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我确实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大家。”萨鲁曼并未在刚才的话题上多纠结，整个人重新向后靠坐回椅背上，将身躯隐藏在灰袍和阴影中，“一个消息是，海姆的贫民区，疑似出现了新的三阶畸变体。”
“你说什么？”克里斯汀猛地转头道，“海姆已经有‘神父’了，怎么可能再出现三阶的畸变体？”
神父？是不是我曾经见过的，在篝火前用锯肉刀活劈了一个红眼睛的神父？
还有，三阶畸变体是什么？
我边思索，边低声问道：“三阶畸变体是什么意思？”
“我们把情绪失控、眼睛发红的阶段称作一阶，一阶的畸变体会因为地区的恶意不同，体现出略微不同的差异，比如你在海姆看到的一阶大多是笼罩着雾气的人影，在印斯茅斯见到的可能就是溺水的尸体。”
“如果恶意和痛苦加深，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之后，红眼睛就会褪掉人皮，暴露出作为本体的触手，我们把这个阶段叫作二阶。”
“三阶的话，是在二阶的基础上更进一步，能够控制大量的恶意，影响附近的红眼睛，某种程度上已经近似于异乡人控制畸变的能力，比起二阶，他们的体型更接近于人类，但更加危险。”
“目前，海姆地区就只有‘神父’一个三阶畸变体，他经常徘徊在午夜燃起的篝火前，对红眼睛和异乡人都抱有极大的恶意。”老约翰解释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但是贫民区的红眼睛，确实被三阶畸变者影响的迹象。”萨鲁曼道，“如果是第一、第二阶的低阶畸变者，是无法大范围影响其他红眼睛的。”
“还没查清楚吗？到底是不是新的三阶？”坐在旁边，言语不多的萨拉出声问道。
萨鲁曼耸了耸肩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观察到了贫民区红眼睛像是被什么影响了，行为出现了一定的偏差，毕竟，我们在白天很难观察出哪一个红眼睛才是三阶，到了夜晚的话，一旦进入贫民聚集的贫民窟，就算是我也很难脱身。”
“‘神父’对所有靠近的人或者红眼睛都抱有恶意，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能防止过多的恶意聚集在某一头红眼睛身上，产生更多的三阶……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导致我们一直没解决‘神父’的问题。”老约翰慎重地开口道，“但如果新出现了不可控的三阶，会给我们带来很多麻烦。”
“如果真的是三阶……”克里斯汀舔了舔嘴唇，道，“一阶和二阶都会掉落恶意结晶，那么三阶畸变体的话，会掉落什么呢？”
詹妮弗发出一声嗤笑，克里斯汀敏锐的转头看向詹妮弗，目光不悦。
萨鲁曼及时出言道：“克里斯汀，你觉醒的时间还短，没有见过三阶畸变者。”
“这么多年以来，海姆只出现过一头三阶，也就是那次事件，让我们明白一件事情，就是，任何三阶，都不是独自一个异乡人能够对付的存在。”
“现在讨论三阶没有太大的意义，我们首先要做的是，先确定贫民窟是否出现了新的三阶。”一直言语不多的萨拉说道，“需不需要我……”
“萨拉，你和约翰都不适合在夜晚深入贫民窟。”萨鲁曼双手拄着橡木杖说道，“夜间探查的任务还是交给克里斯汀更为合适，克里斯汀，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克里斯汀不甘地看了詹妮弗一眼，才转过看向萨鲁曼，点头道：“好的，明天晚上我会让红眼睛过去看一下。”
“非常感谢，克里斯汀。”萨鲁曼诚恳道，“那么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就到此为止，等克里斯汀确定了情况再说。”
“那么，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最近海姆地下水道中的鼠类，异常活跃。”
“下水道的老鼠？”老约翰皱眉问道。
“是的，老鼠，它们近期数量大增，贫民窟有些人因此感染了鼠疫，富人区也发生了鼠类从下水管道钻出来，袭击宠物狗和猫的案件。”萨鲁曼回答道，“按照经验来看，应该是海姆的下水道里，诞生了畸变的鼠类头领，才能驱使鼠群成规模的活动。”
“就算老鼠没发生畸变，老鼠数量太多的话，搞不好会有鼠疫。”老约翰神色凝重道，“无论是下水道里有发生了畸变的老鼠，还是鼠群大规模活动散布鼠疫，都能导致大范围的疾病……而疾病，往往是滋生恶意和痛苦的温床。”
“是的，我们都不会忘记那场蔓延了半个大陆的瘟疫，以及由瘟疫滋生出了什么。”萨鲁曼道。
“明天我去地下看一下，必要的话，我会联系苏格兰场，调用警备力量，用铁球清理地下通道。”老约翰沉声道，“如果发现了畸变的老鼠，我会立即处理掉。”
“我能和您一起吗？约翰先生。”萨拉突然开口问道。
“可以，布莱克，明天你也一起来吧。”老约翰回答道。
我留意到萨拉对老约翰的尊称，以及余光瞥向我时，眼神里若有若无的敌意，于是拒绝道：“我的腿之前受伤了，现在还没好，明天我就不去了。”
“你在质疑我的医术了？”詹妮弗眼神清冷，道，“骨头已经复位了，剩下的都是皮外伤，不影响你和老约翰一起行动。”
我没好气地瞪了詹妮弗一眼，内心吐槽道：
大姐你能不能靠谱一点，说是下午碰头，结果到了傍晚才来。
对面的异乡人明显地和你不对路，我和老约翰也差点和对面起冲突。
而且从刚才的言语中明显能看出来，萨拉对老约翰既尊敬又憧憬，强行让我和他们一起，实在是太拉仇恨了啊……
詹妮弗无视了我，而是转头向萨拉道，“虽然你和老约翰的畸变能力相似，都是非常优秀的能力，但带上布莱克也不算累赘，相信我，他的畸变能力如果被开发出来，对于海姆的异乡人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萨拉点了点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
萨鲁曼看萨拉没有再开口，声音低哑道：“贫民区新的三阶畸变体和下水管道的鼠灾，这次聚会要告知大家的信息就这么多，接下来是交换私人消息以及交易物品的环节。”
交换消息？交易物品？
我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按照剧情走向，这时候应该是作为主角的穿越者，开挂的时候了吧。
搞不好能捡漏到高阶魔药配方、或者寄宿着畸变能力的物品……
“约翰，你们几个来的较晚，没有提前写好需要交易的物品，可以等下一次。”正在我思维扩散开来的时候，我听到萨鲁曼补充道。
“哦不用，我提前准备了，为了给新人示范。”老约翰掏出了一张羊皮卷，在上面写着什么。
我好奇的伸出头，看向旁边老约翰手中的羊皮卷。
“求购黑荆棘蜜酒配方或者陈年黑荆棘蜜酒。”
我环视四周，除了詹妮弗和我，其他人都在准备好的羊皮卷上，书写着字母。
老约翰没抬眼地解释道：“参加聚会的异乡人各有需求，有的需要下一步进升的知识，有的想知道如何对抗愈发严重的侵蚀，但大部分异乡人都不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拥有什么以及需要什么，免得被其他人推测出畸变能力和精神状态是否稳定，所以，匿名在羊皮卷上写下需要交换的信息，或者是求购特定的物品，是每次聚会的必要环节。”
大约十多分钟后，等参加聚会的几人全都停笔后，萨鲁曼用长杖在地面敲了敲。
随着敲击地面的声音，我感到室内的温度降低了几分，一股阴冷顺着地面蔓延上小腿。
地面的阴影更加阴郁，有什么活物似乎潜伏在阴影的黑暗中，缓慢地靠近我和老约翰。
我微不可察地轻咳两声，只看到室内的地板上，阴影如血液流淌。
我心跳加快了几拍，呼吸不由地紧张了起来，流淌的阴影中，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向前探了探身子，这时，一节白色的人骨，从阴影中钻了出来。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看起来像是手臂的白骨，骨节惨白，指骨锋利，正摸索着伸向我的方向。
我惊讶失色，连忙后退，连带着椅子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不用害怕，这是萨鲁曼的‘使徒’，把羊皮卷给它就行了。”老约翰将手里写好的羊皮卷递给白骨手臂，解释道。
异于人类的，只有四节指骨的白骨手掌，攥住了羊皮卷，然后钻回阴影深处。
维持着侵蚀平衡的我，感到了轻微的晕眩，于是再次低声咳嗽。
关闭了侵蚀状态后，我再也看不到如血液般流淌的阴影，只能观察到一张张质地厚实的羊皮卷，突兀得从每个异乡人手里消失，然后出现在萨鲁曼枯瘦的手掌里，如同巫术。
“不是说匿名吗？这样汇总到萨鲁曼那里，他不是能看到所有人写的内容吗？”我低声询问。
“每个城市异乡人聚会的发起者和组织者，往往是由那个城市里资历最老、其他异乡人最为信任的老人担任。”老约翰回答道，“尽管我和萨鲁曼不对付，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为海姆的异乡人付出了很多，所以每次聚会，按照默认的惯例，信息都是在萨鲁曼那里汇总。”
萨鲁曼依次翻看羊皮卷上的内容，翻到中间一张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异样的表情。
我看到他犹豫了片刻，然后将羊皮卷递给看不见的白骨手臂，那张羊皮卷很快地消失在阴影里。
我扫视一圈，发现那张消失的羊皮卷，出现在了詹妮弗的面前。
詹妮弗打开了那张悬于半空的羊皮卷，眉头微皱，向萨鲁曼问道：“你应该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萨鲁曼点了点头，但还是说道：“但还是‘医生’的方法更为稳妥。”
詹妮弗眉毛扬了起来，“帮你们解决问题，对我来说弊大于益。”
“当然，我们并非盟友。”萨鲁曼说道：“所以，我们可以提供相应的报酬。”
詹妮弗沉吟片刻，说道：“可以，聚会结束后，再商讨报酬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