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收容与遗留物
“萨鲁曼的符咒，蕴含着腐蚀、炽热等不同的特质，所以空着手去拿是很难拿起来的。”老约翰看了一眼被仍在桌上的硬币，说道，“还好是‘腐蚀符咒’，不是‘烈阳符咒’，我记得第一次拿起‘烈阳符咒’的时候，那枚黄铜徽章散发出的热浪，差点把我烤成了人肉蜡烛……”
我不禁翻了下白眼，内心吐槽：“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不早说。”
老约翰像是没看到我的白眼，继续说道：“萨鲁曼的符咒只是将畸变能力临时封印在硬币或者徽章里，勉强算得上是蕴含了恶意的‘遗留物’。”
“所以先从简单的开始，让我教您如何安全地收容‘遗留物’。”
“如果您运气足够好，以后遇到更加危险、也更具威力的‘遗留物’，一定要尝试收容起来，对于异乡人乃至整座海姆来说，收容的‘遗留物’多少，能够反映出异乡人和城市的实力强弱。”
老约翰从大衣内，掏出一副皮毛制成的厚皮手套，递了过来，“想要收容蕴含畸变力量和大量恶意的‘遗留物’，就要先学会观察，仔细分辨出它的特质。”
“比如腐蚀，就可以靠动物皮毛来一定程度上削弱、隔绝其效果，您可以戴上这双厚皮手套再试试。”
于是我戴着手套，再次拾起符咒。
果然，硬币裂纹中溢出的腐蚀感已大为缓和。
透过硬币的裂纹，我甚至能看清硬币内暗绿色的纹理以及那只模糊的断手纹路。
我戴上手套，按照老约翰的指示，小心翼翼地再次尝试拿起那枚符咒。
老约翰接着解释道:“看，符咒裂纹中溢出的，就是腐蚀性的强酸特质，它溶解的不仅金属，更能溶解活物的血肉，所以非常危险。”
“小心，符咒只是临时的‘遗留物’，所以非常脆弱，哪怕是细微的磕碰，都可能让它内部蕴含的特质和恶意瞬间爆发。”
我闻言一惊，拾起硬币的手都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但老约翰拍拍我的肩，示意我继续。
“别拍了啊老头，再拍硬币碎了，我们都要玩完。”我内心嘀咕道。
“好了，老朋友，别吓唬他了。”萨鲁曼适时插话道，“就算是临时‘遗留物’，也没有那么容易破碎，只要不是剧烈磕碰，里面容纳的恶意和特质不会那么容易爆发出来的。”
“面对‘遗留物’，再小心也不为过。”老约翰反驳道，“其他的‘遗留物’，可没有符咒这么可控且容易收容。”
“布莱克，跟我来。”萨鲁曼起身，朝酒馆内一间我之前从未进去过的隔间走去。
我起身后，仍不放心地看向老约翰，看到他朝我点了点头，才跟上萨鲁曼，走向隔间。
“我知道您对我警惕心很重。”萨鲁曼拄着橡木杖，推开隔间的门，在光线昏暗的木架前站住，“毕竟第一次见面，我们都没有给对方留下很好的印象。”
我和萨鲁曼保持一步半左右的距离，同样停在了木架前，沉默地看向架子上摆放的药草标本、畸变的动物肢体以及几瓶标签被侵蚀的玻璃瓶装药水。
“和詹妮弗的地下室感觉好像，都有股子阴森感。”木架上，一股腐朽的灰尘味道扑面而来，我忍不住皱眉想到。
“那时候我们不确定，您到底是属于海姆异乡人中的一员，还是隶属于詹妮弗所在的新教。”萨鲁曼抬起浑浊苍老的眼眸，看向面前的木架。
我循着萨鲁曼的视线，看向架子中层，那里摆放着一瓶布满裂纹、表面灰尘的密封烧瓶，烧瓶内，介于固态和液体之间的绿色黏液不停翻滚沸腾，一节血肉脱落、只余指骨的手指，在黏液中载浮载沉。
“当搞清楚我们彼此的立场后，我想我们不该是相互戒备的敌人。”萨鲁曼收回视线，接着伸出状如干尸的手，从旁边的药草标本堆里，拿出一个翻皮的小皮袋，“海姆很小，若非地处迷雾之海深处，想要在新教和其他大城市之间，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独立，无异于天方夜谭。”
我正揣测着萨鲁曼话的意思，他已经拄着橡木杖，转身将皮袋递给我，“您可以用它来收纳符咒。”
我隔着厚厚的皮毛手套接过翻毛皮袋，谨慎地将那枚“腐蚀符咒”塞了进去。
“这个皮带是用畸变体的皮毛缝制的，能够有效隔绝腐蚀、炽热、寒冷等特质，不光可以收纳符咒，也能收容其他‘遗留物，您刚从噩梦中清醒，畸变能力还是未知，也没有‘遗留物’傍身，我就把它当作礼物送给您了。”萨鲁曼看着我将符咒塞进去后，说道，“您可以打开看看。”
畸变体的皮毛？
要是没记错的话，哪怕是一只老鼠成了畸变体，都能指挥鼠群，变得异常危险。
这东西是用畸变体皮毛制作的？
还能隔绝各种特质，收容“遗留物”？
我低头看着手里翻毛皮袋，只见袋口系着皮绳，边缘镶嵌着锈蚀的铜钉，内里垫着一层打磨过的、表面光滑的厚皮毛，最下面是一层厚实的灰白色皮毛软垫。质地异常厚实，内里防水隔绝腐蚀，最下部的软垫则能有效防颠防碰撞。
拿着容量不大的翻皮皮袋，我只觉异常贵重且烫手。
“别急着拒绝，要知道，海姆已经很久没有新觉醒的异乡人了。”萨鲁曼看出了我的拒绝，说道，“这次和约翰、萨拉处理鼠群，如果遇到危险，先以自身安全为主。”
以自身安全为主吗？
我沉默无言，内心却思绪翻涌。
我的立场？从哪里看出来的我的立场？难道是因为第一次和海姆异乡人发生冲突时，我没有先行离开，而是想要和老约翰并肩作战的时候吗？
还是因为“我”本身就属于从海姆原住民中觉醒而来的异乡人？
还有，詹妮弗所属的新教是什么意思？
“先把符咒收容进去吧，不小心磕碎了，还是有些危险的。”萨鲁曼提醒道。
我按照萨鲁曼的提示，用套着厚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翻皮袋口的皮绳。
萨鲁曼在一旁指点道：“符咒里蕴含的恶意并不庞大，只能算是临时的‘遗留物’，所以收容它的难度不大。”
“首先，我们需要用隔热皮布或手套将符咒拿起，尽量少用手和皮肤直接接触它，因为接触时间过长后，哪怕只是它逸散出的腐蚀和辐射，都会损害人的健康。”
“其次还需要特殊的收容物品或者场所，比如畸变体皮毛制成的皮袋，就能收容一些体积较小的‘遗留物’，但如果是大型甚至可能是活体的‘遗留物’，就需要特殊场所才能收容。”
“还有活体的‘遗留物’吗？”我忍不住问道。
“我们可以把‘遗留物’看作是另一种形式的畸变体。”萨鲁曼耐心道，“所以它们不光能以活体的形式存在，也可能是蠕动的、吃人的建筑。”
异乡人、原住民、畸变体、遗留物……听着这些压抑的词，我只觉胸口发闷。
我到底是来到了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到处都充满了恶意的凝视和痛苦，到处都是诡异和疯狂的畸变。
“想要在噩梦里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萨鲁曼看到我眼眸中的阴霾，说道，“所以我们需要学会利用这个世界的一切，无论是容纳恶意获得畸变能力，还是收容并正确使用‘遗留物’，都是迫不得已下，我们赖以维生的方式。”
我缓慢点头，“请您继续教我，如何收容这枚符咒。”
萨鲁曼语气不急不缓地道：“光是有特殊物品，并不足以安全地收容一件‘遗留物’，还需要针对性的措施。”
“比如，现在我们要把这枚符咒收容起来，就需要在符咒周围放置泥土、草木碎屑等，一方面可以缓和它的腐蚀性，另一方面可以起到缓冲作用，防止它被碰碎。”
“我的木架上就有很多，您可以取用一些，装进皮袋里。”
我在放满畸变草木、动物肢体的木架上翻找着，果然找到了腐朽的草木碎屑和泥土。
“最后，将符咒安放进装满泥土和草木的皮袋后，要把袋口的绳子紧紧系紧，防止接触外界空气。”
我依照萨鲁曼的话，用力扎紧翻毛皮袋，果然，符咒安静地置于皮带内，不再散发出刺鼻的腐蚀性气味。
“好了，腐蚀符咒已经被正确收容。”萨鲁曼鼓励地点点头，“他们应该等的着急了，我们现在该回去了。”
“记住我和您说的话，如果遇到危险，以自身安全为主。”在萨鲁曼转身离开隔间的时候，再次低声提醒道。
……
……
等我们走回酒馆大厅后，克里斯汀皱眉看向我，“怎么花了那么长时间，您们好慢啊。”
“毕竟收容‘遗留物’，是很费时间和精力的事情。”萨鲁曼解释道。
“您们已经成功收容了腐蚀符咒了吗？”老约翰同样用独眼看了过来，问道。
“非常顺利。”萨鲁曼说道，“接下来，我们该想一想该如何防止鼠群暴动了，毕竟哪怕是使用腐蚀符咒，也只能暂时吸引和阻止鼠群。”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借助泰晤士水务公司的帮助。”老约翰沉吟片刻，说道，“在白天的时候，组织清淤船和清洁工，先将地下水道清扫一遍。”
“我也可以帮忙。”这时候，萨拉插话道，“自从设计海姆地下宫殿的奥斯曼下台后，海姆已经很久没有组织贵族和夫人们参观地下水道了，我可以建议父亲，再次组织参观。”
“一旦议院的贵族们确定了参观日期，无论是水务公司还是市政厅，都会忙碌起来，尽最快的速度把地下水道清理、修缮一遍。”
“畸变体在白天，也会和原住民一样，被很大程度上被削弱，所以很难有效的驱使鼠群，阻止原住民的清理，这样一来，我们在夜间面对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老约翰赞同道：“借助原住民，白天进行清理确实是个好主意，我们还可以以警察署的名义，号召拾荒者，到下水道里‘寻宝’。”
“寻宝？什么宝？地下水道里除了垃圾和老鼠，还有什么？”我诧异地问道。
“一般情况下是禁止拾荒者进入地下水道的。”老约翰解释道，“那里当然没有宝贝，但是却能在水道里寻找到掉落其中的金属片、绳子、餐具、硬币和其他物品，拾荒者们靠售卖拾取的物品，每天能挣到约3到5个先令，按照海姆一般工人的收入水平来看，这个收入还算过得去，所以一旦开放地下水道，就能吸引到一大批拾荒者。”
水务公司、市政厅、警察署以及议院的贵族们和大量拾荒者，我听得眼前一亮，深表赞同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有了原住民的帮助，确实省了我们很多功夫。”
“但能借助原住民帮助的地方，也就这些了。”老约翰总结道，“剩下的要靠我们自己。”
“萨鲁曼，还要麻烦您调配一些驱鼠药剂，在市政厅清理地下水道的同时，靠药剂驱散部分鼠群。”
萨鲁曼缓慢地坐回阴影里，“放心，老朋友，药剂已经调配好了。”
“最后就是分工问题了。”老约翰睁开独眼，语气罕见严肃，“布莱克，您负责吸引鼠群，危机时可以使用腐蚀符咒暂时阻挡一下鼠群。”
我沉默地点头。
“光靠您一个并不安全，毕竟可能要面对成千上万只发疯的老鼠，所以萨拉和您一同，负责吸引鼠群。”
“不，我可以深入鼠群完成斩首。”听到这里，萨拉猛地站起，“约翰先生，深入鼠群太危险了，您没必要返险，我和您的畸变能力近似，斩首任务完全可以交给我。”
老约翰摆了摆手，打断了情绪激动的萨拉，“还是我来吧，毕竟我的年龄更大，畸变能力开发的更深，也更容易感知到鼠群里到底是有新的畸变体，或是有什么别的异常。”
“所以保险起见，还是交给我好一些。”
老约翰又转过视线，看向我：“而且，保护新人的担子，也一点也不轻松，布莱克的安全就交给您了。”
“遇到危险的话，不要管我，您和布莱克先走。”